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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費祎這句話,孫權咯噔一下。心頭在一松的同時,又不禁警惕起來。這不會是蜀國故意的吧,莫非他們背地里和魏國有什么交易?
費祎對這個指控當然不會承認。他反駁道,我們剛剛和魏國在關中大戰,現在曹真還駐扎在潼關前,隨時準備再次進攻,我們怎么可能和他結盟。真是被他偷去的,我們本來是準備用來襲擊襄陽的,現在也無法成行了。為了這事,討逆將軍吳懿殺了不下一百人。
孫權也覺得魏蜀結盟的可能性不大,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而向費祎試探能不能把這個技術轉讓給吳國。費祎沒有立刻給出答堊案,他說,我沒有這個權利,必須要向丞相請示才能給你答復。不過我想,既然曹魏都有了這個技術,我們是盟友,告訴你們應該也不是什么問題。
孫權明白了,他越發覺得這可能是蜀國玩的詭計,要逼他和蜀國結盟,一起對付魏國。否則,他在水戰上的優勢一旦喪失,他的處境堪憂。為了自己的安全計,孫權只得忍氣吞聲,派輔義中郎將張溫使蜀。張溫曾經出使過蜀國,任務完成得很圓滿,和諸葛亮也非常投契,再加上他出身江東大族,聰明有學問,口才又好,正是出使蜀國的上好人選。
張溫的出使讓費祎徹底松了一口氣。從這一刻開始,他知道形勢終于開始對蜀漢有利了。與吳國再次結盟,兩面作戰的危機解除,襄陽即將成為戰事的焦點,關中的壓力大減。
就在張溫起程的時候,馮進也回到了筑陽。魏霸等人還沒有沒有費祎的消息,但是戰局將因為這次出擊而發生逆轉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戰局沒發生變化,實戰驗證了裝甲船的優勢也是一個值得高興的事。為此,吳懿親口向馮進許諾,你的功勞,我已經記在功勞簿上了。只是現在這件事不能聲張,要委屈你一段時間,先賞點錢財和酒肉,你犒賞一下手下的將士們吧。
馮進大喜,感激不盡。雖然戰船的改造主要是魏霸的功勞,可如果吳懿不讓他出擊,他也沒招。這就是上司的權利,他有合理的傷害權,不說幫你,只要不害你,就值得你感謝。如果還幫了你,那你就應該感激涕零了。
這就是官場上的規矩。
謝完了吳懿,馮進當然不會忘了真正的恩人魏霸。他把吳懿賞的錢財和酒肉拿出一半,送給魏霸,當作謝意。看著那些東西,魏霸大笑。
“文舉,你這是干什么?”
馮進不好意思的的搓著手:“本來不應該這么做,可是我現在也就這點能力。子玉給我這么好的機會,我不能不表示一下謝意,否則,兄弟們該說我忘恩負義了。”
魏霸無奈的搖搖頭,最后收下了一次酒席的用度,用來請傅興他們幾個一起來為馮進慶功,其他的全部退了回去。他很清楚,像馮進這樣只有爵位的人過得很艱辛。背井離鄉,沒有大片的土地,就憑爵位的那點租賦收入和逢年過節的一點賞賜,要想養那么一大家子人是非常不容易的。魏家之所以能撐得住,就是因為魏延在漢中有莊園,能夠有補貼,否則也不可能養得起上萬的附從。
請客吃飯的事,魏霸現在只要吩咐一聲,自有夏侯徽去操辦。處理這些家庭事務,夏侯徽得心應手,很快就擔負起賢內助的重任。馮進顯然是過來人,一看夏侯徽的眉眼和她與魏霸對視時的眼神,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他拱拱手,壞笑道:“賀喜子玉。”
“唉,有什么好賀喜的。”魏霸忝著臉笑道:“不過說到這事,文舉你可不能小器。夏侯姑娘可是張侯的表妹,你不給我面子沒關系,這張侯的面子,你總得關照一下。”
馮進眼珠一轉,喜上眉梢:“認過親了?”
“認過了。”魏霸嘿嘿笑道。
馮進大喜,拍著胸脯說道:“子玉,你看你說得,這么大的事,我能不表示表示嗎?放心,我現在身邊沒有配得上夏侯姑娘的物事,等回了成都,一定奉上。”
魏霸滿意的連連點頭。夏侯徽卻不好意思的避了出去。她很清楚魏霸不是貪圖馮家什么東西,否則他剛才不會把那么一大筆錢還給馮進,他這是要向所有人聲明,她夏侯徽是張侯母親夏侯夫人的族人,是正兒八經的女人,不是從俘虜營隨便拉來的一個侍寢的奴婢。而馮進也不會吝惜這一點錢財,能和張紹拉進關系,對馮家來說也有莫大的好處。
晚上,傅興等人紛紛趕來,張紹和關興也聯袂而至。有了夏侯徽這層關系,他們和魏霸的交情迅速拉近。
按說在軍中不能無故聚飲,不過這幫年輕人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吳懿這個主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然沒人敢說什么閑話。
在酒席上,馮進眉飛色舞的講述了混水摸魚的過程,每次提到戰船的強悍,他都忍不住的想笑。眾人聽了,也是感慨不已。一艘戰船就能攪出這么大的事來,將來如果數十上百艘這樣的戰船順江而下,區區吳國又怎么能抵擋?
