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部長事先并不知道祝省長也會到場,他狠狠地瞪了金澤滔一眼,怪他沒有提前提醒,讓自己出了好大的丑,認定他這是對剛才事情的蓄意報復。
這卻是冤枉了金澤滔,他對陸部長曾被人戴綠帽一事,抱著深切的同情,一時間覺得難以啟齒,已經是提醒遲了。
祝省長看著金澤滔說:“不是你請的客嗎?組織部作東,我就不能提要求了,吃飽就行,不要太費錢。”
陸部長趕過來和祝省長握手,說:“祝省長,我們也是小金市長邀請的,主人自然是他,只怪他沒說清祝省長也會光臨,讓你見笑了。”
屈辰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陸部長,身為客人,一點也沒有作客的自覺性,還好意思高坐主位,坐錯位了,又埋怨主人沒有提醒他,這都什么領導?
陸部長苦笑不已,都怪自己心急,看不得金澤滔因為這事犯錯誤,多問了兩句,竟然被一個小姑娘記恨上了。
屈辰瞪完了陸部長,馬上換上甜甜的笑臉,對祝省長說:“金市長早已經排好了菜,我們馬上上菜,您稍等!”
金澤滔到通元酒店吃飯,從來沒有點菜的習慣,酒店自然會安排下去,不需要金澤滔事先交代。
祝省長對屈辰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又轉頭對陸部長說:“咱們都是客,做客人的只要不反客為主,就沒那么多講究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祝省長安慰著陸部長的無心之語,聽在還發懵中的莊局長和孔書記耳里,卻是辣地被臊得面紅耳赤。
莊局長此時已經回過神來,象兔子一樣敏捷地竄到祝省長身邊。整個人,平地矮了三寸。
祝省長不等他說話,就主動伸手說:“莊局長,你好,今晚我們受邀而來。大家都是客,就不講客套話。”
不知是因為祝省長認識自己,還是因為祝省長態度溫厚,竟讓他眼眶都紅了,哆嗦著嘴唇半晌說不上一句囫圇話。
金澤滔連忙扭過頭來,媽的。真他媽的太會裝了,見個副省長,都快熱淚盈眶,不知等會兒方建軍副書記過來,是不是要痛哭流涕。
你莊局長又不是第一回見省領導,在越海大廈發生群體踩踏事件中。姜書記和方建軍副書記都在現場,也沒見你那么激動。
金澤滔卻不知道此一時,彼一時,此刻的莊局長正是最彷徨的時候,見到省領導哪能不激動失態,雖然有做作的成分在,但也發自肺腑。
祝海峰經過金澤滔身邊時。低罵了一句:“你小子太不讓人省心,這算是將我們的軍,還是對你的京城之行表達不滿?”
金澤滔眨著眼睛說:“哪敢對祝省長動這等心思,當時,兩位領導答應赴宴,我回來一想,請領導吃飯,哪能就小子一人作陪,這不是對領導不敬嗎?我一琢磨,就請了幾個領導過來陪同。”
在他想來。陸部長鐵定是鐵司令的人,不算外人,莊局長初來乍到,在越海無根無腳,沒有明顯的政治傾向。算是可以拉攏的人,至于還未到場的董明華廳長,卻是自己進青山園范家的敲門磚,領導不會有其他想法。
祝海峰曲指就去敲他的腦袋,金澤滔不敢躲避,只好生生地受了他一個爆栗,今天,真是倒了十八輩的霉運,去了鐵司令家一趟,這個頭不知被敲過多少次,再敲幾次,自己的頭就要變成滿頭包的佛頭了。
金澤滔還在自怨自艾,莊局長等人卻看得目瞪口呆,這得多深厚的感情,才能被祝省長視作自己子侄一般,說打就打。
驚愕過后,莊局長的心臟就不爭氣地激跳,有金澤滔出面,只要祝省長不當場拂袖而去,這事就成了一半,誰不知道祝省長是越海太上皇鐵司令的原秘書,心腹中的心腹。
陸部長就要淡定許多,他知道金澤滔和祝海峰副省長過往密切,但還是沒想到關系會融洽到這等程度,不由得對他又高看了一眼。
劉志宏和謝凌等永州舊人,都欣欣然喜笑顏開,不要說祝省長僅打了金市長一個爆栗,就算是把他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那也是金市長的造化,金市長的造化,不就是自己的造化嗎?
