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浩和顧大勇說話的時候,四周的人紛紛圍了過來,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將趙東升的轎車圍得水泄不通,這使得那些護在車旁的警察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顧書記,如果車里的市領導受傷的話,那么你們花山鎮別想著罐頭加工廠的事情了。”
崔浩見四周的人越聚越多,心中有些著急,于是沖著顧大勇高聲說道,想給顧大勇施壓。
趙東升聞言,心中暗自搖了搖頭,顧大勇能擔任鎮委書記這么多年,豈可是嚇大的。
“崔局長,你放心,首長的安全我擔保了,如果出了絲毫差錯,我把我的這條老命給賠上。”
正如趙東升所料想的那樣,顧大勇可不吃崔浩的這一套,大聲問崔浩,“崔局長,我們就想要車里的首長一句話,政府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難道這一點兒要求也不能滿足我們老百姓。”
“算數,政府既然說過了,那么一定會做到的,這個請你放心。”崔浩聞言剛要開口,冷不防他身后的轎車后門打開了,趙東升從車里鉆了出來,微笑著向顧大勇說道。
既然顧大勇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要是再不出來的話那就是顯得心虛了,讓圍觀的人們認為政府言而無信。
況且,罐頭加工廠是趙東升引來的項目,規矩也是他定的,所以他是最適合回答顧大勇的這個問題的。
“你個秘書說了不算,讓領導出來,別想就這么打發了我們。”顧大勇見車里出來一個年輕人,正上下打量著趙東升,立在他身后的一個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忍不住了,高聲沖著趙東升喊道。
“二牛!”聽聞此言,顧大勇臉色一沉,一腳就踹在了小伙子的身上,大聲呵斥著,“沒規矩,有你這么跟領導講話的嗎!”
“領導?”二牛被踹得不輕,猛然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在了地上,然后不服氣地瞅著趙東升,不就是個小秘書嗎,也配得上領導兩個字?
“不知道這位領導如何稱呼?”顧大勇狠狠瞪了二牛一眼,笑著問趙東升,“你說的話是不是車里首長的意思。”
“免貴姓趙,我的意思就是車里首長的意思。”趙東升點了點頭,微笑著回答,看來顧大勇也把自己當成了秘書。
“那就好,那就好。”顧大勇聞言心中一喜,抬頭高聲向周圍的人說道,“大家可都聽清楚了吧,市里的首長已經說了,原有的決定不變。”
嘩啦一聲,周圍頓時響起了掌聲,好像趙東升已經宣布罐頭加工廠就落戶在花山鎮似的。
在人們的掌聲中,趙東升坐回了車里,顧大勇見狀沖著身后的人一揮手,那些人自動向兩邊閃開,將路讓了出來。
“五叔,你說車里坐著的是啥領導?”等趙東升的車隊過去后,二牛湊到了顧大勇的身旁,好奇地問道,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見車后座的首長的模樣。
“不管是誰,肯定比薛市長要大,至少也是個市委常委。”顧大勇微微一笑,臉上流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車里的領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表了態,到時候總不能幫白河縣吧。
“五叔,我覺得剛才那個人好像是我們趙總。”就在這時,一名立在二牛身旁的短發青年遲疑了一下,開口向顧大勇說道。
“什么?”顧大勇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住了,他轉過身,有些驚訝地望著短發青年,“你看清楚了?”
