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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山書記對案件的審理及最后提出的結論,總體把握都很到位,也能考慮到方方面面的要求。
但也正因為如此,讓案件審理和責任追究,無論調查進度,還是調查結果,都很有節奏感,但看上去總有人工斧鑿的痕跡。
換個說法,這個結論,以及圍繞結論開展的一系列程序性調查,都是圍繞著領導的意圖量身定做,這是個看上去十全十美,卻經不起認真推敲的調查結論。
難怪張山看上去未老先衰,他不是把精力放在案件審理上,而是太會琢磨上級領導意圖。
他把領導滿意不滿意,領導在意不在意作為紀檢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太會揣摩上意,最終把自己搞得身心疲倦。
張山臉色漲是通紅,緊張地跟著站起,張山辦這個案子壓力很大,但同樣,他也覺得這是個機會。
他煞費苦心地通過金澤滔身邊的工作人員了解他的稟性,試圖通過了解他的性格,再揣摩出他對處理陳鐵虎以及其他涉案人員的處理意圖。
不能不說,張山確實捉mo到了他在處理這起案件的基本態度,也捉mo透了大多數領導對這起事故處理的態度。
金澤滔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和顏悅色說:“張書記,何悅對紀檢工作有一個態度我很欣賞,在這里和你共勉,她認為,紀檢工作的魅力不在于你手中的權力有多大,是否手握生殺大權,更不在于你掌握的資源有多多,是否可以取悅領導。”
金澤滔停頓了一下,目光炯炯有神:“紀檢工作的魅力在于,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讓自己滿意。”
“引申來理解,就是紀檢工作,不要在意領導滿意不滿意,因為揣摩領導意圖只會讓你在辦案過程中誤入歧途,更不要去注重群眾滿意不滿意,因為這同樣可能使你mi失方向。”金澤滔侃侃而談。
張山囁嚅道:“這能行嗎?”
金澤滔笑說:“怎么不行,你就是為領導考慮得太周到,弄到最后心力交瘁,領導還不一定滿意,讓自己滿意就簡單多了。厚德立身,實心任事,用心辦案,案件之外的事,那是案件之外的人考慮的事。”
金澤滔沒有再細說下去,翁承江又在門口探頭探腦,最后,他在送出張山的時候,說:“以實心任事,事無大必濟,你嘗試著用輕松的心態去辦案,讓自己滿意,我相信,領導也一定會滿意。”
李明堂在門口對著送客的金澤滔擠眉弄眼,他對離開的張山書記打了聲招呼,張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李明堂今天著裝整齊,小翻領的草綠色精服,里面還穿著草綠襯衣,打著領帶,制服燙得逼挺,看上去十分精神,大熱的天,也不嫌悶出痱子。
李明堂后面,跟著同樣打扮得齊齊整整的李良才,最后面,則是程真金和柳立海說著話。
公安大樓倒塌事故后,金澤滔在南門市委大院的威望一時無兩,連帶著,在這次事故救援中表現突出的柳立海等人也水漲船高。
他們的水漲船高,不僅體現在事故救援圓滿結束后,省委省zhèngfu專門在永州隆重召開表彰大會,授予他們人民衛士的崇高榮譽,還在于這次政治大宴中,金澤滔為他們爭取了實惠。
柳立海已經被任命公安局長,李明堂親自受到方省長表揚,剛剛被提拔為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算是正兒八經的公安中層正職,再上個臺階,那就當官了。
李良才為此特地趕回岔口村,在通元大酒店大擺宴席,大宴三ri,成為東源鎮及岔口村的盛事,比李明堂大婚還要隆重。
李明堂還沒說話,李良才就擠了上去,一撥拉,把李明堂推一邊上,緊緊地握著金澤滔的手說:“金市長,本來早就該上門道謝的,可明堂這孩子說,他何嬸這段時間管得他滔叔管得嚴厲,必須在規定下班時間規定的時限內回家,聽說連出差都不允許了?唉,懷孕的女人就是麻煩事多。”
李良才還在絮絮叨叨,金澤滔的臉色就黑了,什么話這是?還雙規?
李明堂尷尬說:“爸,你都亂說什么呢,何嬸哪能怎么不講情理,那是滔叔著緊何嬸的身體,何嬸還不樂意滔叔天天回家吃飯,每次看到滔叔吃飯可口模樣,就沒了吃飯的胃口。”
金澤滔的臉色更黑,這對父子今天不是上門來道謝的,他們就是來挑釁自己的。
他悶悶地一瞪眼,指著會客室的沙發說:“坐!”
