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星辰a)
陸希渾身酸疼,昏昏沉沉,饑腸轆轆,以及其惡劣的心情乘著馬車穿過了永辰宮高聳的青銅御門。
在大使館的人員來通知陸希以聯邦使團的一員參加今晚正式的皇帝壽宴的時候,他剛剛從持續二十個小時的睡眠中醒來,穿著睡衣打著呵欠下樓,正準備好好吃上一頓,就被大使館的菲爾斯助理堵了一個正著。
“大人,您總算是醒了。請您盡快沐浴換上禮服,隨下官進宮赴宴吧。”菲爾斯事實上已經在官邸等了陸希一下午,早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作為一個優秀的外交官,優雅和風度近乎已經變成了他的本能,倒也不至于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焦急。
“赴宴,赴個哪門子的宴?”陸希沒好氣地說,“皇帝的生日大宴?”
“原來您都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用麻煩解釋了。”菲爾斯笑道:“禮服已經送到,方便的話,請您趕緊去試一試吧。”
“……當然是一點也不方便。”陸希只糾結了一秒鐘不到,便毫不猶豫地道:“今天可是皇帝的晚會,到場的全都是全世界的大人物們,所謂公爵不如狗,元帥滿地走。為什么要包括我這個混吃等死拿工資的小公務員啊?肯定是哪里來的惡作劇吧?”
“呵呵,大人太謙虛了,如果連您這樣前途無量的少年英雄都是混吃等死,下官豈不是行尸走肉了?”菲爾斯依然帶著得體的優雅笑容,“況且今天上午的時候,大使館便多收到了一份請帖,清楚地注明了您的全名和職務。堂堂奧克蘭帝國的宮內廳,總不至于跟您開玩笑吧?”
“那可真說不準,坑爹的永遠都在坑爹,不坑爹的偶爾也會坑爹,當我認為你在坑爹的時候,就算你不坑爹其實你也在坑爹,這就叫做心既理。嗯,我說的這些,你明白嗎?”
“這個,大人遠謀,下官愚鈍難以理解。”菲爾斯面不改色地微笑道:“嗯,離晚會還有兩個小時,請您抓緊時間,我在樓下等您。”
你知不知道,就在前天,我才剛剛干掉了三十幾頭惡魔,保護了世界和平。
你知不知道,就在昨天,我還接受了一整夜的詢問,又因為奧克蘭那個所謂“偷獵抗議聲明”被大使喊去訓了一下午的話。
可是,面對這樣一位身經百戰油鹽不進的優秀大使館官員,陸希又有什么辦法呢?況且就算他抗議,奧克蘭宮內廳發出來的請帖又怎么能推掉呢?
于是,他也只能孤孤單單哭哭啼啼地乘上了進宮的馬車……嗯,才沒有哭哭啼啼呢。
那位柴禾議長率領的聯邦使節團已經出發了,奧魯賽羅也和他們一起入了宮,沒有和陸希同行。
筋疲力盡的陸希,就這樣穿著華麗的禮服,帶著滿腹的牢騷和抑郁的心情,踏入了這個世界上最強盛國度的皇權中心。他散發著和周邊格格不入的低壓氣場,甚至具現出了肉眼可見的陰暗氣息,弄得幾個看到“美人”準備過來搭訕的高富帥落荒而逃。
說是晚宴,其實也就是一個大型的冷餐派對加舞會,只是參與者更加道貌岸然而已。這次宴會,據說接到皇室請柬的足足近三千人,都是些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能隨意決定無數屁民絲命運生死的成功人士。以及這些成功人士的紈绔兒子和花癡小姐們。
當然,哪怕是食肉動物也要分食物鏈的上下級,高帥富自然也是有段位的。真正能夠坐在狄安娜廳(以月神之名命名,永辰宮的皇帝私人宴廳)和太陽王同座就餐的,也絕不會超過三十人。那些人才是世界真正的統治者,或者是統治者的代表。
即便如此,能夠混進在永辰宮西翼的豐收大廳中舉辦的舞會,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榮譽了。
奧克蘭的統治中心是位于永辰宮中軸線正中的皇帝接見廳,又稱輝煌廳;但最著名,而且面積最大的卻是這座位于西翼的豐收大廳。它對著空中花園的一面是由50面巨大的透明水晶落地窗組成,于是豐收大廳又被稱呼為“水晶大廳”。奧克蘭皇室歷朝最珍貴的油畫懸掛在正對水晶墻面的另外一面,仿佛便是帝國活的藝術史。拱形的天花板上則是一副名為“圣光保佑奧克蘭”的巨大壁畫,是奧克蘭歷史上最偉大的畫家卡爾芬奇在三個世紀前所繪。從天花板下垂下96盞華麗的娜蒂亞產的奧術吊燈,即便是夜晚,也能夠把大廳每個角落都照得宛若白晝。這是五十年前,娜蒂亞聯邦慶祝兩國友誼的“地久天長”,贈送給圣泉皇室的禮物。
豐收大廳長248米,寬124米,高15米,足可以舉辦超過三千人參與的超級大舞會,甚至可以和軍隊的校場相提并論。
這座極盡奢華之能的大廳卻讓太陽王夫婦甚為反感,自從蓋伊烏斯大帝繼位以來,使用水晶廳的次數寥寥無幾。這一次也是皇后艾斯蒂爾去世之后的第一次,當然,有很多人已經隱約猜到這可能會是最后一次了。
按照某位平行世界的未來金發宇宙霸主的說法,貴族舞會其實就是集齊“虛偽,空洞,浪費三大項”的盛大集會,要讓陸希來說,貴族舞會其實就是充滿了道貌岸然、明槍暗箭、蛋疼和空虛以及荷爾蒙燃燒的空虛集會。
如果非要他選擇,陸希寧肯去一家大眾消費的夜店high上一通宵,雖然夜店和他宅男的屬性沖突,但至少那里除了荷爾蒙啥都沒有,倒也單純。
穿著聯邦制式魔法師禮袍的陸希·貝倫卡斯特端著考究的陶瓷盤子,坐在最墻角的椅子上,用昏昏欲睡的表情掃視著美輪美奐的水晶廳和其中五光十色的成功人士以及他們的紈绔兒子和花癡小姐們,沉重地打了個哈欠。
