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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澤滔和何悅進了房門,甚至來不及寬衣解帶,就急吼吼相互索取著,小別勝初夜,兩人借酒生情,情到濃時,一切都水到渠成,再無當初的生澀,所謂其興也勃勃焉,其亡也忽焉。
“亡”就亡了,“忽”也忽罷,年輕的身體就是寶,也就“忽”會的功夫,又生龍活虎,“勃勃”興起。
年輕就是好啊,不知疲倦的你來我往,你追我趕,沒人喊苦,沒人喊累,不象何父何母,腰酸背痛后,還要半夜起來收拾餐廳的殘局。
卻說第二天,金澤滔神采奕奕地上班了,何母本來還擔心這兩口子仗著年輕氣盛,這月余沒見面了,折騰了一晚,會不會忘了起床。
見金澤滔何悅小倆口的精神勁兒,也只能感慨時光荏苒,年輕不再,你沒見你爸到現在還在床上挺尸。
金澤滔先送著何悅去上班,然后慢吞吞地一路往財稅局方向走來,快到局大門的時刻,卻赫然見那輛顯眼的林肯城市車就停局大門口處。
許多騎著自行車上班的干部,好奇地駐足圍觀,指點著足有五米長的豪車品頭論足,嘖嘖稱奇。
金澤滔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在等電梯的時候,還聽有干部議論:“如果能坐這車在南門兜上一圈,嘖嘖,那真別提多威風了,這車,安靜,開車時,外面什么聲都聽不到,上馬路牙齒都感覺不到顛!空調特冷,大夏天的能凍得你直打哆嗦。”
金澤滔啞然失笑,或許這車坐著是舒服,但也沒夸張到這等程度。
大約是忽然看到熟面孔中夾著張生面孔,大家都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這人一聲不吭,卻面露微笑,倒象是對剛才議論的譏誚。
有人出言:“你誰啊,這是財稅局你一大早上去找誰呢?”
金澤滔溫和地說:“我到九樓辦點事。”
九樓是局長室,看來這年輕人是找領堊導辦事,大家也都不聲言了金澤滔問:“剛才這輛車誰開過來的挺氣派的。”
金澤滔為緩和一下氣氛也選擇了剛才他們的話題,那人見金澤滔除了年輕,穿著舉止都挺莊重,態度也好多了:“你不是南門的吧,開著這輛車的還能有誰,永記老板呂總啊。”
金澤滔哦了一聲,卻是繼續謙虛求教:“呂總到財稅局干么呢?”
另一女干部說:“年終了呂總又來送溫暖了。”
金澤滔不明白送溫暖是什么意思,那人還耐心地解釋:“呂總跟葉書堊記關系不錯,葉書堊記不是分管著干部福利這一塊嗎?過年過節呂總都要來財稅局送溫暖。”
金澤滔明白了原來是葉書堊記拉來的企業贊助,幫干部解決年終福利。
這時候,電梯到了,有干部在嘀咕:“永記貿易向來付息準時,最近好象有些拖拉了。”
那女干部不屑道:“拉倒吧,人家永記貿易稅款月月按時繳納從不拖欠,每月數十萬稅款難道都不是錢啊聽說年終為幫咱南門爭排位,還一次性預繳了百萬元,人家呂總身上掉根汗毛都比你大腿粗,能少了你這幾元利息錢?”
那干部爭辯說:“也不是說他們沒錢,就是這付息不象以前那么準時了。”
女干部說:“永記貿易流動資金占用量大,或許一時的周轉不便是有的,但那又怎么呢,你有錢,想入股,都還要找后門,你不愿意收這利息,把它轉給別人,保證都搶著要,要不你讓給我吧。”
那干部警惕地說:“干么?這可是我的福利,你要多占股,找葉書堊記啊,不過也白搭。等你當了科長,自然會漲上去的。”
大家都哄笑,這時,電梯停了,大多數人都下了,坐電梯里的就剩金澤滔和那女干部了,金澤滔問:“你們在永記入股?還按干部級別配發?”
