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香港本土財富巔峰的第一人,趙誠實即便是再表現的沒有任何架子,但當他嶄露出自己鋒芒的一面之時,還是不容小覷。
他這時目光凝聚成一條線,微微閉合的眸中,暗藏著不容置疑和不容否決的強勢,那目光,盯向秦陽之時,仿佛帶有一種實質性的力量,好似要將秦陽給看穿。
所謂的王霸之氣,雖然不過是網絡小說中的笑談,但不容否認的是,作為上位者,在其所處的環境、龐雜的經歷、以及雄厚的底蘊的蘊養之下,他們一旦發作,氣勢是極為驚人的。
若換做是普通人的話,被趙誠實這么一看,只怕會立即露怯,變得戰戰兢兢,方寸大亂,進而露出馬腳。
而即便是秦陽,此時亦是心中微微一動,暗嘆財帛壯人膽,這趙誠實坐擁億萬家財,果然非一般人可以比擬。
但也就是微微一動,要說就這么被嚇住了,簡直是一個笑話。
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秦陽淡淡一笑,歪著脖子問道:“為什么?”
不溫不火的語氣,閑散愜意的姿態,不動聲色間的反擊,使得趙誠實眉頭微微一皺,心知這秦陽果然和外邊傳聞的一般,很是有些道行,不然也不會讓趙如鏡三番兩次吃虧,也不會讓趙家因他一人而焦頭爛額。
南喬木也是好奇的說道:“是啊,明明是你邀請我們過來的,卻還問我們是為什么,真是好生奇怪,為什么呀!”
皺著的眉頭,剎那間就松開,趙誠實看了南喬木一眼,輕輕點頭,微笑朝秦陽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少應該是第二次來香港吧?”
“沒錯。”秦陽點了點頭。
“秦少雖然才第二次來香港,但老實說,秦少之名,已然讓我如雷貫耳。”略一思索,趙誠實接著說道:“秦少第一次來香港之時,名聲不顯,卻是迅速在錯綜復雜的形勢中打開局面,站穩了腳跟,名利雙收,創造了財富新貴的神話,乃是讓我大感興趣,本是在那時,就想邀請秦少來趙家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可惜一直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機會,好不容易盼得秦少再一次臨港,這才會迫不及待的叨擾一番,還請秦少不要怪罪。”
趙誠實說話的時候很有特點,語速很慢很慢,咬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那節奏聽起來極為奇怪,卻又很穩重,很有力度,不難想象他的性格亦是如此。
笑了笑,秦陽說道:“趙巨人實在是太抬舉了,我也就做了一點小事罷了,哪里能和你相比,要說也該是我來拜訪你,只是最近俗事纏身,沒能找著合適的機會。”
趙誠實聽著這話,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秦陽幾眼,一如他說的都是違心的客套話一般,他哪里會聽不出來,秦陽也是在做表面文章。
但在他最初的質問之后,秦陽依舊能夠堅守本心,不為所動,不動聲色間四兩撥千斤;又是在被他恭維之后,不驕傲不自滿,反而即刻識破了他話語中的深意,將他說的話,換了個說法給還了回來。
而要說,如果從收集的那些資料上來看,秦陽張狂霸道,肆無忌憚的話,那么,此刻,趙誠實又是發覺,秦陽心智之強韌,智慧之深沉,遠超他的想象。
這讓趙誠實有些吃驚,更有些困惑,不能理解,這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少年人,怎么會如此的老練圓滑,比之年輕時候的他而言不遑多讓,不,確切的說,綜合秦陽其他的手段的話,年輕時候的他,也未必比得上秦陽。
可以肯定的是,假以時日,一旦秦陽羽翼豐滿,鋒芒畢露的話,他的成就,將會是難以想象的,這讓趙誠實隱隱生出一種危機感,他明白,如果秦陽真的將趙家當成了敵人的話,只怕,絕對會是趙家的心腹大患!
這多少讓他有點不太痛快,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在這個權貴當道的社會,一個少年人,從無到有,從一介白丁到踏入金字塔頂端,會這么的快,根本就是讓人難以想象!
收回視線,趙誠實說道:“秦少遠來是客人,稱我為趙巨人,實在是太見外了,要是秦少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稱呼我一聲趙叔,我想,以我的年紀,應該還是當得起這個稱呼的吧。”
說著說著,趙誠實就開懷笑了起來,伊然是長輩和晚輩之間開玩笑的口吻。
趙誠實身份超然,一舉一動,皆是引起諸方關注,是以他的言行舉止方面相當克制,很少在公眾場合有驚人之語。
秦陽心中清楚,他這是一個表面內斂,心中霸氣的人,這一聲稱呼,要是聽到別人的耳中,只怕會立即喜上眉梢,順勢叫了一句。
當然,以趙誠實的能量,稱呼他一聲趙叔,所帶來的好處,絕對是極為豐厚的。
秦陽就是多看了趙誠實一眼,若不是從妖女那邊得到過一些關于趙誠實的資料的話,他很可能,就要稱呼趙誠實一聲趙叔了。
不說能夠從趙誠實這里得到什么好處,而是以趙誠實的年紀,稱呼一聲趙叔,的確一點都不過分。
但不過分歸不過分,趙誠實說話的口吻,秦陽卻還是要深想一想,沒有人會隨隨便便的對一個人好,而一旦無緣無故的釋放善意的話,那么,就很可能背后蘊含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
特別是趙誠實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都是大有深意,萬萬不能以常理揣度之。
泯了一口茶水,秦陽嬉笑道:“趙巨人如此看得起我,是我的榮幸。”
趙誠實微微一怔,這算是拒絕了?
