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正文
一瞬間,所有準備沖鋒的憲兵都停了下來,抄起了武器的沖鋒隊員們也停了下來,就是那些沖在了隊列最前面的鋼鐵傀儡們也都停了下來。方才喧囂混亂宛若戰場一般的場景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就像是所有人都中了禁言術似的。
或許是我們的視角在主角和他的小伙伴身上停了太久了,下意識就覺得鋼鐵傀儡其實是連最下層的炮灰雜兵。可實際上,在凡人的視野中,無論是在正面戰場還是小規模的冒險式戰斗,卻都是相當強硬的兵器。他們畢竟是鋼鐵做的,光是憑這一身敦實沉重的鐵“腱子肉”,沖起來就仿佛戰車一般勢不可擋,普通的箭矢刀槍打在表面上最多只能留下一點點小傷痕。沖擊力若真的爆發,無論是軍陣的盾墻、普通魔法師的護盾,乃至于簡陋一點的城墻,說不定都能一口氣撞塌。
事實上,一個質量合格的鋼鐵傀儡,能起到的效果應該是可以等同于雙馬戰車的。一般的冒險者小隊中的施法者,若是能弄到一臺質量不錯的聯邦二手軍用鋼鐵傀儡,整個團隊都能瞬間才能夠赤貧絲進化成中產小康呢。
所以,當勞苦大眾真的必須和那些開了各種掛和光環的主角以及主角的小伙伴們照面的時候,就自然會出現這樣的效果了。
嗯,凡人總是難以想象食物鏈最頂層是什么樣的,而一旦接觸到了就一定要被連皮帶骨地吃了。這就是這個世界最殘酷的真實啊!
一個比那些平均兩米以上的鋼鐵傀儡還要高上許多的巨像不知道何時正立在了棧橋上,正好擋住了憲兵們的去路。他的尺寸很顯眼,華麗程度更是將灰撲撲的鋼鐵傀儡們甩了好幾條街,這其中的差距已經不是高達和扎古那么淺薄的比喻了,分明便是純手工打造的科尼塞克one比之從咱們鎮向陽拖拉機廠出產的火三輪。
這巨像通體為亮銀色,金色的紋路卻在充滿金色質感的銀色身體上形成了相當華麗的紋飾。他的整體顯得健碩卻并不臃腫,四肢看上去都充滿了流線的力量感,完全不像旁邊那堆絲鐵傀儡粗粗笨笨的臃腫樣,乍一看就像是一位從頭到腳都全部覆甲的騎士。
“騎士”每只手都各提著一柄刃長幾乎是達到了一米半以上,寬度也堪比成年人大腿的巨劍,立在原地紋絲不動。方才還熱血激昂覺得自己可以超神的憲兵們,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他們沒人敢懷疑,那鋼鐵巨人只要輕輕地一揮戰刀,便至少能把五六個士兵斬成一團碎肉這是從地面上已經碎成一堆的兩個傀儡大體判斷出來的憲兵們身上穿著的甲胄,手里提著的盾牌根本帶不來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我,我們應該怎么辦?憲兵們在恐慌之中,一個個都不由得看向了他們的頭領,那位年輕的,熱血,大義凜然的,官僚精英組出生的憲兵中尉。
“你,我,我們……這個……我……”他當然不知道做什么,僵在原地滿頭大汗,卻無所適從。若是稍微慫一點,帶隊立馬就走倒也能算是識時務之輩;而若是稍微莽一點,帶著手下人沖上一把至少卻也不失是條漢子。可這世上最怕的就是這種半吊子。
“扔下武器就地蹲下。”賽希琉站在船頭道:“你們也只是聽命行事盡自己的職責而已,我不想大開殺戒。”
中尉還想說什么,但身后隨即傳來了一聲巨響,仿佛是巨獸的鐵蹄重重跺在地面上的聲音。他就像是被大型獵食者摸到了身邊的食草動物似的,當場就哆嗦了一下,猶豫了半天,這戰戰兢兢地鼓足了勇氣回頭。
