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好辦事。”趙東升清楚韓啟禮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來。
牛保國見趙東升竟然也同意了韓啟禮的做法,微微怔了一下后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如果電器廠的那些機器真的值三百萬,那么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給電器廠放貸。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電器廠的那些舊機器頂多值個百八十萬的樣子,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如果將其估價三百萬的話,無疑是犯了一個大錯誤。
往小了說,這種行為是違規往大了說的話,可就涉及到犯罪了。
因此,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給電器廠放貸的事情必須要秘密進行,韓啟禮可不希望這件事情被外界知道,否則的話肯定會引來很多麻煩,所以才趁著元旦放假給電器廠的機器進行估價,這樣一來的話就不會驚動別人,最大程度地進行保密。
飯局結束時,四瓶茅臺已經都喝光了,一瓶酒是一斤,也就是說吃飯的四個人喝了整整四斤白酒,其中韓啟禮喝了差不多一斤半,吳雯喝了一斤,趙東升和牛保國喝得差不多,幾乎都是八兩左右。
韓啟禮走路的時候腳步已經發飄,趙東升攙扶著他,兩人說說笑笑地走出了辦公室,來到了停在外面的黑色轎車旁。
“兄弟,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臨上車前,韓啟禮拍了拍趙東升的肩頭,滿口酒氣地說道。
“我也是。”趙東升聞言笑了起來,也拍了拍韓啟禮的肩頭,既然韓啟禮能冒著極大的風險給電器廠貸款,那么絕對有資格成為他的朋友。
“知不知道他為什么來咱們廠?”等韓啟禮的黑色轎車駛出廠門后,趙東升扭身望向了身旁的牛保國。
韓啟禮的突然出現讓趙東升感到非常奇怪,電器廠和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并沒有什么瓜葛,韓啟禮為什么無緣無故地就來電器廠考察他們生產的那款錄音機,按理說像電器廠這種新建立的小廠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才對,因為市里的大小企業現在都缺錢,可供他投資的項目多了去了。
“我想起來了,咱們在德悅酒樓見過他。”牛保國聞言微微一怔,隨后明白了趙東升的意思,其實他的心里對韓啟禮的突然到訪也感到很奇怪,沉思了一下后,猛然抬頭向趙東升說道。
“德悅酒樓!你是說我教訓齊鳴的那一次?”趙東升和牛保國一起德悅酒樓的機會只有一次,他有些驚訝地問道,由于當時的情形太混亂,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酒樓里的其他人。
“他當時就站在包廂門口的走廊上,在那些女服務員身后。”牛保國肯定地點了點頭,相對于趙東升當時激動的情緒,他那個時候還算冷靜,因此出包廂門的時候掃了韓啟禮一眼,不過印象并不深刻,剛才趙東升冷不丁地這么一問,他這才想了起來。
“齊鳴是市商業銀行的,韓主任是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的,都屬于市里的金融口,他們兩個人應該是熟人才對,按理說不應該給咱們廠貸款才對,除非……”趙東升聞言沉吟了一下,望著牛保國和吳雯說道,“除非兩個人之間有過節!”
“市商業銀行和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都是去年下半年成立的,市商業銀行是由市里的幾家城市信用合作社組建而成,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由各縣的縣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組建。”吳雯想了想,向趙東升說道,“它們兩個的成立是古市長上任后在黃州重點推行的金融改革,目的是使黃州的地方金融規范化和合理化,更好地推動黃州金融的發展,據說這在全國都是首創,中視一臺的財經專欄曾經進行過報道。”
“古市長改革的眼光還真是獨到和長遠。”趙東升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后說道,“你的意思是,韓啟禮和齊鳴是因為去年的金融改革而產生了過節?”
