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血的星辰a分類:
晚上凌晨五點鐘,格羅倫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和警備人員們在城邊的倉庫區邊,看著面前幾乎被夷為平地的一幕,大鬧中一陣茫然,只是近乎于機械地在忙碌著。
一個小時之前突然點起的大火明顯是人為操作的魔力之火,就仿佛是有颶風助陣似得,迅速擴大到了大半個倉庫區,甚至開始向旁邊的港區侵襲而去。看那可怕的景象,若是不快點行動,很快就會形成一場擴散到全城的巨大人道主義災難。死傷者將也數萬計,而流離失所者更會是不計其數。
可是,面對這樣的火勢,格羅倫港那幾百號人的警備隊和數量更少的政府雇員只覺得無從下手,一時間甚至只想著自己先逃命便是。
好在,在這個世界上有超自然發展起來的火災,同樣也有超自然的滅火方式。就在大火已經吞噬了半個倉庫區的時候,天邊傳來高亢而洪亮的龍吟聲,一金一銀的兩條巨大的成年真龍呼嘯而至。
銀龍張開大口,她的力量化作了純白的射線落到了港區和倉庫之間,一瞬間便拉出了一條寒冰形成的隔離墻。在極寒的逼迫之下,沖天的火焰就像是遇到了天敵似的,竟然開始退卻了。
而另外一邊,那條金龍……嗯,我們都知道金龍是吐息也是火焰,按理說是沒辦法用固有天賦滅火的。當然了,就算是這樣的強悍的神圣生物也并沒有把火吞進肚子里的能力。不過,擁有龐然身軀的她救火手段卻相當地直接,只是飛到了海邊,用力扇動自己的那遮天蔽日的雙翼。作為龍種中體型最大,蠻力最強的存在,當其用力扇動雙翼時,足可以制造出一起飆風。卻只見狂風劇烈的呼嘯著,帶起了巨量的海水,形成了海嘯當頭撲向了火災現場。
在這等天地之威面前,區區的火災根本毫無抵抗能力,很快便被撲滅了。只不過,如此一來,倉庫區相當于受到了水火的雙重侵襲,一大半庫房都成了廢墟,至于里面堆積如山的糧食物資估計也是很難保得住的。
那個連名字都不敢提的人知道了會怎么樣啊?哈格納市長只要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心是拔涼拔涼的。要知道,他可是近距離感受到“貝倫卡斯特大獄”的威力的,同時還在更近的距離看著那個連名字都不敢提的人把自己的同僚當場化作灰燼。
反正可以確定的是,那一定不是什么特別寬宏大量的主兒。
可現在的問題是,不說是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大人,就算是他留在這里的代表,那位每天都笑得特別好看特別治愈而且還一身圣母光環的女士的那一關,估計都過不去呢。
“到底是誰干的?如果讓我知道了,我會把他們”
市長先生在災難現場近乎于機械性地指揮著現場的工作,接著便聽到了那邊傳來悅耳的女聲。他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戰戰兢兢地扭過頭去,當然是看到了此刻她最不想要面對的那個一臉治愈系圣母笑的女子。
我這個時候是把責任推給底下人呢,還是過去大包大攬地把過錯都算在自己頭上?嗯,是跪地求饒呢,還是不卑不亢但是態度端正地自請處罰呢?唔,那么是切一根無名指謝罪呢,還是自請罰俸三年,亦或是趴在地上舔對方的腳趾?
……呃,不知道老板娘到底是吃哪一套啊!在線等挺急的!
哈格納市長表示,作為一個老油條職業官僚,沒有什么比不知道能隨手決定自己命運的頂頭上司偏好,更讓自己沒安全感了。說白了,他現在連陸希的脾氣都摸了個七八次,只要態度誠懇做事勤勉任勞任怨而且說起自己的小心思,那個老板其實不難伺候。可現在這個老板娘嘛,接觸的實在不多,而且這種時時刻刻的治愈系鄰家少女的圣母笑,可實在是太耀眼了。對于他這種心理陰暗的家伙尤其如此。
可正因為耀眼,便無法直視,而且更無法窺視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市長先生便經過了相當復雜的心里建設,而就在他終于下定決心準備撲倒在新老板娘面前痛苦求饒請求寬恕告訴對方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并且爬過去舔對方小皮靴的時候,卻只見疾風只是客氣地向自己點了點頭,然后便當自己不存在似的,徑直走向了火場現場。
哈格納市長赫然發現,老板娘身后除了那幾個形影不離地女騎士和武裝大狗外,身側還跟著三位身量挺拔,明艷俊美的女精靈。其中一位雖然腰間挎著細劍,但卻是一身素雅的獵裝,完全就是出來巡游的貴族大小姐打扮,這姑且暫時略過不提。另外兩人,卻都是一身讓人望而生畏的銀色重甲,打磨的幾乎可以反光的甲片鏡面上若隱若現地流淌著溫潤的光暈,玄色的斗篷上紋著肉眼幾乎微不可見的魔力符文,還用金線繡著龍紋環繞星辰的紋章。
龍,龍騎士!而且其中一個應該還是騎士長。這可是位比王侯的大人物啊!
