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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敗如山倒。
倭寇先被陳觀魚用燧發槍實施了斬首,又被熊家老三帶領的手雷隊用一通手雷炸懵,所以勘輿營向前一沖,倭寇就徹底被沖散了。面對著勘輿營幾人一組的攢刺,落單的倭寇根本沒有什么還手之力,不多時就死的死、逃的逃,剩不下幾個人了。
倭寇一垮,土匪哪里還有什么斗志。在他們的想象中,這個世界上倭寇第一,他們自己是老2,官兵只能排第三。現在官兵一個沖鋒就打垮了倭寇,他們這些土頑還能是對手嗎?
等到熊民范用長矛把龐登魁的死尸高高挑起的時候,土匪們最后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面對著蜂擁而至的官兵,他們一個個扔掉兵刃,跪在地上,連聲告饒。
衛所兵和河道兵打仗不怎么樣,抓俘虜還是有點經驗的。他們撲向那些土匪,先是麻利地把土匪身上的錢財搜刮而盡,隨后便解下土匪的褲帶,把土匪捆綁起來。還有一些士兵手拿腰刀,滿處找倭寇和土匪的尸體,割下他們的腦袋,準備拿回去邀功。
“你們這些廢物,這些首級是你們的嗎!”徐光祖騎在鐘大任的馬上,來回巡視著,見著搶首級的河道兵和衛所兵,就是一陣臭罵。可是,這樣做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了,他罵了幾句,見沒有什么效果,便張羅著把蘇昊、胡開相和鐘大任都找過來,要當面說說這戰功的事情。
“你們兩個說說看,今天這一仗,是你們的功勞嗎?”徐光祖指著胡開相和鐘大任訓道。
“這個……”胡開相臉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他同時還有些不憤,覺得徐光祖這樣一個士兵沒有資格對他指手劃腳。
鐘大任此前被徐光祖用長矛打下馬,后來又挨了一通嚴厲的警告。徐光祖對他說,若是他不聽話,徐光祖就要去向李世達報告他臨陣脫逃的事情,李世達如果不管,徐光祖敢把這事直接捅到兵部去。懾于徐光祖的yin威,鐘大任現在只能唯唯諾諾,不敢頂嘴。
“這個,徐叔,今天這一仗,當然是勘輿營的首功,我等嘛,能落點微末的功勞就足夠了。”鐘大任狡滑地說道。
“蘇千戶,你來說吧,今天這功應當如何分?”徐光祖對蘇昊說道。
蘇昊想了想,對胡開相和鐘大任說道:“胡千戶、鐘千戶,今日破敵,我勘輿營是首功,這一點二位沒有異議吧?”
“沒有沒有!”胡、鐘二人連忙道,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們是不敢否認的。
蘇昊又道:“當然,沒有二位千戶率兵助陣,我勘輿營也無法建此奇功,所以,要說二位的功勞,也是不可抹煞的。”
“蘇千戶太客氣了。”胡開相咧嘴笑道。
蘇昊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勘輿營斷不會獨攬此功勞。今日一役,蘇某粗粗算了一下,總共殺死倭寇60有余,生擒50余人,殺死山賊80余人,生擒近600。蘇某的意思是,這些功勞分成四份,我勘輿營拿2份,二位千戶每家拿1份,二位覺得公平否?”
胡、鐘二人稍稍一愕,隨即就想明白了,不禁連聲說道:
“太公平了!”
“豈止是公平,蘇千戶簡直就是太仗義了。”
照著蘇昊的這個分配方案,他們二人各自可以獲得這一仗中1/4的功勞,相當于殺倭寇15人,生擒10余人,殺土匪20人,生擒100余人。這樣的成績別說在內地,就算在邊關都屬于赫赫戰功了。剿匪這種事情就不說了,因為難免有殺良冒功的情況存在,殺倭寇的功勞是無法做假的,平常抗倭的時候,一個百戶營能夠殺死一兩個倭寇,都會得到重大嘉獎,現在可是連殺帶生擒共20多人,這個功勞夠他們吃一輩子了。
兩個人都清楚,在這一仗中,他們各自所率的千戶營根本就沒有這樣大的戰績。倭寇主要是被勘輿營的手雷炸死的,在后續的沖鋒中,勘輿營也是沖在前面,是殺倭寇的主力。至于那些山賊,純粹是被勘輿營的聲勢嚇倒了,所以才會束手就縛,他們這兩個千戶營所做的事情,不過就是幫著捆了捆人而已。
蘇昊在明知對方沒做什么貢獻的情況下,愿意把功勞讓出來,這在明軍中可是極其少見的行為。僅憑這一點,蘇昊對他們再有什么不敬的地方,他們也不會在意了。
聽到蘇昊說出自己的分配方案,徐光祖惡狠狠地瞪了蘇昊一眼,表示出極大的不滿,但隨后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自顧自地走開了。蘇昊看著徐光祖的背景,微微一笑,他知道徐光祖其實還是贊同他讓功的舉動的。
蘇昊把功勞讓給胡開相和鐘大任,真正的目的在于給河道總兵府和淮安衛一個面子。河道總兵府是在潘季馴的治下,淮安衛則是李世達指揮,這兩家不管出于什么考慮,畢竟是各派了一個千戶營前來配合蘇昊的勘輿營作戰,如果最終戰功分不到他們頭上,他們的面子是下不來的。
潘季馴和李世達的位置都比蘇昊要高得多,蘇昊不給他們面子,以后勘輿營在淮安地面上還能走得開嗎?
