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吳雯就去了東平市,第二天乘坐飛機前往了南淮市,然后驅車趕往了臨云市。
臨云市第一醫院的重癥監護室里,頭上纏著繃帶的趙東升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那里,醫護人員有條不紊地關注著房間里醫療儀器的運作。
隔著玻璃窗,吳雯默默地望著病床上的趙東升,眼神中充滿了哀傷,心如刀絞,她多么希望自己能代替趙東升躺在那里,不僅她需要趙東升,華威集團也需要他。
站在吳雯身旁的戴著一副眼鏡的中年男人是臨云市的馮市長,神情異常嚴肅,雖然市一醫院昨天給趙東升做的手術非常成功,不過由于趙東升受傷太重,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按照市一醫院專家們的說法,趙東升如果想脫離生命危險,至少還要再做兩次手術,然后由于儀器設備和技術水平的限制,這兩次手術不僅他們醫院做不了,就連省醫院也沒辦法做,只有將趙東升送到京城的陸軍總醫院。
淮南省已經安排妥當,只要趙東升的身體狀況許可,那么省軍區的直升機將把他從臨云市接到南淮市,一架軍機等在南淮市的機場,將把趙東升送往京城。
唯一令吳雯感到安慰的就是,開車撞趙東升的二虎和幕后主使者光頭青年這兩個重要人物都已經到案,現在警方正在抓緊時間突審此案。
吳雯并不關心警方的審判,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趙東升身上,如果臨云市警方不能給她一個滿意交待的話,恐怕不僅華威集團,就連河東省也不會答應的。
相對于光頭青年被警方抓獲,二虎是自己投案的,原本他打算去北方躲一躲,不成想當天下午警方就展開了大規模的行動,很快就確定他是肇事車的駕駛員,進而在臨云市全力搜捕。
為了防止二虎和光頭青年逃離臨云市,警方在進出臨云市的各個路口、火車站和汽車站都安排了大量人員,拿著兩人的傳真圖逐一排查,使得二虎根本就沒辦法離開。
二虎還是第一次看到警方擺出這么大的陣勢,感覺事情鬧大了,思索再三,于昨天臨晨到市警察局投案自首。
光頭青年則是警方在一輛出城的貨車上查出來的,今天臨晨三四點在搜查一輛貨車的時候,警犬沖著車廂里的一堆貨箱狂吠,警方然后從里面找到了神情有些驚惶的光頭青年。
伴隨著光頭青年的落網,給他通風報信的人也浮出了水面,是蒼云縣縣長的妻子,也就是光頭青年的姑姑,而蒼云縣縣長就是光頭青年口中的姑父。
昨天下午,蒼云縣警察局長很快就查到趙東升被撞的那個小鎮,而且知道撞趙東升的轎車是光頭青年的,因此向縣委書記和縣長匯報。
縣長知道光頭青年闖禍后,知道事關重大,立刻給妻子打電話,讓妻子勸光頭青年去警察局說明情況。
光頭青年是縣長妻子娘家年輕一代中唯一的一個男性,是家里的獨苗,自幼就受到她和娘家人的溺愛,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格,而每次惹事都有家人出面解決,這使得他越來越肆無忌憚。
當姑姑的心疼侄子,看老公說的情況非常嚴重,于是情急之下并沒有讓光頭青年去投案說明情況,而是打電話讓他出去躲躲,等事情平息了再回來,為此還專門為他準備了一筆錢。
可惜的是,臨云市的警察封鎖了外出的所有通道,企圖蒙混過關的光頭青年沒能逃脫警方的搜查,被抓獲歸案。
事后,蒼云縣縣長被停職接受調查,他的妻子也被警方拘押,兩人這次徹底被光頭青年給連累了。
一天后,一架軍用直升機從臨云市第一醫院接走了趙東升,把他送到了南淮市的一個軍用機場,然后被等在機場的一架軍用運輸機已送去了京城陸軍總醫院。
陸軍總醫院已經為趙東升組建了一個專家醫療組,相繼對趙東升進行了兩次手術,終于使得趙東升脫離了危險期,生命體征趨向平穩,只不過依舊陷入昏迷中。
按照專家的解釋,趙東升的頭部在撞擊中受到重創,由于大腦是一個非常精密的器官,現代醫學對其的研究有限,因此他們也不清楚趙東升昏迷的原因,以及趙東升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也許幾個小時,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
再或者,趙東升這輩子再也醒不過來,一直沉睡下去,成為人們通常所說的“植物人”。
不過,在專家們看來,受了嚴重傷勢的趙東升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換作別人的話很可能當場就死了。
趙東升的狀況被嚴格保密,除了少數人之外,包括趙東升的家人,都不清楚趙東升出了事情。
對于趙東升的忽然離開,吳雯向華威集團的人的解釋是趙東升去參加一項國家級的科研項目,
因為趙東升的專業能力在華威集團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絲毫也沒有引起大家的懷疑,再加上趙東升已經對華威集團下半年的事務做出了一個規劃,因此華威集團按照他的這份規劃有條不紊地運作著。
吳雯覺得秦雨凝應該知道趙東升的現狀,于是就在趙東升脫離危險后給她打了電話,讓她立刻回國。
為了避免消息泄露,吳雯并沒有在電話里告訴秦雨凝出了什么事情,不過秦雨凝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可能跟趙東升有關,于是立刻從美國飛了回來,得知趙東升的情況后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
