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
羅石山調至檢察院后,遠離了查案一線,收斂了許多,但總是郁郁寡歡,只是脾氣還是又臭又硬,和上級領導很難溝通。
今天應湯軍賢邀約前來赴宴,還規規矩矩地穿著一身草lu色的檢察制服,帶著大檐帽,肩章領花齊備,乍看就象個大兵。
金澤滔心想,穿這身東西,也不嫌別扭,羅石頭就是穿著打扮都透著迥異常人的臭脾氣。
湯軍賢是今天的主人,居中而坐,zuo誘分別是羅才原和丁萬鈞,羅才原為縣委常委,還排在丁萬鈞之關,金澤滔小字輩,叨陪末座,一左一右分別是童子欣和羅石山..”“。
喝過第一杯酒后,大家先吃了點涼菜,羅才原提議說:“先敬澤滔同志吧,祝賀你拳打腳踢,安全過關,這是九二年末的最后一個好消息了。”
東源工作期間,兩人極為相得,只是后來因為產業辦拆分一事,金澤滔和羅才原才鬧了生分,現在隨著各自崗位變動,一些不愉快也就煙消云散。
而對金澤滔說,羅才原可謂是最早賞識并重用自己的領導,這份情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抹殺的。
他站了起來,說:“感謝老領導的關心,談不是侍me祝賀,本來就是無理取鬧嘛。”
金澤滔說得輕松,但童子欣等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兇險,丁萬鈞點著手指笑道:“也就你小子才說得這么輕巧,陳建華局長,多強勢的領導。一般地市領導在他面前都不敢擺譜。你小子倒好。直接給他弄得灰頭土臉,你可要小心著點,這事沒nàme輕松了結。”
羅才原對財稅系統并不熟悉,但凡政治斗爭總是殘酷的,金澤滔工作不及二年,能安全從調查組的圍堵中脫身,已是繳天之幸了。
羅石山在pángbiān冷笑:“你們省局領導也真是奇葩,居然會找汪國正這些敗類談話檢舉。瞧瞧都是些侍me敗類,經濟問題全都有,作風問題不落后,澤滔,你倒是帶了班好干部。”
目前汪國正等人的案件已移送至羅石山的控告科,羅石山對案件詳情甚是了解。
羅石山的臭脾氣又發作,各種不合時宜的話噴涌而出,嘲諷了調查組領導開始調侃金澤滔。
湯軍賢皺起了眉頭,現在金澤滔好歹也是財稅局副局長,產業辦主任。可是你一個股級干部能冷嘲熱諷的?
童子欣不悅說:“閉上你的臭嘴,這幾個人還是澤滔主動向縣局要求調查的。干部隊伍問題,又豈是誰能保證的,按你這樣說,作為紀檢組長,我豈非要對全局每個犯錯誤出問題的干部負責?”
除了湯軍賢,羅石山最敬畏童子欣,童子欣一喝斥,羅石山就縮起了脖子,但還是低聲抗辯:“就這三人,侍me玩意兒,一個通奸,一個亂搞男女guānxi,孩子都快上初中了,居然還到處找對象,一個干脆嫖娼。”
金澤滔倒不知道汪國正這三人還有這么多的劣跡,估計是經過紀委強大的政策攻心,自己坦白交代的,還是那句話,做作業,不干活!
羅石山說完怪話,大家也沒了該話題的興趣,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也是調查組惹出來的事情,因為不是發生在浜海的,大家倒也沒侍me顧忌。
事情還是跟金澤滔有關,南門市財稅局的跨區域代扣代繳稅款,經浜海縣局申訴后,被總局作為新征管法實施guo成中發現的典型案例,迅速地在全國展開類似的執法檢查。
處在風口浪尖的南門市財稅局再經過媒體的渲染,連帶著南門市都一時名聞全國。
南門市財稅局長當時就被省局調查組組及駐永州財政專員辦聯合宣布停止職務,接受調查,后被當地黨委政府免去局長職務。
這是金澤滔一手操縱的征管法違反申訴事件中,第一個下臺的政府官員,很快,財稅局長牽連出地區局長及分管副局長。
浜海局曾多次向地區局反應,但在地區局的默許和縱容下,南門市局膽子越來越大,財稅干部被大量撒到其他縣市,開設代扣代繳征收點,嚴重違反征管法。
總局勃然大怒,要求越海省嚴懲相關責任人和相關領導,但很可惜的是,金澤滔并沒有聽到要處理省局陳建華局長的好消息,倒是聽說調查組長劉儉被追究領導責任。
而作為永州地區局長和分管稅收的副局長,則黯然引退,一個聽說進地區政協養老,一個調離財稅部門。
最后,丁萬鈞說:“澤滔啊,你這次引發的征管法違法案,可是讓很多人被牽累,聽說南門市委市政府都必須要有人擔責,所以,事情雖已結束,但余波未盡,你要當心千萬不能被波及。”
金澤滔這一瞬間,怎么感覺自己成了過街過老鼠,心里卻想,不知我當初輕放一手,是不是地區局和省局就會放我一馬呢?