市長先生這才意識到,那兩條現在還在城市的上空盤旋的巨龍,分明便是這兩個女精靈帶來的搭檔。
當然了,老板娘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和龍騎士這般談笑風生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不過,在這個當口,龍騎士這種按理絕不會干涉世俗之事的“方外之人”居然出現在這里,這到底代表著什么,便是哈格納這種老油條都難以想象了。
“所以,疾風小姐,陸希那小子所謂邀請我們過來見證一些事實,就是來讓我們見證這樣的大戲嗎?”那位身段相當來說要更高挑一些,鎧甲和戰袍上的紋飾也更繁復一些的龍騎士長冷笑道:“要我說的話,他若是想找些人間的污穢事來惡心我們,那確實是做到了。”
“其實還有更有趣的呢。不過先不用著急,我們可以坐下慢慢看,反正您和莉法小姐現在正在休假不是嗎?”疾風笑著說。
“……才不是休假啦,是在暮光島主持新人招募的。但是被哥哥一騙就把爸爸的收藏偷了出來,我現在都不敢回家了呢。”金發的龍騎士莉法滿臉無奈。
“所以,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了吧。”一身獵裝的亞絲娜親熱地攬著小姑子的手,饒有興致地看著疾風的手下在后面鋪好了氈墊,椅子和小茶幾,上面開始放上了精靈們最喜歡的各色水果和口味比較清淡的糕點以及一個點好了炭火的烤架,上面還架上了一條胭脂好的灑滿了香料的半生羊腿。
精靈姑娘們面面相覷,然后同時用微妙的目光斜視著疾風。
“別這么看我啦,最近比較容易餓,而且莫名地想吃口味比較重又比較容易飽肚的東西。而且睡了一半被吵醒,就更需要保證營養了。”疾風依舊是滿臉母性地摸了摸肚子:“看樣子這兩個小調皮蛋以后也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類型呢,一定和他們的爸爸一樣也是豪杰!”
“就憑那家伙的那張臉,每天就算是吃上一整只烤牛外加一桶朗姆,也和那個說法相距甚遠的。”高冷的龍騎士長希諾小姐繼續高冷地一笑,不過倒也沒矯情,和大家一起坦然地落座,隨手拿起一只香瓜啃了起來。
精靈們確實不喜肉食,最多吃點蛋類和奶制品,但在場這三位美得有點夢幻的妙齡“少女”們卻都是在戰場和冒險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老兵了,各種血腥腐臭和狼藉的尸骸見得不知道有多少,當然不會因為疾風在旁邊烤羊腿烤得煙熏火燎油汪汪而有任何的反感。
于是乎,清掃的清掃,整理的整理,恐慌的恐慌,茫然的茫然,而吃瓜的便也舒舒服服地吃瓜。而疾風也開始慢條斯理都吃起烤羊肉當然,就算是她也不會把一整條腿抱著啃的,而是看一面已經熟了,便手起刀落地將羊肉大片大片地片到了曾滿醬料的大盤子里,然后就直接用小刀插著送進嘴里,一邊還記得轉動烤架烤另外一面。
總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種干凈利落地爽快,雖然確實是和她的人設形象完全不符就是了。而且,羊肉完全烤透了也并不會太好吃,偶爾還會泛著一點點紅絲,而在火光和陰影的照耀下,咋一看仿佛直接成了生肉。
當各大傭兵頭領們在游擊士們的“陪同”下來到這里的時候,看到的正是疾風把一塊“生肉”塞到嘴里的樣子。
這實在是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啊!
疾風將嘴里的羊肉一口咽了下去,笑吟吟地看了看大家,慢慢地道:“大家都來了啊。抱歉了,全城都被這大火給驚醒了,諸位應該也睡不下去了吧?既然如此,我便任性地把大家都請過來了。”
傭兵頭領們面面相覷,茫然的有之,驚訝者有之,慌亂者有之,當然憤怒的,或許色厲內荏的也有之。于是,便有人大聲喊道:“您把我們叫到這里是什么意思?是要把這種事扣到我們身上嗎?”