李良才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手,橫了李明堂一眼:“就知道胡說,你何嬸哪能看到你滔叔就沒胃口了呢,應該是眉開眼笑才對,都當領導了,也不會說話。”
柳立海忍不住笑出聲來:“快當父親的都是這個心情,恨不得早一天能見到孩子,哪有你們父子說得這般玄乎,還什么雙規,什么倒胃口,哪有這回事嘛。”
程真金察顏觀色是個精明人,說:“哎呀,都扯哪去了,老李支書,你今天跑金市長辦公室不會就來聊天?”
程真金這么一提醒,李良才一拍腦門說:“金市長,今天,我在老營村通元酒店,擺了一桌酒席,無論如何,都要請你過來喝杯酒,何書記要不同意,我拼著這張老臉,親自上你家去請假。”
金澤滔兩只手捧著臉,甕聲甕氣道:“老李啊,誰告訴你我出去吃頓飯還要何悅準假,你這是污蔑知道不?”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知道,這一個多月來,自己基本上不出去應酬了,但李良才和王力群就約好了似的,吃飯都要挑一塊兒。
金澤滔邊和他們閑聊著,邊無意識地撥了個電話,接電話一般都是何悅。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何悅的脾氣也ri漲,金澤滔能理解,一貫閑不住的何悅,這幾個月是悶壞了。
電視不讓看,說是有輻射,書也不讓開,說是影響情緒,只有聽音樂,接受胎教,對音樂,何悅的細胞比金澤滔還缺少,一聽靡靡之音就打瞌睡,節奏感強一點,受不了。
接電話就成了她目前唯一的業余愛好,金澤滔說:“小悅,今天還好,反應厲害不厲害?”
何悅高興了:“今天最安逸,除了肚子里的動靜有點大,胃口有點不好,沒有什么反應。”
金澤滔說:“晚上我有個應酬,不能回家陪你吃飯了。”
何悅更高興了:“好啊,好啊,我都納悶,你都當常務了,怎么每天還那么有閑天天回家吃飯呢,出去吃飯多好啊,今晚好了,我終于有胃口吃飯。”
金澤滔嘿嘿尷尬笑著準備掛機,卻看到一屋的客人都瞪著眼睛看他,憋著通紅的臉似笑非笑。
金澤滔趕緊沖到里間的辦公室喝茶,然后就聽到柳立海最先發笑,李明堂笑得最是放肆。
等到眾人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金澤滔才氣哼哼地端著茶杯走了出來,說:“笑得都挺歡的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路上拾到金元寶了。”
李良才嘿嘿笑說:“撿個金元寶算啥,道口的市場開業后,單是每月的租金就數得我們手發軟,哎,不說了,說了都覺得手腳酸痛。”
李良才很矯情地甩甩手,看著他那張皺成楝樹皮一樣的笑臉,金澤滔沒好氣地說:“難道你還能用腳數錢?人家數錢是用點炒機,你還手腳并用,土渣子!”
李良才訕笑著說:“趕明兒我們也置辦一臺,金市長,我們還計劃在城西再搞塊地再開個農貿市場,大家現在信心很足。”
金澤滔說:“賺了錢就開始信心膨脹,賣什么,自己先看準,做好市場調查,不要盲目上,有什么事跟力群市長聯系。”
李良才緊張起來:“我們怎么知道什么賺錢?這不是來跟金市長你討主意嗎?”
金澤滔更沒好氣了:“敢情你今晚請我吃飯就是為了討主意,是不是我告訴你了,你拍拍屁股就準備走人?”
柳立海等人都笑了起來,李良才臉臊得通紅:“哪能呢,金市長你也忒看不起人了,我們東源人是過河拆橋的人嗎?”
金澤滔嘿嘿說:“良才啊,你可是東源有名的精細人,算盤打得好啊,請我吃飯,然后,給你支個賺錢的主意,兩不相欠,一點不吃虧。”
李良才振振有詞說:“金市長可是早說過,黨支部要做群眾共同致富的帶頭人,一個人富了不是富,大家富了才叫富,我這可是為大家發財才跟金市長你開口的。”
金澤滔也不跟他玩笑了,說:“再開個農貿市場就有點盲目,市zhèngfu也是有計劃地審批市場項目,農民建市場,民以食為天,有農貿、水果市場,再開家副食品批零市場,這樣就齊全了。”
李良才大喜,伸著兩只濕漉漉的手就要和金澤滔握手,金市長終于開金口了,那可都是能生金拉銀的金點子。
連程真金都開始眼紅說:“見者有份,我也要投資,你剛才說了,大家富了,才叫富,大家發財,才叫發財,我也是大家之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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