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蕾賽爾很明白,用蠻力自己是對付不了自家老爸的,用真龍的天賦威能同樣也不可能。畢竟她還是個孩子,老爸也沒有年老體衰。
既然要做掉自己那個并沒有年老體衰,但是卻走上了犯罪道路的中二病父親,我們的科蕾賽爾小姐自然也是要做一些安排的。
要知道,她雖然擁有紅龍的血脈,而且很多時候的做派真的有紅龍無法無天混亂逗比的一部分,但既然是以圣龍的形態出生的,終究還是要偏向那邊一些,至少還是懂的一些謀而后定的。在戰斗的時候,她確實很喜歡直接用蠻力莽過去,但這是確定對方的蠻力百分之百不如自己的情況下。當然,身為天生的傳奇龍種,身為覺醒了兩種龍脈天賦的天才,她當然可以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情況下像怎么勇怎么勇,像怎么浪就怎么浪,哪怕是遇到了深淵領主和比蒙她都可以連眼睛都不眨。
而且,惡趣味的圣龍小姐就喜歡以自己的人形小女孩的樣子,揮舞著白嫩嫩小拳頭把這些超大號妖魔鬼怪們打扁,并且在他們狗頭被打爆之前,欣賞他們不可置信而絕望的樣子。
可惜的是,她的父親,就是那零點零一的情況。
當然,再長上個一萬多年,她或許是能等到“年輕氣盛的強氣御姐毆打年邁體衰的老父親”這樣的社會版倫理新聞,但這畢竟也是很多年后的未來了。真到了那時候,她現在所認識的幾乎所有的異族的朋友們,都將化為一杯黃土了吧?
化名為埃爾亞斯的紅龍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特別符合真龍的名字,但這不是重點。他是火吻傭兵團的第一代創始人,在數千年前便已經是威名赫赫的傭兵傳奇。人形的時候,他便是最強大的戰士,任何一件兵器在他的手中都達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埃爾亞斯原本就熱衷于武技的研習,雖然沒有到武癡的地步,但至少能算是個很有專研精神和興趣盎然的愛好者,而他,也有著近乎于無限的時間來研究這些。同樣的,當他是龍形的時候,依然也是龍種中的武技大師——利爪,獠牙,鐵尾,長頸,鱗片乃至于身上倒刺都會是致命的一部分。
可千萬別覺得龍肉搏的時候就是仗著身體硬莽的,人家武技的流派和精妙程度甚至可以和精靈媲美呢。
總之,無論是蠻力還是武技,圣龍小姑娘都覺得自己和不著調的中二病罪犯老爸還是有一定差距的,那么,要采取的作戰模式不就是一目了然了嗎?
寒冰的暴風呼嘯而過,頓時將周邊的空氣都不上了一大片狀態相當凝滯的凍氣,亦或是正在開始不斷凝結的霜霧,能見度頓時都下降到了極致。
紅龍埃爾亞斯無奈地嚎叫了一聲,就這么一頭撞入了彌漫的凍氣之中。他赤紅色的龍鱗開始發光,開始發熱。即將凍結的極寒霧氣被高溫蒸發,頓時化作了遮天蔽日的大片蒸汽。
“在哪里?找不到了。”紅龍發現自己已經看不到女兒的身影了,剛覺得哪里不對,背上忽然一痛。那是極光龍息,這一次他是十足地憑著身體的威能硬生生地接了一下,當場就被刮掉了一大片龍鱗,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紅龍奮力撲打雙翼穿過了大霧,然后猛地一個拉升盤旋回轉,這才看到了早已經躲到了更高天空中的女兒。
“你……你是怎么跑到我后面去的?”
“老爸啊,忘了嗎?我可是白金龍王,時空之龍神巴哈姆特的直系子嗣啊!操作空間,對我們來說可是天性呢。”
“那,那也是至少該到青年階段才能覺醒啊!你還小,怎么就能那么焦急地早熟呢?”埃爾亞斯痛心疾首,隨后又不由得道:“所以,剛才你就是這么偷襲我的吧?可不對啊!再怎么說我也是真龍,空間門啊立場跳躍啊什么的,怎么可能感知不了啊!”
“是啊,幸虧我前幾年認識了幾個無面者協會的有趣的朋友。和他們學習了一點點暗行的操作手法,順便又從他們那里借來了一件夜鶯萬花筒,是他們的秘寶哦。”科蕾賽爾小姐一本正經地道。
埃爾亞斯確定那個“借”一定很值得商榷,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兒挖空心思就是為了偷襲自己,讓堂堂的老父親情何以堪呢。
“科蕾賽爾,我的小月亮,你怎么可以這樣……嗚嗚嗚嗚嗚,堂堂的圣龍,居然去學那幫小偷小摸的手段!媽媽知道會怎么樣呢?會比我現在還要傷心吧!”