然后,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頭堪比巨熊的狼形傀儡獸正立在了棧橋的另外一端,完全堵住了自己一方的回頭之路。那是一臺看上去何等兇殘的戰爭兵器啊,無論是體型還是外形甚至氣場都足可以放在中尉讀過的冒險故事中當關底**oss,最重要的是,對于在場這些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市民出生的憲兵來說,這便已經是堪比魔神般的敵人。
不說是對戰,便是還能站得穩,便已經是他們姑且還算“訓練有素”的表現了。
各種兵器稀里嘩啦的地散落了一地。中尉又猶豫了一下,垂頭喪氣地嘆了口氣,也將自己的兵刃扔在了地上。
“把他們趕到一邊去……嗯,來幾個人去吧那些雷暴標槍撿上來。”有管家婆屬性的賽希琉倒是看不上那些盾牌刀劍什么的,但這幾十根雷暴標槍還是值得專門去撿上來。聊勝于無嘛。
緊接著,一百多號人就這么被沖鋒隊員們趕到了棧橋一邊,抱著頭蹲著,居然還留出了一條人能通過的通路。中尉先生雖然此時認了慫,但他一邊抱頭蹲著,一邊卻依然微微抬著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打不過我也可以記錄下情況上報上去嘛,我的確是個務實的人,打不過肯定不會硬打,可我也同樣是一位有責任感的國家精英,職業組出生的軍官,才不會就這樣投降呢。他這樣地想著至于說鬼鬼祟祟地左顧右盼被人發現然后給自己和部下帶來不必要的生命危險,呃,他壓根就沒考慮到那個程度上去。
中尉稍微地抬起了一點點眼皮,正好是看到有幾個水兵吃力地推著貼了軍部封條的大箱子,沿著斜梯上了船。那封條上的標記正好是他認識的,代表著特殊的軍用耗材,而且需要小心看管,一方面是因為珍貴,還有一方面是因為危險。
中尉倒是知道,他們裝備的雷暴標槍就一直是放在有這樣一個封條的箱子里的。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恍惚地意識到,這一艘船人的“無法無天”,已經遠遠超過了他這個體制分子的想象了。
而在白船之上,賽希琉、安德莉爾也在進行之前的最后一次檢察。
“海軍這邊不同于陸軍,船上一直都會長時間存有十天左右的糧食和淡水。不過主要都是罐頭食品,缺少新鮮的蔬菜、水果和肉類、”蕾切爾歐倫蒂安拿著一個大筆記本,一邊查閱著,一邊道:“另外,船上還有十桶麥酒和二十瓶朗姆酒。以三百多人的標準來說,這方面的儲備少了一點。”
由于艦上的后勤官不在,歐倫蒂安家的蕾切爾小姐便自告奮勇地接過了這個工作。這姑娘雖然是個軍官,但據說以前在家里的時候就幫長輩們查過家族生意的賬,這方面挺有天賦的,管理一艘船的物資補給自然不在話下。
當然了,身為施法者永遠不可能會缺淡水,充饑口糧照目前來看也是比較充裕的,至于新鮮果蔬和酒什么的,反正又不是方圓幾千里都看不到島嶼的無盡汪洋,總是能找到可用的補給點的。
然后,清點完了糧食,自然便是武備了。
“時間有限,我們只是搬空了附近的兩個倉庫。其余的武器還好說,箭矢刀槍都不缺,夠我們再武裝上一百人了。就是船上新型導力炮的備彈……我剛才算了一下,兩側舷炮,每門可能平均只剩下十發左右,至于前后的主炮更是一發都沒有。”說這話的是名叫莫羅丹德爾的矮人,年齡階段應該是介于中年到老年之間,是目前的爐堡公王金靂穆拉丁二世的家臣,也是北方工業商會的重要工程管理人員。其人不但是一位大匠師,也是一位相當強悍的戰士兼符文師當然了,矮人的工匠大師們一般都很能打,這也要成標配了。
“嗯,這點量,便是打一場戰都很勉強啊!”安德莉爾道。
“舷炮倒還好說,雖然也是導力炮,但畢竟口徑有限,和戰列艦用的魔晶炮比起來并沒有太大的差距。這艘船啊,最厲害的當然還是我們特制的主炮了。說實在話,這么個大家伙,憑大家現在的手藝,用錘子是敲不出來的,靠的還是奧魯賽羅老爺當年施的煉金手段呢。只要這兩門大家伙能動,哪怕是來上一個軍團的龍,也一定可以殺出一條血路”
