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希從懷中摸出了銀懷表,確定了一下時間。距離他和阿爾托莉亞觸發機關從地宮中脫出和大家分別,到現在已經有將近二十個小時了,另外,離從被毀滅的城鎮啟程到現在,也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但他們依然還在這蜿蜒曲折的地下通道中行進著,
在光照不明朗的地區行走,本來就快不起來,再加上通道濕滑崎嶇,自己和阿爾托莉亞的身體狀況也并不是最佳,而且還帶著一個戰斗力還不到5的拖油瓶,三個人走走停停,四五個小時下來也確實是累得夠嗆。
“小迪娜,我們離你媽媽說的城鎮還有多遠呢?”
小迪娜是陸希為白鬼小蘿莉起的昵稱,不得不說明的是,精靈的名字有發音圓潤矍雅的精靈語念出來顯得都非常高貴,但總顯得有點不夠親昵。
小女孩想了一想,這才道:“我也不好說……我只是兩年前才隨著媽媽去過一次。不過,以我們的步子,應該再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了吧。”
陸希看了看身后的阿爾托莉亞,少女的身體狀況遠遠說不上好,面無血色,額頭上滿是虛汗。本來她的傷就比自己要重得多,而且自己有與生俱來的“生命沈娟”天賦,體力和生命力的恢復速度都堪比高等精靈,也不是阿爾托莉亞這個純人類能比的。
本來陸希還想按老方法,背著妹子上路,但在有外人在的時候,嬌度滿滿的阿爾托莉亞突然傲了起來。無論10級的名口才怎樣忽悠她就是不愿意,最終只能作罷。
“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陸希道。
所謂的干糧,其實就是陸希從廢墟里找到的番薯干和烤熟的肉塊。當然,還有給阿克迪娜帶的生肉。對于向來挑嘴,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當做生活準則的陸希來說,這樣的吃食簡直比人類希望國那號稱“大便”的野戰口糧還不堪入目,但形勢所迫,卻又不得不如此了。況且,一樣喜歡美食的阿爾托莉亞也在吃這些東西,而且沒有露出半點的不適,身為老爺們。總不能表現得比自己的妹子還嬌氣吧?
吃過飯后,幾個人又休息了一會,陸希則干脆閉上眼睛冥想了幾分鐘,一直到頭頂上最后的debuff消失,這才睜開了眼睛。他感受著充沛的魔力在體內流轉的感覺,大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話又說回來,我依然能感受到安吉和阿諾的存在,但無法和他們溝通,更無法傳遞魔力。那么維持他們上場的魔力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了?陸希暗暗思忖著。
阿爾托莉亞身上的“重傷”也已經消失了,只是依舊處于“虛弱”狀態,一騎當千大概還做不到,但1v5應該問題不大。
看到這個場景。陸希的心才墜了下去。看樣子,賽希琉的煉金魔藥確實很好使呢,作為一個不專業的奶媽。她在這方面的天賦的確有成為一代神醫的潛質。
以大家目前的狀態,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也不會被突發狀況搞得措手不及了吧。
陸希一手牽著小女孩,一手扶著阿爾托莉亞——后者微微掙扎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繼續前進。
也就像所有隧道通往比較敞亮的地方一樣,越往外光照就越明顯,大家看到眼前的光亮,頓感一陣蘇暢,但隨即心中又是一緊,不約而同地放緩了前進的腳步。
已經恢復了往日靈覺得陸希和阿爾托莉亞對看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證實,自己耳朵里傳來的聲音絕對不是錯覺——那是一連串激烈地金屬撞擊聲,嘶吼聲以及慘叫聲,分明便是戰場的聲音。
“赫莉阿姨!”小女孩大叫了一聲,仿佛瘋了一般就要向洞口沖,卻被陸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
“抱歉,這個時候我需要你安靜。”陸希嘆息一聲,當機立斷地朝阿克迪娜放了一個催眠術。小女孩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掙扎,但年紀輕輕的她又怎么可能抵擋一個黃金階魔法高手的咒術,最終也只能帶著滿臉的不甘軟倒在了地上。
陸希將小女孩放到了洞穴一個隱蔽的石臺角落里,又在她身上放了一個幻化咒文,如此一來,如果不是魔法高手,絕對會把阿克迪娜看成石頭的一部分。他隨后又給自己和阿爾托莉亞分別施了一個輕身術和一個隱蔽術,接著便一手長劍一手導力槍,躡手躡腳地向洞口走去;阿爾托莉亞也取出了誓約勝利之劍,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希望一切都不會太晚吧……有生以來,陸希第一次開始為一群沒有見過面的人祈福,也不知道是因為被白鬼慘叫人寰的存在意義弄出了難得的惻隱之心,還是在為自己的任務和神器擔心。
隨后,映入兩人眼簾的,果然是一個戰場。
洞穴外面,依然是一座石臺,以及沿著石臺通往下方的簡陋臺階,下面是一個比方才的城鎮所在更大的空間,幾乎已經算得上是一片石頭的原野,原野上點綴著閃閃發亮夜光苔和巨大的乳白色蘑菇,就宛若在草原上盛開的野花。如果將這片原野完全覆蓋起城市的建筑,那足可以容納數萬人吧。
