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兆輝的話分量很重,即便身為王如喬門生的羅才原也很感振奮,包縣長一席話,也是他代表縣委縣政府對前期東源接二連三爆發群體件的正式結論意見。
羅才原和何健華兩位書記都當場表態,一定不辜負地區及縣領導的期望,搶抓機遇,做大做強繡服產業和灘涂養殖業這兩大支柱產業。
第二天,秀雅大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出席東源秀雅市場奠基儀式的領導一早就來到儀式現場,八點整,儀式正式開始,先是旭日區領導代表當地黨委政府熱情洋溢地致辭,然后溫重岳副書記代表永州和浜海兩地致賀詞,最后外貿部一位部長助理也親自到位并講話。
儀式簡短而莊重,不到一個小時,奠基儀式后,披彩戴紅的工程車就轟隆隆進場,標志著東源秀雅市場正式動工,半年后,這里將矗立起一座連接歐亞市場的京城繡服專業交易大廈。
回西州后,金澤滔就和溫書記他們分手,他將和先一天到達的胡文勝他們一起,到省財政廳催辦一下項目資金申請事宜。
省財政廳他不陌生,前世也經常來這里辦事,胡文勝、王奎良、預算科長吳中平和馬文化四人已經在廳傳達室外等候。
金澤滔和他們打過招呼后,就隨他們先進省廳預算處找市地組負責人。
預算處是財政廳第一處室,肩負著全省財政資金安排及撥付、年度預決算報表編制的重負,預算處手中掌控著全省財政資金,每天從他們手中進出的都是千萬以上的大額資金,哪怕一個普通科員下到基層,一般也是當地黨政領導親自陪同。
系統內部因為業務往來,還算客氣,關系好點的還能泡杯茶,若是沒有熟悉的人陪同,一般人還真難進這個門。
吳中平是胡文勝來后提拔的,任科長時間不長,同省廳預算處除了通過幾次電話,還真是不太熟悉,金澤滔他們四人進了辦公室,也沒人招呼他們。
胡文勝有點尷尬,惱怒地盯了吳中平一眼,吳中平大概還是第一次進省廳,神色愈發拘謹,王奎良雖然分管財政,但丁萬鈞時代,省廳關系一般都是丁局長自己把握,所以同省廳關系平平。
金澤滔倒還認識這幾人,他先散了圈煙,辦公室里才有人抬頭說了句,找誰啊。
金澤滔招呼道:“沈組長,你好,我們是浜海財稅局的,來這里看看我們和你們聯系過的灘涂開發改造專項資金的事情進行得怎么樣了?”
沈組長叫沈偉躍,幾年后慢慢地做到副處長,后來調到另一個業務處室任處長。
沈組長態度明顯比剛才熱情了一點:“哦,你們就是浜海縣局的?坐吧,報告我們看了,廳領導也過目過,正想和你們當面談談。”
然后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下金澤滔:“你是……我們認識嗎?”。
金澤滔笑著說:“財稅系統誰不認識你沈組長,我是金澤滔。”
沈組長剛才還愛理不理地端坐著,一聽金澤滔的自我介紹,噌地就竄了過來,熱情地握住金澤滔的手:“哎呀,是金澤滔啊,算起來我們還是師兄弟呢,我也是蘇教授的學生。”
金澤滔知道他是西大畢業的,估計他上學那會,蘇子厚當財政系主任,說是蘇教授的學生也說得過。
金澤滔也很開心地說:“原來沈組長還是師兄啊,那真是太有緣了,沈師兄年輕有為,地市組是預算處的大組,領導很重視啊。”
沈組長客氣說:“跟老弟你比就差得遠呢,你跟蘇廳長的幾篇大作,我們都拜讀了,振聾發聵,高屋建瓴,不愧為老師的親傳弟子。”
兩人又客套了一會,沈組長才仿佛剛想起胡文勝他們還巴巴地站一旁看他們敘舊。
辦公室不大,沈組長請他們到旁邊的會客室就座,邊走還親熱地搭著金澤滔的肩膀,讓跟著后面的胡文勝他們不禁又羨又妒。
沈組長說:“澤滔,你們的報告看了,沒什么問題,廳黨組也商量過,就幾個數據需要你們補充下,今天你親自來,說什么也要把這事辦扎實。”
“謝謝偉躍兄的關心和支持,感謝廳領導的大力支持,我們灘涂項目現在可就等米下鍋了,專項資金落實到位后,灘涂改造開發工作就正式啟動,這對我們來就真是雪中送炭。”金澤滔感激地說。
兩人在稱呼中都自覺地把前面的姓去掉了,感覺關系都親近了許多。