女干部倒沒感覺這有什么好保密的,永州黨政機關,只要是強力權力部門,永記貿易沒少配送股份,每月按時支付紅利。
“嗯,局黨組還為此專門擬了個方案,永記貿易入股是福利性的,據說是葉總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還必須跟干部的工齡及級別掛鉤,還別說,自掛鉤以來,干部積極向組織靠攏,要求上進的人多了起來。”
女干部最后還幽默說了一句,金澤滔卻是怎樣也笑不出來。
金澤滔還想再具體問問,女干部的樓層到了,金澤滔禮貌地跟她說了再見,心里卻不由沉重起來。
永州相對越海其他地市來說,工商業還是比較發達,民眾從商意識濃厚,資金充裕,民間借貸相當活躍,東源集團當初赴海島炒地時就曾在民間借貸了大筆資金。
很多民營企業剛開始起步時,因銀行貸款準入門檻高,手續繁瑣,很多企業都愿意在民間拆借資金,盡管利息高些,但勝在靈活,借還都方便。
但象永記貿易這樣大面積用福利性質在黨政機關吸收借款,還是讓人感覺荒唐。
而且永州不乏因經營不善而導致資金鏈斷裂,無力還款甚至攜資外逃的現象,只是金澤滔也不知道永記具體經營情況,以及利息支付情況。
但這種行政機關以組織出面堂而皇之的為企業借貸的行為是絕不允許的。
金澤滔在辦公室里剛坐下來,葉寶玲電話就來了,語氣分外熱情:“哎喲,金局長,不好意思了,昨晚因為接家人回娘家,臨時要走了大霸王,卻忘了交代駕駛員將三菱越野給你留下來。”
金澤滔也客氣地回應:“沒事,沒事,你不是家里有事嗎?用就用了,再說,這車也不是我的專車,大家都可以用嘛。”
金澤滔心里卻冷笑,你現在倒想起來,沒有留下三菱越野,是不是讓我在辦公室過夜等你想起來?
葉寶玲說:“是這樣,金局長,你看都快放年假了,干部的考核也結束了,是不是開個黨組會,議議年關的工作安排以及干部的年終福利情況?”
金澤滔不用葉寶玲提議,他今天正要召集班子成員商量年終有關工作。
金澤滔帶了本筆記本,正想出門,卻見辦公室副主任盧海飛敲門進來,金澤滔抬頭還未問話,盧海飛一如昨天般恭敬說:“金局長,九樓就有個小會議室,一般黨組會就放這個會議室召開,我怕局長不清楚,跟局長領個路。”
盧海飛年近三十,剪著小平頭,面目清瘦,看起來極是精神,從昨天起,金澤滔就對他印象不壞。
金澤滔皺著眉頭問了一句:“一般黨組會是誰負責記錄的?”
盧海飛說:“歷來都是辦公室陳主任記錄的。”
金澤滔點了點頭,示意盧海飛在前面引路,心里卻極為惱怒,這個陳主任怎么當的辦公室主任,昨天敲打了一陣,還以為多少會有效果,看起來,不是他政治敏感性不夠,而是他根本不具備一個辦公室主任大局著眼,小事著手的基本素質。
一個新局長上任,你不考慮他工作生活方面的細節,已經讓他暗惱,現在連開黨組會的會議室也沒有主動提醒。
盧海飛將金澤滔帶至會議室門口,恭敬地對金澤滔點點頭,就準備離開,金澤滔卻沉吟了一下,說:“盧海飛,你帶本筆記,一起參加這個會議吧。”
盧海飛神色不易,急忙離去,但踉蹌的腳步卻暴露了他內心的驚喜。
金澤滔沒去注意他的心情,或許這個盧海飛在辦公室甚至財稅局不怎么得意,他在第一時間主動向自己示好,也有自己在政治上的訴求。
但這種訴求無損于他作為一個副主任,在工作態度和細心程度上留給金澤滔的良好印象。
而這恰恰是陳主任所不具備的,至少在主觀性上不具備。
金澤滔打眼看去,局黨組四個成員都已經在會議室就坐。小會議室里就一張長方形會議桌,橫放在會議室中間,會議室的上首,也擺放著兩張椅子,葉寶玲就坐左側的位置。
副局長厲志剛等人則左右分坐兩側,陳主任作為會議記錄員,坐在會議桌下首的對面位置。
金澤滔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推門進去,收起臉上的不悅,笑著說:“不好意思,第一次黨組會,讓大家等候了,我還以為是昨天的會議室,詢問了盧海飛同志,才知道黨組會會議室就在這個樓層,倒讓我白跑了趟來回。”
金澤滔這么一說,陳主任臉色頓時蒼白,他囁嚅著站了起來,說:“金局長,對不起,我忘了你是第一次參加黨組會。”
如果說,昨天陳主任的一些“疏忽”還另有苦衷,那么,今天他確確實實是忘記了,一上班他就忙于和葉書堊記匯報,金澤滔昨天交代的有關公車使用的事情。
但這種疏忽連葉寶玲都無法為他開解,她只有干巴巴地笑著說:“或許陳主任真的忙昏了頭。”
金澤滔微笑著說:“呵呵,局長第一次開黨組會不知道,局長第一次進大樓你不知道,局長第一次出門你不知道,難道局長不是你服務領堊導的第一人選?我不知道作為辦公室主任,你每天都忙著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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