“黑山大隊的團長格里曼。”希格諾在疾風的耳邊低聲道。
“我知道的啊。”疾風又慢條斯理地切了一片羊肉,這才道:“未來商會準備在索斯內斯的努爾王國開一片七曜石礦,就是他們擔任礦區的護衛呢。對了,格里曼先生,令郎帶的隊伍工作相當出色,聽說他不想繼續干傭兵卻想要來當游擊士呢。”
疾風表示我這樣的好女孩怎么會威脅人呢,只是陳訴事實而已,可是對方突然癟了下去就此認慫可不關我的事呢。
她有用優雅而利落的動作吃了一大片和她人設不太符合的烤肉,用絲綢手帕擦了擦嘴,道:“另外啊,我也并沒有說你們就一定和這事有關系,何必這么敏感呢?”
“現在還說這種套話有意義嗎?疾風小姐,我們敬您在道上的聲望,我們也敬您是我們的金主,但我們不是您的家臣。您沒有資格……呃,您沒有理由用這次災難來審判我們。”說話的人在疾風的圣母笑逼視下聲音越來越小,人甚至還下意識地往人群里退了一步。
“山地人軍的哈伯爾先生。”
“我也認識的……嗯,希格諾,不要覺得我有了這兩個小調皮蛋記憶力就會衰退成老祖母啊。”疾風沒好氣地道,這才繼續笑吟吟地道:“可是,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心里有鬼,所以我才一請就過來了嗎?”
那是因為手里有三千雄兵的次子團,現在格羅倫港中最大的實力派已經快成你們未來商會的保安部了。現在的團長貝格爾可是你們一手扶持起來的,當年在涅奧斯菲亞你們滅掉黑(喵)道霸主達勒斯特家的時候,站位可是站得相當迅速的啊!現在,他的四個兒子中,最能讀書的大兒子拿著你們的推薦信進了海洋大學;從技術學院畢業的次子成了未來商會的雇員;最能打的三兒子拜入了著名的劍圣塔克羅斯先生的門下;便是游手好閑的小兒子也在涅奧斯菲亞滑(喵)翔(嗚)機俱樂部當教練。
當這個家伙借著宴請的由頭把大家都請來聚會,酒過三巡后,麾下那群如狼似虎組織嚴整得都不像傭兵的虎賁們忽然出現把大家都扣下了,難道還能說不來嗎?
當然了,這種話是不能亂說的。
“沒,沒有證據的話,您可不能隨便污人清白。”哈伯爾滿頭大汗地道:“而且,而且……對,貝格爾大人請我們喝酒來著的,他可以證明我們的清白。”
“是啊是啊,我們,對,我們有不在場證據!”說這話的是庫洛爾戰團的團長庫洛爾,一個索斯內斯沙漠牧民大漢,想不到竟然是最近正在流行的偵探小說的忠實讀者。
大約是法不責眾的嫌疑,一看有人出頭,大家頓時群情激奮了起來。一個個如狼似虎兇猛猙獰的傭兵隊長,這時候倒是頗有點撒潑打滾的胡同大媽的味道了。
“大家,不要吵了,只是請我們來協助調查嘛。我們要相信哈亞特女士會給大家一個清白的。”一個老成持重的聲音在人群內道。
說話的并不是次子團的團長貝爾格,這大叔因為算是自己人所以全程都在看戲;當然也不是火吻的團長賈山,這貨因為白天的事現在還在發抖生怕連累到自己于是全程都縮在人群里裝烏龜。卻是在場年紀最大的一個,雷牙兄弟會的現任團長,已經七十歲的高齡的魯伯特道恩先生。他是一個索斯內斯拳斗士,有一件年輕時候得來的寶具轟雷拳套,于是托道上朋友抬愛,得了一個“轟雷手道恩”的綽號。不過,由于他年紀大資歷老輩分高而且到了這把年紀還活躍在第一線,大家,甚至包括疾風在內都會敬稱他為一聲“雷翁”。
他手下有兩千人,算是聚集在格羅倫港傭兵團體中的第二大實力派。不過,相比起其余各種小毛病不斷的傭兵隊伍,他旗下人數雖眾,卻從沒有過任何擾民的行為,簡直算是傭兵界一朵芬芳萬年的白蓮花了,風評理所當然地會很不錯。
這樣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既然開口和稀泥,大家當然還是要買賬的,于是,吵鬧聲便漸漸停了下去。
老人家很有風度地對大家表示了一下感謝,又對疾風微笑頷首示意其繼續說話。他的姿態很低態度也很誠懇,完全沒有自矜于本人的德高望重的意思。
面對這樣友善的老人家,疾風當然也非常友善地回應了一個宛若初夏陽光般清新舒爽且又溫暖的笑容,然后又叉起了一塊羊肉,慢吞吞地開口。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