隨著經濟的發展,城市信用合作社和農村信用合作社無法滿足社會的需求,弊端rì益顯現,就在幾年后,全國的地級市陸陸續續都建立了地方商業銀行和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
不得不說,古連成搞經濟還是很有一手的,如果機械廠的流水線不出問題的話,將來必將帶動機械廠的發展。
雯點了點頭,嬌聲說道,“我明天打聽一下。”
吳雯后來打探到的事實表明,韓啟禮和齊鳴之間的過節正是去年金融改革的時候落下的,兩人原本是黃州市兩家副處級城市信用合作社的主任,由于工作關系,彼此間的關系非常好,齊鳴有一次在業務上出了大問題,最后還是韓啟禮幫他解決的。
去年金融改革,市里撤掉了所屬的那些城市信用合作社,組建市商業銀行,當時韓啟禮是最有希望擔任市商業銀行最炙手可熱的部門――信貸科科長的職務。
可是就在市里考察干部的關鍵時刻,有人給市里寫了匿名檢舉信,誣陷韓啟禮擔任城市信用合作社主任的時候貪污受賄,并且有一名自稱韓啟禮情婦的年輕女子來市里鬧,要韓啟禮離婚和她結婚,因此市里對韓啟禮展開了調查。
因為這次調查,韓啟禮從信貸科科長的競爭中被剔除,齊鳴進而獲得了這個職務。
經過一番調查后,市里發現關于韓啟禮的檢舉信的內容是假的,而且那名自稱是韓啟禮情婦的年輕女子也被查明是假的,她其實是一個女混混,收受了一個陌生人一千塊的好處,進而陷害了韓啟禮。
雖然韓啟禮被證明是清白的,不過他卻失去了市商業銀行信貸科科長的職務,同時也錯失了進入市商業銀行領導層的機會,因為在他被調查期間市商業銀行的領導層已經調整完畢。
因此,韓啟禮如果要留在了市商業銀行的話根本進不了領導層,連中層干部的位子都沒有他的,只能是一個基層小干部,這對副處級別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面對著這個結果,韓啟禮只能自認倒霉,對暗地里整他的人是恨之入骨,一氣之下申請調來了隨后組建的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
因為負責農村的金融事務,無論是資金、實力還是規模、職能,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都遠遠無法與市商業銀行相比擬,而且未來的發展空間也不大,是個不折不扣的被邊緣化了的單位。
由于市里的人都不想來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于是主動報名的韓啟禮就成為了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級別最高的干部,市里就勢將韓啟禮往上提了一級,讓他擔任了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的主任,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
韓啟禮并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他成為了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的頭兒后,親自下到各個縣,對縣里的縣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甚至鄉鎮里的基層農村信用合作社進行了摸底考察,掌握了全市農村信用合作社的情況,準備整合市里的資源,謀求新的發展。
就在去年過年的時候,韓啟禮聽到了一個消息,齊鳴在一次跟客戶吃飯的時候喝多了,當客戶說到韓啟禮這段時間來在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大展拳腳,很看好韓啟禮在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的發展時,他無意中說漏了嘴,認為韓啟禮也沒什么了不起的,還不是敗在了他的手下。
現場的人聽見這句話后頓時面面相覷,雖然齊鳴沒有明說,但大家還是猜到了齊鳴指的是什么,肯定與韓啟禮被莫名陷害有關。
齊鳴隨后就發現了自己的口誤,連忙趴在桌子上裝睡,不再說話。
當時吃飯的人中有跟韓啟禮關系不錯的人,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韓啟禮,韓啟禮得知后大吃了一驚,雖然齊鳴取代他擔任了市商業銀行信貸科長的職務,不過他卻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齊鳴,而且齊鳴在市里調查結束后還安慰過他,為他能在市商業銀行擔任領導職務而向市里爭取。
韓啟禮隨后找齊鳴去對峙,雖然齊鳴否認自己說過那種話,不過從齊鳴的閃爍的眼神和極不自然的表情中,韓啟禮知道陷害自己的就是齊鳴,他萬萬想不到對自己下毒手的竟然會是自己曾經極力幫助過的朋友,看來齊鳴當時關心自己的行為只不過是一個迷惑自己的家假象而已,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懷疑到他的頭上。
氣憤之余,韓啟禮在齊鳴的辦公室里對他動了手,如果不是被人拉開的話,估計齊鳴就要在醫院里躺上個幾個月了。
從兩人的這次沖突中,市商業銀行的人都知道了齊鳴在背后向韓啟禮下黑手的事情,因此暗地里被人稱為白眼狼,簡稱“齊白眼”。
說來也巧,趙東升與齊鳴發生沖突的那天晚上,韓啟禮也在德悅酒樓吃飯,當他目睹了齊鳴被趙東升修理后,心中別提有多暢快。
后來,韓啟禮得知了趙東升的身份,也知道了電器廠要貸款的事情,他聽說過趙東升的一些事跡,清楚趙東升不僅膽子大,打過原副市長杜風的公子以及西德騙子安曼,而且還是燕大畢業的高材生,是一個十分有爭議的年輕人。
因為趙東升的燕大背景,韓啟禮對電器廠的產品產生了興趣,進而前來考察,如果電器廠的產品真的有市場的話,他就給電器廠貸款,一方面也是給單位創效益,另外也是惡心齊鳴。
結果,韓啟禮一來電器廠就被電器廠生產的錄音機樣機的給震住了,他去過南方幾個大城市,也算是見過市面的人,還從沒有見過這么優越的錄音機,簡直比歐美和rì本的同類產品還要好。
因此韓啟禮堅定了向電器廠貸款的心思,于是一直等到趙東升回來,他準備賭上一把,將賭注押在趙東升的身上,賭那些錄音機能大賣,這樣就能給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帶來一筆客觀的收入,同時也是試水向城鎮企業進行貸款的可行創出新的業務領域。
反正又沒有規定說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不能向城鎮企業貸款的,他就是要打一個擦邊球,和齊鳴爭奪黃州市的貸款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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