這不免讓他有些惱怒,要知道,之前秦陽三言兩語之間的氣度,已然是讓他產生了一些想法,這樣的人,如非必要,還是以結交為好,這也是他會讓秦陽稱呼他一聲趙叔,以示拉近關系的緣故。
他雖然并沒有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但想來以秦陽的聰明,不會不明白稱呼上的細微變化代表著什么。
秦陽照舊稱呼他為趙巨人,而不是改口叫趙叔叔,趙誠實就是知道,要想拉攏秦陽,只怕要頗費些周章。
就是故意板起臉說道:“什么榮幸不榮幸的,莫非我不配做你的趙叔叔不成?”
秦陽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我這人性格有點慢熱,而且趙巨人身份非同一般,這句趙叔,是萬萬不能亂叫的。”
趙誠實一聽果然如此,又是有些尷尬,想以他的身份,什么時候需要去刻意結交一個后輩了?
他將這絲尷尬掩飾的極好,轉移話題說道:“秦少這次來香港,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閑著無聊,過來散散心,順便看看南老爺子。”秦陽顧左右而言其他。
趙誠實知道秦陽與南老爺子之間的關系,還一度羨慕南老爺子生了一個好孫女,這是便是一笑,說道:“我聽說南小姑娘是你的女朋友?”
秦陽故作訝然的說道:“趙巨人日理萬機,居然連這點小事都知道。”
趙誠實臉帶笑意的說道:“我和老爺子有點交情。”說到這里,又是伸手指了指一直無所事事的南喬木,和善的笑道:“小姑娘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很可人的一個小女孩,你可要好好對待人家。”
南喬木粉臉微紅,有點不好意思,秦陽點點頭,思索著趙誠實這話的目的。
趙誠實又是說道:“說起來也有好幾年時間沒見過南小姑娘了,都沒想到已經這么大了,你要是有時間,以后多帶她她過來走走。”
“應該會有時間。”秦陽不緊不慢的說道。
趙誠實就是不再多說,該說的,他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自然不會再說,而秦陽能領悟到什么份上,全憑秦陽的本事。
靜坐了一會,手中的一杯茶還沒完全喝完,秦陽便是提出告辭,趙誠實也沒挽留,秦陽就是帶著南喬木起身離開。
趙如鏡將秦陽送到門口,吩咐司機送秦陽回去,目送車子離開,趙如鏡返回房間內,有些不快的說道:“爸,你說秦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趙誠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你覺得秦陽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趙如鏡冷笑道:“他精明的跟鬼一樣,怎么可能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既然明白了我的意思,還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的意思?”趙誠實反問道。
趙如鏡怔了怔,那臉色悄然一變,旋即冷冷的說道:“不識抬舉的東西,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早晚有一天,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趙誠實沒有接趙如鏡的話,心中暗嘆一口氣,那種隱憂的焦慮感,是越來越深重了,秦陽沒有接受他釋放的善意,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秦陽在背后所做的那些事情,與趙家有著一定的關聯。
再一想起李家和錢家近段時間一直都蠢蠢欲動,趙誠實就是說道:“不管怎么樣,先派點人盯著,一旦他真的做了對不起趙家的事情,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務必第一時間將之格殺!”
趙如鏡用力點頭,眼中,滿是暴虐之色!
車子回去的路上,南喬木始終乖巧的依偎在秦陽的懷抱中,一句話都不說,今天的這樣的見面,對南喬木而言,純屬是浪費時間,沒有任何的意義。
秦陽的一只手輕輕拍打著南喬木的后背,一邊思索著趙誠實那些話的動機是什么,想了一會就是沒再去想,反正不管趙誠實的動機是什么,他與趙家之間,已然是勢同水火的局面,根本就不存在客氣這回事。
車子才上路沒多久,就是被兩輛車子給攔了下來,那兩輛車子停下,錢鋒銳和李萬機從車內走了下來。
秦陽看到二人,莞爾一笑,拉著南喬木下車。
“秦少,請上車。”李萬機邀請道。
錢鋒銳動了動嘴唇,要說的話卻是沒能說出口,秦陽伸手拍了拍錢鋒銳的肩膀,錢鋒銳立即喜上眉梢,就是沒再多話。
趙誠實大張旗鼓的邀請他喝一杯茶,驚動了李萬機和錢鋒銳,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畢竟香港雖然是號稱三大家族,但趙家一枝獨秀,遠遠的將錢李兩家甩開,趙誠實邀請秦陽喝茶,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錢李兩家,都不得不加倍重視。
上車之后,李萬機說道:“秦少,趙巨人跟你談什么了?”
“喝茶。”秦陽興致寥寥的說道。
“就是喝茶?”李萬機明顯不信。
秦陽笑而不語,李萬機倏然恍然大悟,饒有深意的說道:“秦少,我爸那里也點好茶葉,你要是想喝,隨時給我電話。”
秦陽可有可無的輕笑,喝的不是茶,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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