秦雨凝留在趙東升的身邊照顧他,按照醫生的要求每天給趙東升說話,讀新聞,講故事,希望能將趙東升喚醒。
吳雯也來回奔波于黃州和京城之間,替換秦雨凝照顧趙東升,如果不是華威集團實在離不開她的話,她肯定也會留在陸軍總醫院陪伴趙東升。
直到有可能永遠失去趙東升的時候,秦雨凝和吳雯這才感覺到趙東升在兩人心目中的地位。
兩人原本視對方為情敵,相互間有著一層難以言喻的隔膜,不過在趙東升受傷后,她們這才知道對方原來對趙東升有著不亞于自己的深厚感情,于是彼此間的心結在無形中就消除了,換成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惆悵。
就在趙東升昏迷的時候,淮南省傳來了消息,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墻間罪、搶劫罪等罪名,判處以光頭青年為首的五名涉黑團伙主犯死刑,里面包括撞趙東升的二虎,只不過被緩期兩年執行,其余的團伙人員各自被判刑坐牢。
與此同時,臨云市多名官員受到處理:
蒼云縣縣長被認定是光頭青年的保護傘,被判了無期;縣委書記被開除公職;臨云市市長被免職;市委書記行政記大過;市公安局長記過后被調職等等。
淮南省隨即在全省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嚴打行動,一些涉黑團伙相繼被摧毀,淮南省的治安環境煥然一新。
對于趙東升受傷一事,淮南省的領導已經向河東省鄭重表示,趙東升是在淮南省見義勇為受的傷,他們將會負責到底,會承擔所有的后繼費用,態度十分端正。
而伴隨著趙東升的沉睡,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擺在了黃州市和河東省領導的面前,那就是萬一趙東升醒不過來了,華威集團由誰來接任。
如果從級別上來說,河東省有很多干部都能去當華威集團的總經理,而且也愿意去擔任這個耀眼的職務。
可要是考慮到華威集團以后的長遠發展,那么數遍全河東省沒有一個干部能擔此重任,因為沒有一個干部有趙東升那么優秀的工作能力,更沒有一個干部有趙東升那樣豐富的專業知識。
在華威集團,趙東升并不僅僅只是一個行政上的領導者,更是華威集團的科研領頭人,華威集團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關鍵依靠的就是科研上驕人的成果,而這一切都與趙東升有關。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新派去的干部是否能夠服眾。
現在華威集團掌權的中層干部全部都是跟著趙東升白手起家的“老臣子”,他們是華威集團運作的中樞力量,皆以趙東升馬首是瞻,如果在趙東升昏迷的時候派個總經理下去,很可能會被那些干部架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河東省和黃州市的領導絕對不愿意看見華威集團出現“內耗”,進而毀掉這得來不易的大好局面。
最后,河東省和黃州市的領導的意見達成了一致,在趙東升昏迷的期間,華威集團由吳雯來代行總經理的職權。
在華威集團剩下的五個高層領導中,吳雯是最合適的代行職權的人選,她不僅是華威集團的老臣,不會引發華威集團那些干部們的抵觸,而且她是趙東升的助手,協助趙東升處理華威集團的事務,清楚趙東升對華威集團未來規劃的思路。
更為重要的是吳雯與趙東升之間的關系,雖然兩人從來也沒有向外界承認過,但華威集團的人紛紛將吳雯看成趙東升的女人,趙東升不能處理集團事務的時候,吳雯無疑是最好的代理人。
轉眼間,十月份到了,趙東升整整在病床上躺了四個多月,病情沒有絲毫起色,就像熟睡了一般。
秦雨凝和吳雯輪流來照顧趙東升,陪他說話,兩人相信趙東升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在此期間,世界上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蘇聯發生了震驚世界的“八一九事件”:
1991年8月19日至8月21日,蘇聯政府的一些官員企圖廢除總統戈爾巴喬夫,并取得對蘇聯的控制,不過最后也失敗告終,使得龐大的蘇聯逐步走上了崩解的道路。
九月初,以蘇聯國家機械廠三廠總工程師莫多爾斯基為代表的蘇聯專家團應趙東升年初的邀請來華威集團進行學術交流,他們先是參觀了華威集團的廠房和科研室,然后在吳雯的陪同下到國內的各大景點游玩。
對于華威集團的那些現代化廠房以及世界一流的實驗室,莫多爾斯基等蘇聯專家感到非常吃驚,認為華威集團已經具備世界一流企業的潛質。
尤其令莫多爾斯基等人印象深刻的是華威集團那些外聘專家的優厚待遇,不僅有著良好的科研環境,而且還能拿到豐厚的報酬。
華威集團現在有歐美多個國家的科研專家在工作,其中以原東德的科研專家最多,他們大力促進了華威集團的科研發展,并且幫助培養了大批科研領域的后備力量。
唯一讓莫多爾斯基感到不足的是,他沒能見到趙東升,據吳雯說法,趙東升前去參加一項國家級的項目,無法抽空回來。
吳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蘇聯專家團的專家,一點兒也不在乎花錢,因為趙東升曾經跟她說得很明白,要想吸引外國專家來華威集團工作的話,那么首先要獲得那些專家的認可,所以她花錢十分大方,以給那些專家留一個華威集團實力雄厚的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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