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當然不會坐視這么個大靠山而不善加利用,西州財政廳他跑過多次,陸陸續續用各種名義申請了不少補助資金。
這些錢有些是通過正常預算渠道撥付,永州市財政局都記錄在案,但大頭都是直接撥付到西橋的財政專戶上,卻是連莊子齊市長都不是十分清楚。
不但如此,金澤滔出身財政局長,哪地方能要到錢,哪地方能有潛力可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作為一個新設立的基層縣,要錢的地方實在太多,省城對口能要來錢的部門也多,如果實在不是分身乏術,他都準備跑財政要資金去。
但就是這樣,也讓他這幾個月陸續爭取到不少資金,沒看到,新任財政局長王奎良,都快把局長室搬到省城里去了。
更關鍵的是,金澤滔已經和總后及第二艦隊工程局都聯系過,他們已經口頭許諾,在地方基礎設施建設上,開展軍地合作。
軍港基地建設,那是筆巨大的軍費投資,稍微支援點地方民用建設,都讓西橋受用不盡。
軍港基地就是個巨大的金礦,金澤滔已經著手,準備把西橋建設成模范雙擁城市,軍地聯手,軍民齊心,各取所需,各得其所,這應該是各方都樂意看到的。
所以,不管是溫重岳,還是莊子齊其實都十分了解金澤滔,有這樣的資源。他沒有不利用的道理。
西橋的日子。實際上并沒有金澤滔說的那么拮據。只要再給他幾個月時間,金澤滔相信,西橋的財政就走出困境。
目前,他雖然埋伏了一部分資金,但也架不住僧多粥少,支出口子實在太多,項目鋪得實在太大,除了最基本的人頭經費。辦公樓建設,城市基礎設施改造升級,縣內主干道路,這些都是吞錢猛獸,不能不讓他到處哭窮,到處化緣。
趙靜書記剛上任,而且還對自己相當的不待見,金澤滔根本不指望在資金上能得到她的支持。
但不知是因為趙書記比較在乎西橋的形象,還是在乎自身的形象,總之。她動心了,這對金澤滔來說。就是意外之喜了。
金澤滔趁熱打鐵,說:“要解決西橋財政資金短缺的問題,剛才我說了,借錢,是短時間內能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問題又回到原點,趙書記剛才提出一方有難,八方援助,我覺得這就是協調指導永州各縣市區支援西橋建設的指導思想。”
趙靜聽得很仔細,點點頭,沒有說話,金澤滔象得到鼓勵,說:“這件事,還需要市政府統一牽頭,召集十個縣市區共同商量解決,共同分攤財政負擔,趙書記,我這里表個態,西橋可以簽訂借款合同,同時,我們也愿意按同期銀行利率支付利息。”
金澤滔的表態挺有誠意,趙靜沒有感覺什么不對,企業之間拆借也是相同的手續,她說:“還款時間也要明確,總不能借了錢還不明不白。”
金澤滔拍拍腦門,歉然說:“趙書記,還款時間以五至十年為妥,財政緊張的,可以五年為期,財政情況良好的,比如南門,海倉等縣區,可以放寬到十年,我想,經過五年以上的積累,西橋財政應該能負擔還本付息了。”
趙靜書記閉目沉思了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說:“這件事我會馬上落實,可能的話,我會親自參與,但有一點,我要求,這筆錢要用在刀刃上,用在改變西橋形象及城市建設上。”
金澤滔大喜,拍胸脯表態,這筆錢一定用在最急需要的支出項目上,絕不濫花一分錢。
柯南良卻聽得瞠目結舌,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明明趙靜書記對金縣長不待見,明明剛給他坐了一個下午的冷板凳,怎么眨眼間,就成了西橋的貼心人了?
剛才金澤滔堂而皇之向趙書記提出向各縣市財政借款,柯南良就覺得天方夜譚。
趙靜書記也十分謹慎,沒有輕易點頭,金澤滔轉了一大圈,說了一大通在柯南良聽來全是廢話的話后,趙靜書記居然就點頭認可,還表態親自參與。
趙書記難道不知道,政府借款和企業借貸完全是兩碼事,企業借貸還有信用擔保,西橋用什么擔保,用金澤滔的信譽還是西橋的信譽?