奧夫雷沙和凱米爾聽得兩眼放光。他們雖然隸屬于奧魯賽羅號,但還沒有見識過這艘船火力全開時候的威力。實際上,到目前為止,白船參加過的實戰也就一次,只不過那戰場太高能了,足可以給所有參與者的履歷增加上最為華彩的一筆包括船。
想到自己竟然在這樣強力的戰艦上服役,雖然管的是沖鋒隊,這兩人莫名地也多了一種只共情作用下的自豪感。當然了,他們既然已經上了賊船,現在知道這條賊船不但是白色而且戰斗力也是白色級,大約反殺的可能性很大,心情自然也會舒暢很多的。
“但我們現在一發炮彈都沒有。”安德莉爾可惜地道。
這個時候,幾名孔武有力的士兵們推著快要有一人高的超大箱子進了船艙,上面的貼條頓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莫羅大匠師眼前一亮,上前一步撕開封條掀開箱子,頓時露出了里面包裝得非常嚴密的炮彈尖頭,光是看尺寸就比船上的那些舷炮用的要有范兒多了,一看就配得上戰艦主炮這種大殺器。反正聯邦現役的艦炮就兩種,不是舷炮當然就是主炮用的。
“從哪里找來的?”矮人問道。
“右邊的第11號倉庫。”士兵搶著道:“那里原先就是囤武器的地方,不知道怎么著今天竟然沒有守衛。我們看倉庫里就這箱子看上去最珍貴,就搬過來了。”
大匠師可惜地嘆了口氣:“……運氣確實很好,可惜一箱只有十發。連一場激烈一點的戰事都維持不了。”
“沒關系,只要有樣品,我就可以比較雙方的結構,用煉金術練成我們需要的炮彈。”賽希琉道:“至少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應個急吧。”
確實也就只能應個急了。若所有的炮彈都要靠煉金制造的話,就是奧魯賽羅在此也得累癱過去。
“沒那么簡單,這炮彈也是特質的。為了穩定里面的七曜石結構,一般的銅鐵可不行。”矮人道:“我記得你們聯邦是會在艦船上備用一些比較正規的材料吧?給你們施法用的。譬如什么寒鐵啊星辰砂啊月長石啊琉璃鋼啊之類的,咱們這里有多少?”
安德莉爾搖了搖頭:“那是戰略儲備,只要確定出戰的時候才會備上一些!這些東西就算不像四大神圣金屬那么珍貴,也不是隨便就能揮霍的。”
“……那就有點麻煩了。之后還不知道要遭遇多少敵人呢。”
“實在不行就搶吧。”一直就像個天使娃娃般的卓爾小女孩用理所當然地口氣道。
她從方才就一直坐在船艙里的大箱子上,雖然沒說話,但看誰都是笑吟吟的。那些搬著各種各樣的物資補給上船下穿,累得滿頭大汗的士兵們,只要看到那張玉雪可愛的笑臉,便覺得什么疲勞都沒有了。
蘿莉控是正常人的共性,大家要理解。
只不過,當這只已經升官為白船吉祥物的小蘿莉用毫無波動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的時候,震撼性當然是蠻強的。至少在場人,嗯,除了早知道這姑娘是什么樣的賽希琉,都不由得怔住了,看著阿克迪娜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視覺奇觀。
“不搶民船的話,我們也有很多目標的。”卓爾蘿莉指了指船舷的窗外。在那邊,三艘巡洋艦正在迅速接近中,排頭的一艘甚至還打起了旗語。
“我們既然搶了這艘白船,那就相當于是撕破臉了嘛。何必還要束手束腳的呢?一支艦隊對付不了,但我不相信對方永遠都能集結起艦隊來嘛。只要有落單的目標,不,哪怕只是三五艘的小艦隊,一定是可以一戰的!”
“阿克迪娜說得很對呢。”賽希琉點了點頭,這才算是打破了現場有些尷尬的安靜。
“你們七彩薔薇島的這些人啊……”安德莉爾扶著額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