“不不不,媽媽和你分手的時候就想要揍你一頓了呢。如果她知道我替她做了,一定會開心地跳起來的!說不定就能把她的財報分我一半了。”
“才不可能啊!那個吝嗇女才不會這么做的!”
回答她的又是一發極光龍息,但這一次,早已經有了準備的紅龍趕緊躲開,然后張開雙翼就沖著女兒的方向撲了過去。
他的身體力量遠在科蕾賽爾之上,絕對速度和靈活其實也占據著很大優勢。按理說,真要來一場空中纏斗,小圣龍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這不,幾乎有千米遠的距離,埃爾亞斯幾乎一個縱身便跨了過去,龐大的身體甚至帶起了突破音障的沖擊氣浪。
然而,小圣龍卻嘿嘿一笑,身形一展,便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分別向著四個方向逃離而去。
“雕,雕蟲小技!”埃爾亞斯充滿了被女兒洗刷的惱羞成怒感,干脆展開了雙翼來了個急剎車。身上的火光已經明亮到褪去了紅色,化作了更加可怕而致命的熾白色。
熾白的光暈如同光環一般向四面擴散開去,宛若一個小型的太陽。
這是身為傳奇的太古紅龍才有可能覺醒的,被稱為“焚盡光環”的天賦威能。它不是深淵的魔焰和天堂的圣火,不帶有正負能量的附加屬性,就是最純粹,最高溫的火力威能的具現。因為純粹,反而高效,反而致命。即便在場有一群出生在熔巖海中的巴洛炎魔,乃至于同樣是伴隨著火焰長大的紅龍和金龍,一樣會被化為灰燼吧。
至于他的女兒,身為圣龍的她當然不會死,但也一定會承受相當的重傷,當場會失去戰斗力暈厥,不睡上個幾十上百年的根本復原不了。
當然了,考慮到真龍的壽命,這頂多算是一次比較嚴重的打屁股了。
擴散開去的焚盡光環確實是比圣龍“們”快得多,頓時就將她們卷入了可以將鋼鐵瞬間蒸發的高溫領域之中。然而,這些分身和科蕾賽爾的本尊卻都在白光之中化作了一片泡影,消散無蹤——如果這個所謂的本尊確實真的存在的話。
“嗷嗚……”紅龍再次吃痛。他脆弱的腹部又一次遭到撞擊,是一發真空爆裂。
這種足可以引爆一整座城堡的九環魔法,對埃爾亞斯來說確實只相當于一次撞擊。然而,傷害也確實存在了。
“果然,能夠對你造成切實殺傷的,只有九環以上的攻擊魔法,和我的極光龍息啦。哎呀,雖然您是個魔法白癡,但傳奇紅龍的天賦就是這么欺負人。所以,老爸,這便是我所采用的戰術了。”科蕾賽爾的聲音從正下方傳了過來。
紅龍埃爾亞斯確實是魔法白癡——雖然這是以真龍的標準來說的——當她的女兒將這方面的弱點利用到了極致的時候,堂堂的傳奇紅龍便確實地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中。
他掌握的少數高深咒文都是防御和輔助用的,對威力強大的攻擊魔法幾乎一竅不通。而尷尬的是,無論是他引以為傲的獠牙利爪和鐵尾,鍛煉都連鱗片都要長上肌肉的千錘百煉的強勁身體,以及更引以為傲的龍息和焚盡光環,都沒有女兒的極光和魔法打得遠。
“這,這可不是真龍的戰斗!”埃爾亞斯大吼道。
“哇啊,老爸,你今天又讓我學了新的一課啊!當年您和七海厄主莫倫瑪打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躲在天上用火把人家生生烤死的到底是誰啊?”科蕾賽爾一邊盡量又離父親遠了一點,然后揮手便是一道解離射線。
很讓人欣慰的是,這一次,埃爾亞斯躲開了。他給自己套上了一個魔法感知,一個風精之羽,一個空間駕馭,飛行速度頓時又快了幾分。
“爸爸以前可從來沒有教過你這樣啊!一,一定是陸希·貝倫卡斯特那個壞家伙把你帶壞的吧?這種烏七八糟的風箏戰術實在是太沒有格調了啊!爸爸是傭兵倒是無所謂,可我的小月亮卻是真正的公主啊!怎么能做這種事情!”
“才不是風箏那么膚淺的說法啊!照著他的說法,速度、靈活、機動性、火力和防御力,遲早都是會過時的呢!空間、偵查、索敵和遠距離超視距打擊,才是空戰的未來啊!嗚,雖然這里面有很多詞我聽不太懂,但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啊!超視距啥的人家做不到,但有了魔法,我就能掌握空間了!所以,有本事您就追上來啊!”
