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讓過高玨,放他進去。(就到)此刻那一男一女,仍然望著高玨,只是表情不同,男青年一臉憤恨,女青年倒是面帶微笑。高玨也注視著他們倆,心中好笑,第一天報到,竟然就和同事在公交車上演了這么一出。
“你就是新來的。”等在前面的少女突然開口說道。
“是的。你好,我叫高玨。”高玨禮貌地說道。
“高玨…….和咱們科長一個姓呀。聽人說,你是春江大學畢業的,真叫人羨慕。忘了介紹,我叫閆冰,是權益科的,他叫呂大偉,也是咱們婦聯的,不過在辦公室。”閆冰說話時,滿臉笑容,甚至還露出崇拜之色,似乎剛剛公交車上發生的事,早已扔到九霄云外。跟著,她又活潑地說道:“咱們權益科的溫姨住院了,人手不夠用,你肯定是要分到我們這兒的,以后我們就是一個科室的同事了。”
說完,閆冰沖著高玨伸出手來。
高玨已經來到二人面前,見閆冰主動握手,他也伸出手掌,和她的手握在一起。閆冰手掌不大,手指纖細,高玨寬厚,手指略短,將手松開,閆冰又說道:“你的手真厚,和熊掌似的,怪不得一把就將呂大偉提起來了。”
高玨莞爾,但呂大偉聽了這話,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呂大偉,咱們婦聯終于又多了個男人了……”閆冰看向呂大偉,本想開個玩笑,可見他沉著臉,剛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轉而說道:“今天的事,也是你有錯在先,就別放在心上了,大家握握手,以后就是同事了。”
“哼!我怕臟了手。”說完,呂大偉轉身就走,順口還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領導怎么想的,竟然讓這樣的家伙進婦聯。”
閆冰吐了吐舌頭,唏噓了一句,“心眼真小。[]”隨即,對高玨說道:“這人就是這樣,你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咱倆一起上去,順便給你介紹一下咱們婦聯的情況。”
“好,謝謝。”
“不用客氣。”
高玨與閆冰聯袂朝辦公樓內走去。一邊走,閆冰一邊小聲說道:“咱們婦聯是小地方,就十幾人,除了兩個主任外,剩下的就是四個科室,都是一個科長配一兩個辦事員那種。辦公室的人最多,有三個人。我們權益科有兩個,像組宣科和發展科就慘了,一個科才一個人。”閆冰說話的同時,還伸出一根手指比劃。
“現在溫姨住院了,權益科就剩下我一個人,好在你來的及時,不然得累死我。所有的部門里,咱們權益科事情最多,整天都不得閑。還有呀,我得提醒你一件事,這幾天,咱們科長心情不好……”說到此,閆冰向后瞧了瞧,見沒有人,才用極低的聲音繼續說道:“前前后后被主任訓兩次了,你來了之后,可得少說話,千萬別惹她不高興,要不然就慘了。”
閆冰的話很多,上樓的功夫,高玨就聽她一個人說了,可能是小姑娘在單位找不到年紀相仿的人,故見了高玨,很是親熱。也虧遇到了她,讓高玨對婦聯有了點認識。
說著說著,二人來到二樓,向右一拐,來到一間辦公室前,閆冰小聲說道:“這是楊主任的辦公室,楊主任可厲害了,我以前不知道,后來才聽說,楊主任在到人事局要編制的時候,給人事局的局長都好頓噴,硬是搶出來一個編制。所以,你見到楊主任的時候,也得謹慎點,別亂說話。”
“謝謝。”高玨趕緊點頭。別看小丫頭提醒高玨在楊主任面前小心點,但是高玨對這位楊主任卻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好感。是呀,要是沒有楊主任的霸道,自己也不可能到這來上班呀。
“不用客氣。”閆冰甜美地說道。
二人又往前走,閆冰繼續介紹,“前面就是辦公室,你先到這報到,再往前走,是權益科和組宣科、發展科的辦公室,以及一個會議室,咱們婦聯人少,總共就這三個辦公室。”
話說的功夫,二人走到辦公室的門口,高玨剛要和閆冰再客氣兩句,突然聽到從辦公室內傳出一個女人的哭聲,聲音還很凄哀。緊跟著,又聽一個女人厲聲說道:“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你是不是想讓整個縣委都知道你那點破事呀!婦聯的臉,都快讓你給丟光了!還組宣科的科長,你自己家里這點事,都辦不明白,有沒有臉再給別人做宣傳、教育工作。”
“主任……我……”哽咽的聲音傳了出來。
“好了!不用再說了,尚瑾,你去看看人到齊了沒,要是都來了,就告訴他們,八點準時到會議室開會!”
“哐!”