祝海峰并沒有在主位落坐,而是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喝茶,陸部長等人如眾星捧月圍著祝省長說話。
此時,屈辰又走了進來,后面跟著兩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公安警察,正是董明華廳長和警務處長石富廣,這還是石富廣因呂三娃事件被處理后的第一次露臉。
屈辰照例一進包房,先朝陸部長怒目而瞪,足足瞪了好幾秒鐘,小姑娘瞪眼,盡管怒氣沖沖,但看著也讓人賞心悅目,那是對旁觀者來說。
但陸部長實在不堪被一個姑娘家這么惦記著,時不時地瞪瞪眼,不知內情的,還以為自己把她怎么了,沒看到祝省長看自己的眼神都十分怪異。
董明華現在是省委常委,論政治地位,比目前還不是常委的祝海峰都要高出半格。
祝海峰站了起來,向董明華迎去,卻對一同過去的金澤滔投以贊賞的目光。
不錯,金澤滔嘴里雖然抱怨不迭,但行動上還是讓人放心,讓他出面協調范家,果然不負所托,還沒進京,就已經將目光著落在董明華身上,開始做準備工作。
祝海峰客氣,董明華可不敢托大,連忙快步迎了上去,大老遠就伸手說:“祝省長,抱歉抱歉,來遲了,等會兒以茶代酒向你陪罪。”
董明華真戒酒了,以前還喝點紅酒解饞,但身體每況愈下,醫生建議,不宜再飲酒,董明華就此戒絕了酒。
祝海峰笑瞇瞇說:“我也是剛剛才到,董廳長來得不算晚,后面更有晚來人。”
祝海峰副省長和董明華廳長寒暄,金澤滔卻招呼著石富廣處長,說:“石處長,久違了,最近還好嗎?”
金澤滔其實和石處長并不是太熟,僅有的幾次見面,也都是和董廳長一起,說過的話加起來不會超過一只手。
石富廣被處理后,和現任永州公安處長劉石偉換了個位置,如今沒到兩年,竟然又出現在董明華身邊。
董明華是個十分護短的領導,董明華既然能帶著石富廣出現在這里,足以說明,石富廣又重得董廳長的歡心,相信他這個處長僅是個過渡,復出是遲早的事,金澤滔不敢有絲毫怠慢。
石富廣經過兩年沉淀,變得更為深沉,倍加珍惜眼前機會,在場的也就金澤滔對他打招呼。
劉志宏出自南門,明明認識自己,卻是陪著陸部長只圍著董廳長問長問短,楞是相蓬不相識,讓石富廣極為感慨,握著金澤滔的手久久不愿放下:“金市長,我雖然遠在西州,但你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后生可畏啊。”
金澤滔呵呵笑說:“能在這里得得見故人,當是人生一大快事,石處長,等會兒得好好喝幾杯。”
石富廣豪爽說:“金市長的酒量我早就見識過,直到現在,我都還沒見識過有誰比金市長更海量的,但故知相邀,明知不敵也要舍命相陪。”
石富廣馬上把金澤滔說的故人上升到故知,可見他對金澤滔能在被冷落時熱情招呼,心中是如何的感激。
這邊金澤滔和石富廣寒暄,那邊董明華和祝海峰說過話后相相偕入座,回頭朝著金澤滔就吼道:“小金市長,大過年的,有什么好酒好菜等會兒都給我端上來,不要藏著掖著了,我知道酒店有私貨藏著,你董大爺無福消受,就借你的光了。”
金澤滔拍著腦門道:“董大爺,哪有客人伸手跟主人要這要那的,你這分明是惡客上門,提要求也罷,你要上好酒好菜,就別借口大過年,早就過了正月,這是常識性的問題,董廳長別弄岔了。”
董明華卻指點著屈辰的高聳胸口,說:“看到沒,春,春什么意思知道嗎?”
如果換作風落魚或朱小敏可能就一笑置之,畢竟董廳長指的不是她的胸口,而是胸口上的那個大大的春字。
屈辰還是個姑娘,頓時給董廳長鬧得一張俏臉飛滿紅霞,她上任時,風落魚可是專門交待,董明華廳長可是名列前三甲,屬于酒店必須當大爺侍候著的重要貴賓。
董廳長她不敢發作,屈辰就沖著陸部長瞪眼,而且還委曲得目含淚光,那副鳳目含淚的模樣讓陸部長看得頭皮發麻。
“董廳長想象力太豐富,看到春就聯想到春節。”金澤滔嗤笑,指著一個正在整理桌面的服務員后背那個大紅喜字說,“看到喜字是不是就聯想到洞房?”
酒店服務員春節期間的服飾都是正面一個春字,背面一個喜字,很有節日氣氛。
祝海峰和陸部長等人莫不哈哈大笑,其他人等則不敢這么放肆,但也是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