屆時要是還不出款,相關縣市能拿金澤滔奈何,可以肯定地說,借款到期日,不要說大債戶金澤滔早就不在西橋的任上,就是這些債主們估計早就面目全非。
再說,不管西橋最后能不能還上債,似乎都不關金澤滔什么事,他只要把錢裝進西橋的財政賬戶里,那就是金縣長的錢了。
政府為什么喜歡負債,就因為借者可以不還。
政府的債務為什么會越來越沉重,就因為后來者要為前任還債,他需要借一筆更大的債務才能自己用到錢,這就是惡性循環。
很多政府都想負債,但誰也不愿意成為政府的債主,就因為在現條件下,政府的信用不是硬通貨,除了行政命令式干預,政府一般是借不到錢的。
趙靜難道不知道金澤滔出面借了錢,用錢的是他,還錢的是別人?
趙靜書記傻嗎?
就是柯南良傻了,趙靜也不會傻!
此時的趙靜書記,已經決定把西橋立縣,作為她到永州后打開工作局面的突破口來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對西橋立縣的關心,甚于對金澤滔的關注。
她愿意相信金澤滔開口向她借錢是有誠意的,目的都是為了西橋更好更快發展,在這一點上,趙靜書記認為,她和金澤滔的立場是一致的。
柯南良顯然沒有趙書記的政治胸懷和大局觀,他的失態和不解就不奇怪了。
趙靜書記還準備把她到永州后,下基層的第一站放在西橋縣,過幾天就實地到西橋調研,金澤滔所說的真實性,還需要她實地了解。
說完了這個問題,趙靜感覺有些累了,今天奔波了半天,趕到永州上任,整個下午,她都在找人談話。
無論在身體還是精神,她都有些吃不消了,說:“金縣長,你的第一個問題,已經說了不少時間,還有什么問題?”
金澤滔連忙說:“趙書記,解決了第一個問題,已經是幫了我們西橋很大的忙,如果趙書記有事,不如留待以后再談吧。”
金澤滔準備見好就收,再纏著趙書記不放,就有點耍無賴了。
趙靜卻搖了搖頭,找了把椅子坐下,既然已經下決心把西橋縣作為工作的突破口來抓,她也希望聽聽具體困難和問題。
金澤滔說:“那么,我繼續談問題,剛才說到缺錢,第二個問題就是缺人,西橋縣創業初始,缺錢,更缺人,趙書記,說到西橋干部隊伍,我給你說個數據,你就更直觀了,西橋縣的干部職工目前登記在冊的有……”
金澤滔滔滔不絕,隨手拈來,扳著指頭連說了八個問題,到后來,趙靜還掏出筆記本,做起了筆記。
金澤滔說起這些問題,聽起來不但不感覺枯燥,相反十分生動,有數據,有比較,有歷史,有現狀,難得地,在每一個問題之后,他都有對策措施和具體的時間表。
趙靜打量了一下正說得眉飛色舞的金澤滔,忍不住有點走神。
談了一個下午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她除了還記得幾個縣市區黨政領導的名字,以及千篇一律的客套話,對他們所在的縣市,居然沒有一點印象。
相反,金澤滔用一系列數據對比,卻將西橋勾勒得栩栩如生,仿佛就在她眼前展開了一幅西橋縣的全景圖。
從財政收入到干部職工,從經濟結構到農業生產,從義務教育到農民問題,從城鎮到鄉村,從陸地到海域,金澤滔如數家珍,娓娓道來,竟讓她有目不暇接的驚艷。
中間他除了喝茶,竟然沒有一絲的停頓,就是念稿件,都不會如此順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趙靜實在難以置信,在他的治下,竟然會有這樣的人才。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她還懷疑,金澤滔曾做過案頭準備,但她隨便提了幾個疑問,他都不假思索能說出個一二三,就不能不讓她嘆服。
那就說明,西橋的情況,從問題到對策,全都裝在他的胸中,你說他胸有成竹沒錯,你說他腹有錦繡也對。
想到這兒,趙靜突然有個荒唐的念頭,仿佛發生在西橋的不管什么情況,他都能舉重若輕,妥善解決。
金澤滔此時正好說到最后一個問題,看到趙靜書記有些走神,停了下來,看看窗外的天色,天已經暗了下來,此時,應該過了吃晚飯的時候。
他謹慎地說:“趙書記,要不就到這兒吧,天色已經晚了,你今天剛到任,實在太打擾了。”
趙靜書記幫他解決了西橋最大的財政資金問題,讓金澤滔心情大好,順帶地,看趙靜書記也順眼多了。
趙靜書記抬腕看了眼精致的表,不知不覺已經在這里呆了快二個小時,說:“不用,你繼續說,我想你要跟我匯報的不僅僅是問題,更有你們西橋的思路,這很好,我說過,我認識你,才認識了永州,同樣的,今天我愿意通過了解西橋,去了解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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