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安詳的春節很快過去,美好的日子總是那么倉促,時間很快就到了正月初三,一大早,人聲鼎沸的老宅院頓時冷清下來,除了老姑還陪伴著爺爺奶奶,三房兒子都到丈母娘拜歲去了。
羅立茂早在除夕前就回老家陪老娘去了,秦家三兄妹昨天就回浜海,他們也有親戚要走動。
她理直氣壯地向金家所有人伸手要壓歲錢,連比他小的小忠小海等人都被她敲詐了不薄的壓歲錢,小忠很不情愿,你給我還差不多,哪有弟弟給姐姐送壓歲錢的。
商雨亭叉著纖腰發大發雌威,偌大的金家就我一個女孩,換作在古代王朝,那是公主知道嗎?對公主不敬那是什么罪知道嗎?你若不想禍及父母親戚,趕緊的花錢消災。
小忠還讀初中,被她三兩下繞糊涂了,趕緊掏錢買平安,牛一樣健壯的小海沒等商雨亭開口,就乖乖地掏錢了,她此番跟著金澤滔去外婆家,也是本著收地租的心態去的。
商雨亭緊緊攥著何悅送她的女式挎包,里面鼓囊囊的全是紅包,金澤滔玩笑說,等她哪天打盹了,全部繳獲歸公,商雨亭從此上廁所都不離挎包。
金澤滔笑問:“你這么愛錢,怎么又不喜歡從商,你看賺錢多好。自己賺。自己花。還不用這么辛苦到處奔波拿紅包。”
商雨亭振振有詞說:“賺錢多辛苦,多無聊,一看到你們整天開會,說些無聊的數字,就不寒而栗,家里有這么多人賺錢,我拿來花不是更有成就感?”
金澤滔搖頭:“什么職業不辛苦,你要學你嫂子從政。以后更受不了。”
商雨亭樂天知命,說:“將來的事將來說,做人哪能想那么多。”
說話間,已經到了舅舅家。舅舅干了一年的灘涂養殖,賺了大錢,在村子里他也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年內批了地基,正準備造新房,村里也有一批人被他帶動去東源搞養殖去了。
舅舅有了錢,底氣很足。在新開發的灘涂劃拉了一大片養殖塘,招募村民幫工。他的貨也不愁銷路,李沉魚的水產品銷售公司早早跟他訂了包銷合同,舅舅當起了小老板,過起了每天數錢的幸福日子。
四個小不點表弟表妹,一大早就盼著姑姑回家,每人都收了四大封壓歲錢,作為回禮,商雨亭如愿以償地又收到了舅舅舅媽和外公外婆的四封紅包。
外婆家都是沉默寡言人,對第一次上門的何悅和商雨亭沒有太客套的殷勤,只是勸說著多吃零食,坐了一會兒,金澤滔和何悅就率先告別,他還要回永州跟老何家拜年。
商雨亭是個活潑人,受不了外婆家的沉悶,執意跟著何悅到老何家作客。
金澤滔只好翻著白眼帶著這個大燈泡回永州。
老何家初三一大早就搬離了老營村酒店,回到地委家屬院,張羅著新姑爺上門,金澤滔此番回來,開的還是雪佛蘭子彈頭,何悅開著她的白色七系寶馬車。
進七號樓的時候,碰巧陳喜貴也帶著葉家幺女回娘家,葉家幺女圍著寶馬車兩眼放光,嚷嚷著要陳喜貴也要買輛送她,陳喜貴尷尬跟金澤滔招呼,金澤滔鼻孔里哼了一聲,算是回音。
陳喜貴心里惱怒,但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再說,自己也是說錯話在前,當面不敢再得罪金澤滔,只好陪著笑,卻拉著葉家幺女迅速離開。
葉家幺女剛離開,葉寶玲的三菱越野就來了,金澤滔暗道,真他媽晦氣,大過年的碰到這兩憨貨。
但面上,他得做足局長的樣子,笑瞇瞇地對著葉寶玲說:“寶玲書記,來葉專員家拜年啊。”
葉寶玲似乎忘了年前的不愉快,裝模作樣地做著恭喜的作揖姿勢,說:“給金局長拜年了,看金局長的一身喜氣,這個年過得肯定舒暢。”
金澤滔哈哈笑著和葉寶玲握手,兩人互相謙讓著上樓。
商雨亭和何悅拉在后面,十分羨慕地看著葉寶玲說:“年紀好象不大,都做了書記,嫂子,她的官是不是比你大?”