身處這醉生夢死的上等人的權利和社交游戲中,陸希甚至都有這樣的錯覺。三天前遇到的高等惡魔們,也許只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幻覺。也許再過幾天,高等惡魔的出現引發的波瀾,就又會被世界所忽略吧。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在這永辰宮和水晶大廳中,多了許多喬裝為侍者或客人的武裝神官和圣騎士。如果真有邪教徒甚至惡魔出現,可能在一分鐘內就會化作捻粉,甚至還不頂不上貴族們喝一杯酒的時間。
上等人們只會把晚宴當成擴大人脈和利益圈的場合。不知道有多少讓絲屁民欲仙欲死的陰謀和決定在其中產生,也不知道有多少既得利益者一拍即合,順便交友聯姻郎情妾意狼狽為奸,然后聯合起來讓更多的絲更加的欲仙欲死。
總之,在九十六盞奧術宮燈的不眠不休地照映下,整個水晶廳中淑女紳士以及他們的高富帥和白富美們都被虛化成了虛偽而由奇妙的利益符號,大概是不會有人能在這種場合開懷地大吃大喝吧?
當然,陸希除外,他拿著一整盤宮廷佳肴,躲到角落中準備飽餐一頓,環視周圍,卻發現一個人都不認識。
奧魯賽羅據說是皇帝的老朋友,應該是去參加月神廳的私宴了。聯邦大使和熟女參贊應該也在舞會參加人員之內,但陸希也不準備在三千人中找出他們來。
陸希又打了個呵欠,喝了一大口蘋果汁,用力切下一塊肉排,將散發著濃郁奶香的多汁牛肉送到了嘴邊。
兩個穿著充滿了南國風情,留著漂亮的小胡子,包著頭巾的男人路過,用奇異的目光打量了陸希一眼。其中一位眼睛一亮,似乎這位大吃大嚼的“黑發魔法師美女“很有個性很符合他的口味,臉上洋溢著優雅的笑容準備靠過來。
陸希一邊咀嚼著奶香牛肉,一邊用肉眼幾乎就能看見的殺氣逼視著這個荷爾蒙燃燒的胡子騷年,后者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拉著同伴快步離去。
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南邊的索斯內斯人吧?也不知道是哪家城邦的王子或者大商會的少東家。陸希想了一想,然后開始吃水果。
穿著晚禮服的卓爾精靈黑富美挽著一個梵雅精靈高富帥,在響徹整個水晶大廳的圓舞曲伴奏下,跳起了一段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華麗舞步,短時間內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除了各個種族的人類以外,陸希還在水晶廳中看到了不少精靈,矮人甚至還有幾個身高超過兩米的獸人,還真不愧是太陽王的壽宴呢。不過話說回來,黑暗精靈和太陽精靈共舞真的沒問題嗎?他們不是死敵嗎?
好無聊啊,現在應該干些什么才好呢?邪教徒們再弄點惡魔出來讓我樂一樂嘛。
陸希抿著水晶杯中的紅酒,摸了摸總算被填飽了的肚子。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受到請帖,也沒有任何人來招呼自己,便決定喝完酒就想辦法開溜了。反正他是聯邦駐外人員,總不會因為在皇帝設的宴席上提前開溜就被冠上“大不敬”的帽子吧。
打定了主意的陸希將紅酒一飲而盡,把盤子和水晶杯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拍了拍手掌站起了身,剛剛裝過頭,視線便和一個湖藍色的瞳孔碰了個正著。
熟悉的瞳色讓陸希好一陣恍惚,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了那個女王氣場十分的翹家大小姐。不過,很快他發現,面前這位湖藍色瞳孔的主人,雖然如卡琳一般有著一頭如陽光般燦爛的金發,但長相氣質乃至于性別都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卡琳是活力四射的母獅王,面前這位就是一個軟綿綿的幼貓;如果說卡琳是光彩四溢的太陽,面前這位頂多是顆小行星;如果說卡琳是殺氣騰騰的霸王花,面前這位興許算是狗尾巴草……
這些話說起來太傷人了,況且陸希也不認識對方,但他的氣場就是給人這種感覺。
這是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大男孩,仔細一看,五官也很是精致,身材也挺拔修長,一身得體的月白色禮服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對于一般的花癡少女來說,這就是一個典型的白馬王子藍本。不過,對于陸希這種“飽經滄桑”的1922的外表秀吉,本質大叔的穿越者來說,就知道這只不過是個典型的大戶人家的笨蛋小少爺。
暫且不提那比一般女孩子還要白皙的皮膚,還有那閃爍的目光,還有那微微顫抖的腿和手,以及緊蹙的眉頭,就是那額頭上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汗跡,就知道這騷年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嗯,這么一看,這孩子的額頭還真挺寬的。
陸希對對方的長相評頭論足了一番,然后帶著無趣的表情拿起最后的甜點,一塊小蛋糕的時候。金發的大男孩卻突然微微顫顫地開口道:“那個……我……你,呃,請問,您喜歡吃蛋糕……啊,不對……請問您喜歡海涅爾的詩嗎?”
這是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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