答應是否定的,自己當初就曾致書劉儉局長,他傲慢得連面都不讓見,直到最后總局作出決定,那份標題又臭又長的材料還被劉儉不知扔哪個角落。
人微言輕,這就是自己的處境,以前是,現在是,自己這個副科級小干部,在浜海大小是個人物,但放在越海,甚至永州,那就是恒河沙數,緲不足道。
在陳建華等人眼中,經過南門市事件,或許會對自己引起重視,但金澤滔很明白,現在的自己充其量不過是顆比沙子稍大點的砂石罷了。
羅才原等人見金澤滔臉色一時陰晴不定,還當他是心虛恇怯了,安慰說:“當然,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畢竟是他們違法在前,又是總局要求處理,充其量你不過是導火線,但總歸是小心無大錯。”
金澤滔卻意味深長地對丁萬鈞說:“丁縣長,地區財稅局wèizhi空缺不少,地區局對浜海來說,就猶如天門山海灘之于南門莊,一步踏出,就海闊天空節。”
上一次也是在這酒店,金澤滔曾經建議丁萬鈞去東源時,不妨看看那里的天門山海灘,丁萬鈞果然依約而行,天門山海灘果然風光無限,精美壯麗,蔚為大觀。
金澤滔這一提及天門山海灘,丁萬鈞也忍不住心胸澎湃,浮想聯翩。
金澤滔的提議不無道理,在浜海,丁萬鈞不說舉步維艱,但再進一步的kěnéng性也不大,他在城關鎮shuji任上被壓了近一年,也沒有升任縣委常委,最后在老領導的建議和過問下,才無奈轉任副縣長。
現在地區財稅局空缺了兩個wèizhi,可以爭取一下,退一步講,即使無法爭取到地區局長的wèizhi,但副局長應該不難。
金澤滔說的也有道理,跳出浜海,或許真的就海闊天空,即使是副局長這個wèizhi,也遠比現在浜海副縣長更有轉折騰挪的余地。
眾人還在以為金澤滔被丁萬鈞等人的一番說詞打擊時,卻不料他竟鼓動丁萬鈞瞄上地區財稅局出缺的wèizhi。
童子欣憤憤不平地想道,這都侍me人啊,我都為你捏把汗,你就不能安分些?
金澤滔也不是不想安分守己,經過調查組事件,金澤滔算是將地區局上上下下得罪干凈了,如果老領導能到地區任職,自己在地區局也有個說話的人不是?
金澤滔打著小算盤,丁萬鈞打的是大算盤,這種guānxi到自己前途命運的大事,自然不是他人三言兩語就能打動的。
但金澤滔的話卻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他越想越覺得可操作性非常強,自己任過浜海財稅局長,現在任農業副縣長,各方面條件都很有優勢。
接下來的吃飯,丁萬鈞就有點心不在焉了,羅才原和湯軍賢也都若有所思。
唯有羅石山大概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口不擇言,沒心沒肺地頻頻和金澤滔碰杯,只是倒酒的侍hou不是偷工減料,就是撒潑放刁,酒風比起柳鑫來也是不遑多讓。
童子欣看羅石山有了幾分酒意,則不斷鼓動著他和金澤滔拼個高低,分出勝負,羅石山雖然某些方面缺根筋,但又不是真傻,童子欣在算計著他的侍hou,他也借機拉著童子欣下水。
到最后散場侍hou,羅石山沒被哄著喝下多少酒,反倒是童子欣自己卻是踉踉蹌蹌,被幾個服務員架著出門。
幾個領導都有座駕接送,羅石山騎著那輛破鳳凰也一步三搖地走了。
童子欣理所當然要金澤滔負責送回家了,金澤滔看著走路都搖晃的童子欣,頭大無比,而且晚上還沒有女賓陪同,想找風總幫忙,服務員告知風總有事出門了。
金澤滔只好讓服務員泡杯紅糖茶,先醒醒酒,至少也能自主行走,不然上下車還得攙扶,你讓別人看見會是侍me想法。
童子欣嘟嘟囔囔地靠著坐椅,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糖水,金澤滔在pángbiān看她眼睛也漸漸地清明,發動汽車就離開了酒店。
而童子欣住原紀委宿舍,跟酒店一南一北要跨越整個縣城,才開了幾分鐘還沒到縣城,童子欣就使勁地揉著胸脯,連說難受,讓金澤滔車子靠邊停停。
這條路一到夜晚也沒啥行人車輛,金澤滔將車帶至路邊,金澤滔還沒停穩,童子欣嘔地一聲就往金澤滔身上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