有舍才有得,蘇昊作為一個年輕官員,能夠不貪功,知道取舍進退,這一點在徐光祖看來,也屬于“小子可造”了。
當然,從徐光祖內心來說,覺得讓胡開相和鐘大任這兩個廢物白揀了這么大的功勞,肯定是很不痛快的,所以他才會氣呼呼地離去。
胡開相和鐘大任的臉上都恢復了笑意,開始與蘇昊稱兄道弟,揚言回去之后,要在淮安最好的館子宴請蘇昊,并承諾把什么什么樓的頭牌以重金買下,送給蘇昊暖床之用。蘇昊只好虛與委蛇,和他們打起了哈哈。
“蘇千戶,俘虜都已經捆起來了,賊人的死尸也已經挖坑掩埋好,下一步當如何,請示下!”鄧奎走到蘇昊等人面前,也不看胡、鐘二人一眼,只向蘇昊請示道。
蘇昊道:“鄧副千戶,我讓你抓的那個漢奸通譯,在什么地方?”
“哦,我差點忘了。”鄧奎一拍腦袋,回頭吆喝了一句。少頃,兩名勘輿營士兵推著被捆成粽子一般的通譯過來了。走到蘇昊面前時,士兵在通譯的膝彎處踹了一腳,通譯撲通一聲就跪倒了。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啊!”通譯大聲地哭叫著,轉著圈地向蘇昊等人磕頭。在他看來,這幾個人都是千戶服色,應當都是有權決定他生死的人物。
“這等通倭的賊子,拖出去凌遲了就是。”鐘大任恨恨地說道。
“通倭是滅門大罪,要找到他的家人,一并流放。”胡開相說道。
“軍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通譯以頭搶地,腦門都撞出血來了。
蘇昊用腳踢了踢那通譯,讓他停下來,說道:“先別忙著磕頭了,我給你指一條生路,就看你愿不愿意走了。”
“愿意,愿意!小的愿為大人赴湯蹈火、做牛做馬!”通譯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揀到一根救命稻草,還沒問蘇昊讓他做的事情是什么,就連聲地答應著。
蘇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這……”通譯啞了,他當然知道不能不回答蘇昊的問題,但一旦說出自己的姓名,官府追查下來,豈不是連家人一起連累了。
蘇昊看出了他的擔心,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了?你說話的口音分明就是當地人,你又有秀才功名,縣學的教諭肯定能認出你。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等到我去查你的家底,那就是滿門抄斬的事情了。”
“小人名叫祝品金,就是鹽城人氏,大人若要治罪,只求治我一人之罪即可。我通倭一事,家人都是反對的。大人不信請看我后背,那里有我爹用棒子打出來的傷痕。”通譯說道。
蘇昊也懶得去查證這個,他并不喜歡搞什么株連,他說道:“好,祝品金,我且問你,你是否知道倭寇的巢穴在什么地方?”
“小人知道,就在鹽城海邊,離岔河鎮很近的地方。”祝品金說道。
“倭寇巢穴里有多少人?”蘇昊繼續問道。
祝品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這股倭寇,青壯男子有150人,婦孺有70來人,另外還有一些擄掠來的大明百姓,男的女的,也有50多人。不過,我知道,這些大明人都不會幫他們的。”
“你好像知道我問這個是為什么?”蘇昊道。
祝品金哭喪著臉道:“大人,我被那位軍爺抓過來之后就被綁了,這一會工夫我一直都在琢磨大人會如何處置我。大人兵強馬壯,又有火器相助,問小人這些,分明就是想去連鍋端了倭寇的巢穴。小人不才,也是有秀才功名的人,如果連這點事情都想不透,也愧對早年讀的那些圣賢之書了。”
蘇昊被祝品金的話給氣笑了,他對著祝品金的屁股又猛踹了一腳,道:“圣人如果知道讀他書的人當了漢奸,還不得氣得從地下爬起來給你兩個耳光。”
“是是是,小人該死,小人對不起圣人。”祝品金改口倒是挺快。
蘇昊道:“起來吧,去吃點東西,然后找抓你的這位鄧總爺,把倭寇巢穴的地圖詳細畫出來,明天再帶我們去現場滅倭。若是你說的沒錯,我會把你的功勞算上,可以在知府大人面前替你求情,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