滅吳,指日可待。
在座的大多長輩都是死于與吳國的戰事中,他們對吳國的仇恨遠非普通人可比。馮進把吳國給欺負了,他們覺得分外解氣。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提起魏霸改造戰船最開始是為了對付魏國,而是為了收拾吳國專門打造的。酒到酣處,有人便起身手舞足蹈,又跳又唱。剎那之間,魏霸仿佛回到了當年同學聚會。
半夜,曲終人散。張紹已經喝得大醉,連眼睛對焦都對不準了。他拍著鈴鐺的肩膀,口齒不清的說道:“妹妹,不是做兄長的托大,你啊……有福氣,找到……天下底最好的……男人,要珍惜,聽懂沒有?要不然,我……”他拍著自己的胸脯:“我這個……做兄長的,也不能原諒你。”
夏侯徽哭笑不得,張紹還真是有他父親張飛的遺傳,別看平時一本正經的,一喝酒就不像人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腳重。虧得鈴鐺身體結實,要不然被他一巴掌就能拍得坐在地上。她把張紹送到營外,交給張紹的親兵,看著他上了馬,搖搖晃晃的去了,這才回營。
“聽見沒,你表兄都說了,你要珍惜我。”魏霸也喝得不少,舌頭有點大,拉著夏侯徽的手不停的摸著,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
“是,夫君,我會珍惜你的。”夏侯徽一邊應著,一邊把魏霸扶到榻上,很自然的蹲了下來,為魏霸除了鞋襪,脫了冬衣,把他塞到被子里。
“那個……我跟你說啊。”魏霸還不肯罷休,又從床上坐了起來,手在空中亂指:“光是……嘴上說,是不行的,還得有……行動。”
“要什么行動啊?”夏侯徽一邊收拾帳內,一邊說道。
“要……有實際行動。”
“要有什么實際行動啊?”
“這個……這個……”魏霸翻了半天白眼,還是沒說出來什么實際行動。他苦惱的撓著頭。夏侯徽收拾完了大帳,見他還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把魏霸推倒,親了他一口。
“這行了吧?”
“哈哈哈……”魏霸忽然醒悟過來,傻乎乎的笑著:“對,這就是實際行動。”他用力的摟住夏侯徽:“夫人,我們行動吧。”
“這可不行。”夏侯徽堅決的推開他,面不改色的柔聲勸道:“酒后行房,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先睡吧,等明天酒醒了,我再侍候你,好不好?”
“好……不好?”魏霸愣了一下,聽話的松開了手,躺在床上,咂吧著嘴,閉上了眼睛。夏侯徽幫他掖好被角,這才起身吹滅了燈,摸著黑,脫了外衣,鉆進被子,從背后摟住了魏霸的腰,將臉貼在魏霸背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魏霸的心跳聲有力而渾厚,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催眠效果,夏侯徽聽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漸漸的翹了起來,露出恬靜的笑。
費祎和張溫剛剛趕到永安,便見到了諸葛亮。張溫上下打量了一下諸葛亮,爽朗的笑了:“丞相,你辛苦了,要注意保重身體啊。”
諸葛亮同樣抱以微笑,挽著張溫的手臂往堂上走去,一邊走,一邊笑道:“惠恕,你還是和上次來一模一樣啊。”
張溫得意的點了點頭,剛準備說話,諸葛亮又說道:“連官職都一樣,江東的人才,就多到這種地步了嗎?”
張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諸葛亮:“丞相,你這是在笑話我嗎?”
“唉——”諸葛亮擺擺手:“惠恕說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奇怪,像惠恕這樣的人才,怎么到現在還是個輔義中郎將,這才發言一問。惠恕又何必多心。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說了,不說了,還是說說吳王的建議吧。”
張溫哭笑不得,凝眉沉思了片刻,很鄭重的對諸葛亮說道:“丞相,我是沒變,你卻好象有些變化。”
諸葛亮撫須而笑:“是嗎?我都是快知天命之年了,還能有什么變化?”
張溫卻沒有笑,他一本正經的說道:“丞相……像是殺過人的劍,少了幾分明銳,卻多了幾分殺氣。”
諸葛亮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也許吧,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嘛。以前,的確是書生氣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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