在商雨亭的印象中,中國的官數書記最大。
何悅搖頭笑了:“沒可比性,葉書記是你哥的同事,他們一起搭班。”
商雨亭第一次上門,何父何母都很喜愛她的活潑性格,當然,紅包是少不了的。
商雨亭喜滋滋地又往包里塞了兩個大紅包,只是在做飯的時候,何母悄悄地抹起了淚,何父也長吁短嘆,原來何悅唯一的親人,遠在東珠的舅舅卻在年前生病住進了醫院,現在正在家養病。
何母鞭長莫及,只能每天打電話詢問病情,等初三新姑爺上門拜歲后,就啟程趕往東珠。
何母其實很希望金澤滔兩人能一起去,只是擔心以兩人的身份,正月間,迎來送往,活動頻繁,怕耽誤了兩人的正事,,
何悅和金澤滔一合計,天大地大,還是親人的健康最大。
一家人草草吃了中飯,就驅車趕往東珠,商雨亭說什么也不愿回家,也要去東珠市見見世面。
盡管一路上車輛稀少,道路空闊,趕到東珠時,也已經是大半夜。
金澤滔早讓東源集團東珠分公司的留守職員訂了房間,就在舅舅家的旁邊一家賓館住下。
第二天一早,當舅媽出來應門時,卻意外地發現老何一家人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家門口。
舅舅姓章,章長松,市計委經排名第一的副主任,位高權重,在自己分管這一攤,也是一方諸侯。
老舅年紀跟何母相仿佛,也有五十多了,老舅章長松小少離家,家里也就一個姐姐,平時很少見面,但一直沒斷了聯系,姐弟倆的感情極是深厚。
見老舅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何母抱著他就嚎啕大哭。
老舅的病也是一般的老年病,并沒什么大礙,何母這個年過得都擔驚受怕的,生怕老舅瞞了病情,這刻老舅親自把病歷給她過目,才破涕為笑。
舅母是地道的東珠人,待人熱情,對大姑一家人的到來也是分外驚喜。
老舅家就一個小表弟,正在念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現在計算機還沒普及,但大專院校及研究部門,已在廣泛開發使用。
現階段電腦價格昂貴,功能單一,操作麻煩,基層政府很少使用,但一些省市重要部門,都已經配備電腦,但也僅僅用作數據統計,報表匯總及純粹編排文稿打字使用。
小表弟睡眼惺松地被父母拎出了被窩,架著一副眼鏡,十分的斯文怕羞,見客廳中多了兩個女生,紅著臉打了聲招呼,就鉆進洗手間里不肯露面。
商雨亭樂得直拍手,還有比女生更害羞的男生,讓她不住地站在洗手間門口,叫嚷著要洗手。
老舅也被這古怪精靈的女孩逗樂了,何母這才鄭重介紹了老何家的大姑爺金澤滔和商雨亭。
這一回老舅家沒有給紅包,倒是舅媽卻從臥室里翻出一支小巧玲瓏的女表,送給商雨亭,商雨亭歡天喜地戴了上去,還不住地亮著雪腕,問別人好看不好看。
何軍是個悶葫蘆,何悅也不擅言詞,唯有金澤滔和商雨亭卻都是話癆,當然,金澤滔是有意為之,適時地調節著說話的氣氛。
而商雨亭卻全憑著好惡,憑空得了支進口表,對舅媽大獻諛詞,湯灌得舅媽暈頭轉向,又從臥室里掏出一雙進口高檔女鞋,也要送給商雨亭作見面禮。
這一回,商雨亭說什么也不收,她雖好財,取之有度,舅媽給了一支女表,已經是值得兩個紅包,再收禮物,就要遭人嫌了。
商雨亭不收這女鞋,卻反而讓舅媽更是歡喜她,只覺得這女娃,不但長得甜,而且還知心知肺,很會體貼人。
當她自我吹噓今年大學畢業,就要去京城外經貿大學念商務英語研究生時,舅媽坐不住了,趕緊將又重新躲回房間的小表弟揪了出來。
小表弟叫章之超,目前在東珠念大四,明年也準備上京城念研究生,修的還是計算機專業。
商雨亭有些心虛,連忙詢問他上的什么學校,章之超靦腆地說:“華清大學。”
這下不但商雨亭閉口不言,連金澤滔都被驚動了,這可是國內計算機專業最強的學府,研究生錄取更是鳳毛麟角。
金澤滔連忙扔了正聊得熱乎的老舅,詳細詢問了他的專業,原來他本科是在東珠華旦大學就讀,研究生考的是華清計算機系,并被提前錄取。
金澤滔不關心他在京城的求學,他關心是章之超的同學就業情況,現在這類專業就業很熱門,除了到政府部門,就是去三資企業就職。
金澤滔這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現階段,而且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外資或合資企業除了享受一些政策優惠之外,還是吸引國內高端技術人員選擇就業的重要誘因。
躲在永州這個角落,三資企業并沒有特殊光環,但在前沿城市,三資企業就意味著成功,成熟,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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