“我們趙總曾經到我們廠子里視察,在食堂吃過飯,只不過我當時距離得比較遠,沒有看清他的樣子。”短發青年苦笑著搖了搖頭,顯得有些郁悶。
華威集團在市郊的工業園里的工廠所招收的工人,很大一部分來自黃州市,花山鎮就有幾百個男女青年在里面打工,工資高、福利好,是全鎮人羨慕的對象,短發青年就是其中的一個。
趙東升知道新年是一家團聚的日子,于是臘月二十六就給工業園的員工放了假,讓他們帶著年終獎和新春福利回家陪父母過年。
雖然短發青年看見了坐在警車里的韓素素,不過由于韓素素來華威集團的時間比較晚,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韓素素,如果換成是吳雯的話,他立刻就能認出來。
“糟了!”顧大勇見短發青年不能確定,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猛然一拍大腿,臉上的神情變得難看起來。
如果說除了黃州市的市委常委外有誰能讓崔浩“舍棄”了薛立志而親自前去迎接的話,那么就只有既是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同時又擔任華威集團的總經理的趙東升了,而且年齡上也符合。
在市里的眾多領導中,顧大勇最怕的就是趙東升這個“運財童子”了,原因很簡單,趙東升是個搞經濟的高手,會賺錢,能帶領大家致富,如果得罪了趙東升的話,趙東升肯定就不會管花山鎮乃至安縣的經濟發展,那樣的話他可就成了花山鎮的罪人了。
況且,趙東升能把華威集團做得如此之大,豈是容易對付的人?顧大勇現在想起趙東升剛才的微笑,脊背上不由得直冒冷氣,要是自己剛才的行為把趙東升推到了白河縣那邊的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來不及多想,顧大勇轉身,火急火燎地向白河大橋趕去,盡最大可能挽救自己剛才所犯下的錯誤。
由于趙東升因為食品廠財務室失火一事端了食品廠的整個領導班子,搞得食品廠的廠長被槍斃,再加上他畢業于燕大這種名校,科班出身,因此市里的人稱他“冷面書生”。
不過黃州市縣里面的人,則因為趙東升會做生意,給員工們提供非常好的福利待遇,故而人們私下里形象地喊年紀輕輕的他為“運財童子”。
上白河鎮和下白河鎮都是沿著白河而建的,因此當車隊穿過上白河鎮后,白河就出現在了趙東升眼前。
白河大橋兩邊的岸上人山人海,聲音嘈雜,像是到了喧鬧的集市,十分熱鬧。
不少青壯年的左手臂上都系著紅布條,手里拿著鋤頭和糞叉等農具,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說著話。
尤其令趙東升感到驚奇的是,人群中竟然還有擺攤做生意的小販,就像是趕集的時候一樣,在那里賣力地吆喝著,生意看上去還不錯。
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趙東升的眉頭微微皺著,他感覺安縣這邊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三四萬,如果算上對面白河縣的人,那么很可能已經超過了八萬,而且還有不少人正向這邊趕來,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一旦發生什么意外,那后果真得不堪設想。
不過,令趙東升感到欣慰的是,安縣和白河縣的人還算克制,雖然有人隔著白河破口大罵,但是沒人沖擊設在白河大橋以及岸邊的由武警和警察組成的警戒線。
為了能第一時間掌握現場的信息,也是為了阻止有人沖擊大橋,薛立志將他的辦公地點設在白河大橋上白河鎮的橋頭,陪在他身邊的是安縣和安縣各個鄉鎮的領導,有這些領導在,安縣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在白河大橋的另一側,廖強的辦公地點也設在橋頭,白河縣的縣領導和鄉鎮領導也都陪在他的身邊。
“衛國,你可來了,我都快愁死了。”趙東升被警察護著來到了橋頭的一個帳篷里,見他來了,正在里面與幾個人商量著事情的薛立志頓時松了一口氣,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薛市長,現在情況怎么樣?”趙東升笑著與薛立志握了握手,然后問道。
“局勢大體平穩,不過岸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如果不盡早解決的話,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出亂子。”薛立志松開了趙東升的手,不無擔憂地說道。
“鞏書記,我問你一句,你們縣在杰森考察的時候,有沒有對他使美人計?”趙東升知道薛立志擔心現場的局勢惡化,他抬頭瞅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一個黑臉胖子,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個黑臉胖子就是安縣的縣委書記鞏偉,如果那名女服務員真的被派去色誘了杰森,那么他這個縣里的一把手肯定知情的,否則的話沒人有這么大的膽子。
“趙市長,我……”鞏偉聞言,一本正經地向趙東升說道。
“我要聽實話,要不然你沒必要說了。”不等鞏偉說完,趙東升一揮手,打斷了他,“現在時間緊急,我和薛市長可沒有時間浪費在那些沒用的信息上。”
鞏偉微微一怔,心中暗自叫苦,他原本想把應付薛立志和廖強的那套說辭給趙東升說一遍,沒想到趙東升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直接就阻止了他開口。
“鞏書記,有沒有那回事?”薛立志見鞏偉站在那里不說話,眉頭頓時微微一皺,感覺這家伙有事情隱瞞了他。
“那個……事情是這樣的……”鞏偉在心里盤算了一遍,如果趙東升來處理安縣和白河縣的這起沖突的話,那么很可能會查出事情,反正紙包不住火,得罪兩名實權副市長絕對不是什么明智之舉,于是他下定了主意,結結巴巴地向趙東升和薛立志說道:
“我……我也是后來才聽說……我們縣委賓館的一個女服務員半夜里進了杰森的房間,好像跟杰森好上了,兩位領導,我可以發誓,這絕對不是我們縣里的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