話音落定,辦公室地門被重重推開,從里面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婦人一臉怒色,顯是氣極,閆冰見到她,嚇得打了個哆嗦,忙低下頭,小心地說道:“主任早。”
中年婦人正是楊主任,盛怒之下的她,也不知聽沒聽到閆冰跟她打招呼,出門之后,只是怒氣沖沖地向右邊會議室走去。等到楊主任進了會議室,閆冰才長吁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胸脯,小聲說道:“今天怕是麻煩了。你先進去報到,我回辦公室等你。對了,今天車上的事,你可別對其他人說呀。”
言罷,沖著高玨調皮地一笑,也不等高玨出聲,就像兔子一般,跑到了前面的辦公室。
高玨滿腦子納悶,這是哪一出呀,怎么剛剛報到,就碰到這么多事。他剛打算敲門,辦公室里的人卻陸續向外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是辦公室主任尚瑾,她見高玨站在外面,客氣地問道:“你問,你找誰?”
“你好,我叫高玨,是新來報到的。”
“你就是高玨呀,歡迎來到我們婦聯工作。我是辦公室主任尚瑾,現在有點事,要開個會,你先稍微等會兒,會議結束之后,我再給你安排工作。”尚瑾說道。
“謝謝尚主任。”
尚瑾微微點頭,轉身向右走去。在她身后,跟著五個人,四女一男,男的自然是呂大偉,另外四名女同志,年紀都在不小,看相貌,最年輕的也在三十開外。走在最后一名女同志,滿臉淚痕,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也不知讓誰打成這樣。
尚瑾在路過剛剛閆冰進入的辦公室時,推門招呼了一聲,從里面走出五個人來,全是女性,閆冰也在其中。
眼瞧著眾人全部進了會議室,高玨瞎琢磨起來,“這婦聯是出什么事了呀?男的是烏眼青,女的鼻青臉腫,這都是讓誰給打的?不是說婦聯的工作,就是玩玩嘴皮子么,難道偶爾還需要動武……”
會議室內,主任楊姝婕的臉色不知有多難看,她坐在會議桌中間,掃視了眼坐在兩側的下屬,也沒有客氣兩句,直接進入主題。
“今天開會的目的,想來大家都應該知道。我們婦聯的工作,是維護婦女權益,其中一項,是排解家庭糾紛,反對家庭暴力,力求做到,在北安縣范圍內,家庭暴力0發生。可是……”楊姝婕開始的語氣還算不錯,聲音不是很大,然話鋒一轉,嗓門立刻拔了起來,語氣也變得嚴厲無比,“就在咱們自己的家里面,竟然發生了家庭暴力!你們每天給別人做工作,緩解家庭矛盾,怎么在輪到自己的時候,就拿不出一點法子呢!曹淑芬,你負責咱們婦聯的宣傳工作,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怎么主持工作!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出去怎么說?說是讓丈夫打的!簡直成笑話了!你知不知道,咱們婦聯現在都成為縣委大院的笑柄了,明面上不說什么,背地里哪個不是看咱們的笑話,說咱們連自己的老頭子都管不了,還好意思出去管別人打老婆!”
“啪!”
說到這里,楊姝婕重重地一拍桌子,在座的不少人,身子都跟著顫了顫,尤其是鼻青臉腫的那個曹淑芬和小丫頭閆冰二人。
“前天宣傳部楊部長就來找過我,專門為了這事,要求務必盡快解決。為此當天我還特地開了個會,結果呢,看看、看看,昨天晚上,曹淑芬又讓丈夫給打了,舊傷未去,臉上又添了新傷,你們這工作是怎么做的?高艷紅!”楊姝婕銳利的目光,直接射向坐在閆冰身邊的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又厲聲說道:“你是權益科的科長,接受信訪,排解糾紛,維護婦女兒童權益,是你的主要工作,你都干什么去了!”
高艷紅被楊姝婕盯的,根本不敢抬頭,連忙把腦袋垂下,一聲都不敢吭。
“你是婦聯的老前輩了,從基層到機關,風風雨雨這么多年,排解的家庭糾紛數不勝數,這一次,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楊姝婕可能是看到把老大姐訓的不敢抬頭,自覺有些過意不去,語氣緩和了下來。
“主任,這次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曹淑芬的愛人,簡直是頭犟驢,什么話都聽不進去,一言不合,就掄起掃帚往外趕人,甚至還動手。你看小呂,都讓人打成啥樣了。派出所也進進出出兩三回了,現在連警察都不愿幫忙。”高艷紅說道。
“我不要聽借口,我要聽解決事情的辦法。做任何事情都有困難,咱們這點事,算得了什么,還比得了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黨一直教育我們,遇到困難的時候,要勇往直前,敢于面對,絕不能退縮!我們婦聯工作,也是一樣!今天我表個態,曹淑芬這件事,事關咱們婦聯榮辱,必須下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咱們現在就一起在這里想辦法,什么時候想出來,什么時候散會,想不出來,就一直留在會議室。中午想不出來,午飯也不要吃了,晚上想不出來,也不要下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