嚴格意義上,就算是采用了大量魔法手段,科蕾賽爾也是不可能和自己的傳奇紅龍老爸玩競速的。在用自己的魔法和極光龍息削光埃爾亞斯的血條之前,她一定會被埃爾亞斯追上,那結果就不表自明了。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如果她沒有提前掌握空間能力的話……
總而言之,兩條巨龍就這么追追打打地脫離了要塞的范圍,很快就去得遠了。而這一邊,七曜極光號的大家看著這嘆為觀止的壯觀一幕,良久不語,然后又忍不住對陸希行了一個注目禮。
“雖然看不到,但我知道你們正在用崇拜的目光圍觀著我……好吧,科蕾賽爾小姐的戰術確實是我教的。別看我們現在坐著小老婆也在玩狗斗,但空戰的未來確實是超視距。要是到了未來,甚至是太空時代還在玩狗斗,那做軍工的一定都應該掛在路燈上風干了喂老帕!”
是,是這樣嗎?克雷爾摸著手中的舵輪,一時間覺得自己的激昂的熱血就這么涼了下去,頓時有了一種悲涼感。
“不用在意,就算有那也是好幾百年以后的時代了。我們現在兩個導力火車都還沒做出來呢。”陸希道。
“哦哦!”克主任頓時又熱血沸騰了起來。
“總之,麻煩自己滾蛋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陸希道。
所謂自己的事,當然就是逼近,再來上一炮。
大家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于是,伴隨著從奧拉赫蘭要塞和伊萊夏爾方向過來的炮擊,七曜極光號再一次接近了要塞,也開始了對蒼天方舟第N次貼臉顏(喵)射。
當然了,來了那么多次,就算是克主任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在那一刻已經有李阿寶和馬沙靈魂附體,在密集的彈幕中這么進進出出的也不可能一點代價都不付。到了現在為止,極光號已經挨了三發導引魔矢(泰坦導彈)和一枚投影弓。前者還好,總算是被月光鍍膜擋住了,而后者卻沒那么簡單。這種來自于凡塵精靈極盛時期的武裝已經有點因果律概念兵器的味道了,之所以命名為“投影”,其破壞力實際上是來自于對目標影子的利用和反噬。只要目標存在影子,那么一旦被命中,就必然會承受相當比例的傷害。
在諸神之戰的時代,裝備在蒼天方舟上的六十門投影弓的戰績,可是包括了相當魔神和外域星獸的。
當然,現在的蒼天方舟還能運轉的投影弓也只剩下了八門,現在全部都進入了對七曜極光號的攻擊中,并且終于造成了命中。
投影弓的力量直接無視了月光鍍膜和蒂斯魯核心所產生的能量護盾,直接在船體上撕開了一個碩大的豁口,還帶走了舷側的一門機關炮和一門小型導力炮,以及兩個精靈炮手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不斷撕扯的破口甚至傷到了極光號的尾翼,這才被修好了。
克雷爾用自己僅存的右手緊緊拉住了船舵,竭盡全力才總算是維持住了船體的穩定,但手中的船舵卻比以往都要笨重得多。
而就在這么一個轉瞬即逝的插曲,三臺無人機終于趕了上來,一陣俯沖轟炸,在極光號甲板和舷側上都留下了一排觸目驚心的彈孔。
“轟!轟!”周圍用于防御的機關炮持續怒吼著,在極光號周圍組成了比浮空要塞還要密集的火網,終于將亂入其中的泰坦無人機凌空打爆。然而,在艦橋上的克主任卻已經感受到了腳下船體的顫動。
“船體情況?”克雷爾大聲向船艙內喊道。
“右舷平衡翼受損!第三魔道穩定儀被破壞!我們可以馬上修理,不會影響正常駕駛,只是……”矮人大匠隨即閉了嘴,可能是覺得自己已經說得足夠多了吧。
所謂“不會影響正常駕駛”,那就是說如果是不正常的駕駛,譬如說在彈幕中穿梭這種騷操作,大概就搞不定了。
“再這么來一次,我可不敢再保證還能成功了。”克雷爾相對船首像上的陸希道,但卻看對方像是壓根沒有意識掉船只所受到的傷害似的,大聲喊道:“賽琳娜,開炮!”
這一次開炮的距離,似乎比方才還要近一點,于是所產生出來的魔紋波動和絢爛光暈比方才更加激烈和炫目,一瞬間幾乎都要剝奪了克雷爾的視覺。
可是,在被刺眼的光照射得模糊的視野中,他依稀看到陸希站起了身。
克雷爾咬緊了牙關,將全身力氣都壓在了越來越笨重的船舵上。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用自己的蠻力把一只喝醉酒的巨龍硬生生給抬起來似的。他發出了大聲的吶喊聲,右臂幾乎鼓漲了一倍以上,繃緊青經的臉上似乎隱約有龍鱗的波光閃過。
然后,那已經受到到巨大創傷的極光號總算在一頭撞在護盾上之前,完成了近乎垂直的爬升。
克雷爾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時候才發現,船首像上的陸希已經不見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