在接下來的情況匯報中,胡文勝和王奎良都說得精神抖擻,天花亂墜,但沈偉躍組長好象都有點敷衍地點頭,雖然表示認可,但當有什么問題,不去詢問兩位縣局領導,卻和金澤滔有商有量,對項目資金申報書逐條對照著補充。
這讓胡文勝他們既失落又失望,若是換了丁萬鈞,金澤滔絕不會如此托大,但對眼前這兩位領導,他實在是好感欠奉。
兩人又商量修改了一下,沈偉躍就拿了兩份空白申報書,連同報告讓胡文勝他們就在會客室重新抄寫一遍。
沈偉躍拉著金澤滔把胡文勝他們扔在會客室里,直接去找處長匯報,預算處長張曄,三十來歲,有些發福,說話輕聲輕氣的,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但金澤滔知道,張曄將會創造一個紀錄,是省財政廳在位時間最長的預算處長,他一直干到十五年后才離開預算處,前后有近二十年任職時間,之后就掛了個廳長助理,好象再也沒有動靜。
這在全國財政系統可能都是特例,他先后跟了四任廳長,一直在這炙手可熱的預算處長位上呆著,既沒被提拔,也沒有被貶謫,可算是越海財政系統的奇跡。
張處長對待金澤滔不卑不亢,既不熱情,也不冷淡,但說起金澤滔省報那篇文章,卻象打開了話匣子,口若懸河,侃侃而談,而且言之有物,對越海農村和農業情況相當熟悉,并難得地贊揚了金澤滔的文章對越海全省農業都起到了積極推動作用。
金澤滔自然連聲謙虛,兩人從處長辦公室出來后,胡文勝等已工工整整地謄寫好了申報書和報告,重新打上公章。
沈偉躍也沒細看,交代辦公室下屬交送領導簽字,對胡文勝他們說:“胡局長,你們可以回去了,我們會抓緊時間把資金撥付下去。”
胡文勝等人雖然不受待見,但總算把資金申請了下來,激動地邀請省廳領導一定要一起吃頓便飯。
沈偉躍笑著說:“不用了,我和金澤滔同志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你們了。”
下電梯的時候,胡文勝還是有些不放心,飯不吃,心意就不能表示了,那么一大筆錢,不請吃請喝心里哪會踏實。
金澤滔自然知道他們上來的時候帶了些土特產,這時候也就送些吃的喝的,不象后世這么浮躁,不送錢送消費卡都不好意思進廳大門。
金澤滔送他們下樓的時候說:“胡局長,不好意思,我還要到老師那邊拜訪一下,就不陪你們回去了,項目的事情,我會盯著的,東西讓駕馭員直接放傳達室,我會對沈組長把你的心意轉告到。”
蘇子厚副廳長去省政府開會去了,金澤滔坐沈偉躍辦公室一直等到快下班時,辦公室才通知說,蘇廳長晚上還要參加一個重要飯局,不能回來了。
金澤滔謝絕了沈偉躍的留飯,也沒回去和胡局長他們會合,而是直接去了西州大學招待所,蘇廳長在財政廳還沒有分配住房,仍住在學校教師宿舍。
金澤滔電話跟師母蘇雅容約好晚上老師回來后見面,就在西大前門的一個小吃店里要了碗面條,上大學那會兒,還挺羨慕那些經常上小吃店的同學。
因為家里經濟條件不好,自己還清楚地記得年大學生活,自己統共也就進來過二次,一頭一尾,第一次高興地進來,第二次是痛哭著離去,小吃店也可以說見證了自己四年的大學生活。
金澤滔還在神游天外,想著大學生活的時候,忽然有人驚喜地叫:“金澤滔,真是你呀,哎,你怎么會在這里?”
金澤滔回頭一看,隔壁桌幾個正在等待上菜的男女大學生中站出一個女孩,一頭短發,五官精致如玉,穿著粉紅的短袖上裝,下著漿洗得發白的牛仔短褲,十分的清涼。
正是和章進輝一起吃過飯的西大女生王雁冰,金澤滔朝著她搖了搖手,王雁冰也不見外,直接就過來在金澤滔旁邊坐下。
金澤滔看了和他同桌的幾個同學,說:“和同學一起啊?最近還好吧?”
王雁冰顯得很開心:“是啊,和同寢同學一起,過得挺好,你怎么樣?”
金澤滔指指自己皺巴巴的襯衣,和周圍大學生鮮衣怒馬顯然相距甚遠,說:“出了校門,才明白為什么叫天之驕子,有一天當你工作了,接觸社會了,什么驕傲都沒了,你得為生存為前程奔波,你看我,出校門才半年多,感覺就和你們有代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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