不過,這里沒有城鎮,只有一個簡陋的村落。三米多高的石制圍墻圍著幾十座低矮而零散白鬼建筑,形成了一道還過得去的防御工事。
城墻上,幾十號健壯的成年男性白鬼手中持著冰晶石制作的兵器,張牙舞爪地向城外發出了野獸似的嘶吼。如果不是早知道了,誰能把這種仿佛未開化的石器時代蠻族,和精靈聯系在一起呢。
和白鬼們并肩作戰的,還有他們一千年來的最忠實的奴仆和附庸藍人。他們的數量大約是白鬼的五六倍,手中握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彎彎曲曲的鋸齒刀。粗細不均的長矛,蓋因這些武器都是用巨鉗蟲鋒利的前肢和觸須制作的。當然。藍人們也普遍配備著甲殼打造的盾牌和鎧甲,帶著口器改造成的頭盔面具。穿在矮小佝僂的藍人身上,卻也著實有了幾分煞氣。
不過,這些“煞氣”和他們正在對抗的敵人相比,那就實在不夠看了。
他們平均的身高都比人類高了至少一個頭,結實而緊繃的肌肉,普遍偏向綠色和土黃色的皮膚,五官猙獰,不少甚至從厚嘴唇下翻出了猛獸一般的犬齒,雙目中閃爍著兇暴而嗜血的寒芒。一看就絕非易于之輩。他們一個個都披著結實的鋼鐵片甲,外罩皮毛斗篷,手中提著鋒利的戰斧或斬首大刀,一看就是一支武裝到了牙齒的精銳部隊。
這支部隊大概是在二百人上下。
這個看上去比諾德爺們還充滿了戰斗氣息的特異種族,自然是獸人無異了。身旁的阿爾托莉亞一看到這群彪悍的綠皮,眼睛立馬就紅了。對于諾德人來說,白鬼只不過是皮蘚之疾,關系頂多算是個敵對,但獸人可就是徹頭徹尾的死敵了。
這群生活在東部大荒原上的蠻族。從古至今就沒有中央王權和統一的國家,向來是以部落為單位各行其是的。不過,在面對強悍外敵,或者需要出兵侵略的時候。各大部落首領便會競選出一位大可汗,入駐金帳,統一掌管族內的一切軍事力量。
金帳可汗是終身制。而非世襲制。某種意義上,這姑且也能算得上是一種蠻族式的民主吧。
金帳可汗是獸人最為尊貴的職業。即便是宗教上的最高領袖天靈薩滿,位置也在其下;但這卻是一個非常高危的職業。因為獸人純爺們和諾德純爺們都抱有著同樣的觀點——就是領袖必須要站在最前方。可一旦在最前方。哪怕你是最為強悍的戰士,也并不能保證安全。
獸人的上上一位金帳可汗在五十年前被霸王斯特埃姆松取了首級,上一位則在二十年前被未來的老岳父奧托陛下打得吐血敗走,可以沒有退下來就被皇家騎士追上,被亂刀剁死。之后的二十年,獸人一直沒有角逐出新的金帳可汗來復仇,當然,自從奧托大帝繼位以后,和維吉亞帝國的常年大戰也一直處于劣勢。
當然,近二百年來,諾德人也有三位皇帝死在了獸人手中,兩位病逝在大湖區前線。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諾德皇帝和獸人金帳可汗并稱列國君王界的黑白雙煞,絕對是高危中的高危。
諾德人曾近短暫地最終征服了大草原,斯特埃姆松大帝也獲得了“霸王”的稱號,但隨著霸王在太陽王面前的不給力,這種不完全的征服也最終隨著霸王的逝去而煙消云散。
總之,諾德人看到奧克蘭人或許不會打起來,說不定還有可能英雄惜英雄喝上兩杯小酒共敘一下當年戰場上血與火的浪漫友誼,但看到獸人一定會二話不說地亮刀子,不分給你死我活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話又說回來,這群獸人又是怎么來的?
亞特拉斯山上出現了惡魔,陸希想得通。畢竟以深淵領主的變形術造詣,化作人形,即便是黃金階的魔法高手也不見得能夠識破,而每位高等惡魔都有次元門的種族能力,能夠開啟次元之門,每天傳送一定量的惡魔來到主位面。他們只要早早扮成人形上山,然后多花一點時間,很快便能湊出一支數量可觀的惡魔軍隊出來。
至于翼人嘛,畢竟可以飛行,而且翅膀一收也很難分辨出他們和人類之間的差別。
可獸人嘛……這群怪形怪狀的家伙,脾氣兇暴,性情粗野,要他們扮作人樣在死敵的地盤中穿行,聽起來比讓他們去拉小提琴還不現實。
阿爾托莉亞,帝國的東方防線簡直就如同虛設啊!
不知道為什么,騎士公主似乎能夠從陸希看自己的憐憫目光中看到以上的意思,頓時便滿臉通紅,小腦袋不由得又埋了下去。看到死敵出現之后燃燒起來的熊熊的戰意不由得又熄滅了。
“太,太失禮了!帝國東方邊境上的將士個個都是好樣的,你不能這么說人家!只不過,只不過,最多不過有些失誤罷了……”
“我還什么也沒說咧。”陸希聽著阿爾托莉亞越來越小的聲音,不由得裂開了嘴。
他倒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獸人們從小亞特拉斯山的東邊進山,沿著山體向北方挺近,然后再兩山交匯的地方轉向西進,這樣自然可以避開諾德人的監視和邊境防線。不過這樣一來,這群獸人就需要在大雪山中長途跋涉數千英里,那簡直就不是世界行軍史的奇跡,而是神跡了。如果有人真這么行軍,恐怕沒走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十亭人馬便早去了九亭了。
當然,如果帶隊的人熟知山脈的地理,麾下的部隊規模不大,而且人人都是意志堅定,體魄強悍的高手,那倒是有可能的。
這么一說的話,下面這支獸人隊伍,似乎很符合剛才的那些標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