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到一家木器店的時候,門前的情景讓李莎莎覺得有些奇怪。不是說那家木器店不好,正相反,那家木器店非常大非常豪華。只是門前有一個跪著的人,店里的伙計還不時用一根藤條抽打那人,那人衣服被抽成一條條的,跪在那里低著頭看不清面容,只是身子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惹得周圍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李莎莎有些好奇地問那正在抽打那人的伙計:“這位小哥,這人是怎么啦?”那伙計見有人上來詢問,就如正好得了機會說一般,嘰里呱啦地大聲地說了起來:“這位小姐,這個人原本是我們店里的木匠,只是這人實在是太壞了,偷偷將店里的各種木器式樣賣給了別的木器店,讓我們東家遭受了巨大的損失。”說完,又拿著藤條抽了那人一下。
那人本來只是跪在地上不論伙計怎么打都不吭一聲,可聽到他說自己出賣了東家,就激動地叫了起來:“東家,我沒有啊!請您一定相信我啊,我趙老三這輩子從來不干這種缺德的事情!”那伙計聽得他這一聲喊,嚇了一跳,手里的藤條抽得更狠了:“趙老三,不是你干的,還能是誰干的,你也別喊冤,東家對你算是好的了,今日就是第三日,東家說了今日之后,你就與我們羅記沒有任何關系了,快滾蛋吧!”說完又連抽了他幾下,喝道:“滾,別再讓東家看到你!”
那趙老三聽得他這一聲喝,頓時委頓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說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說完又跟想起什么一般,沖著店里一陣猛磕頭:“東家,您的大恩大德我報答都來不及,怎么會出賣您老人家呢,實在是有人陷害于我啊!”那話說得聲嘶力竭,好像要啞了一般。那伙計也不理他。拿著藤條就進了店里。
李莎莎見那人倒是對這店里的東家情深意重的,如果換了真正出賣了東家的人估計早就跑了,也不至于會讓人在這示眾三天的。她不禁搖搖頭,這世上的冤假錯案就是這樣多。王氏在旁邊拉了拉李莎莎。意思是不想去這個店看了。李莎莎卻覺得這個木器店看上去是這一路上看過來最大的了,不進去倒是有些可惜了,她還是拽著王氏的手進了木器店。
一進店,就有伙計過來招呼,領著她們這里看看,那里瞅瞅,果然這家的東西擺得琳瑯滿目。是今日看過的木器店里東西最齊全的。王氏也看得流連忘返的,李莎莎看得差不多了,領著王氏出了店門。
店門外趙老三還跪在那里,嘴里喃喃地念叨著什么。李莎莎正想上前問問他,突然從圍觀的人群里擠進一個背著包袱的婦人領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那婦人一見跪在地上的趙老三,一下就撲了過去,哭喊道:“她爹。你這是何苦呢?”趙老三也不理那婦人,只是一個人跪在那里念叨自己的。
那婦人拽住趙老三的胳膊哭喊道:“她爹,他們這樣冤枉你。你還一心為他們。你也得想想我們啊,我和大妮子怎么辦啊?”趙老三微微回頭沖著那婦人居然嘻嘻笑了起來:“我是冤枉的,嘻嘻嘻,我是冤枉的。”說著就站了起來,兩只手在頭上一扒拉,頓時發髻就散落下來,襯著他嬉笑的臉說不出的詭異。
那婦人也大驚失色,松了拽著趙老三胳膊的手,那趙老三失了束縛,就要往外跑。圍觀的人頓時四散開去。李莎莎也嚇了一跳,招呼秋菊上前攔住趙老三。趙老三見前面有人就伸出胳膊來使勁拂開,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婦人卻是驚醒過來,從后面一把抱住了趙老三的一條腿。他掙了一會見掙不開,就用另外一條腿去踢那婦人。婦人讓他踢得往后一倒。松開了抱腿的手。哪知道那五六歲的小女娃趁機抱住了他的腿,小女娃已經淚流滿面,哽咽地說道:“爹,您不要我啦?”問得趙老三渾身一震,呆在了原處。
李莎莎趕忙喊道:“這位嬸子,快送大叔去大夫那看看吧!”那婦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拉著趙老三就要往別處去。小女娃也站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哭道:“爹,您跟我們走吧!”趙老三有些清醒過來,對著那小女娃說道:“大妮,爹跟你們走!”拖著跪得有些麻木的腿一步一挪地跟著那對母女往前走去。
李莎莎見沒什么事了,這才又扯著王氏往下面逛去。又逛了一會兒,終于看到醉太白的酒幡,發現這縣城里的醉太白反而沒有當初巖泊鎮上的生意好,進來進去的人也不多,李莎莎和王氏領著秋菊就往醉太白而去。
剛到門前,小二就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呼道:“幾位客官,要用飯嗎?”李莎莎開始還沒注意,就覺得這個小二的聲音怎么這么耳熟,抬頭仔細一看,居然是嚴梓熙的貼身小廝招財。李莎莎頓時高興起來,親熱地喊道:“招財哥哥!”招財本來也沒有在意,聽得那小女娃突然喊出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個種菜人家的小女娃。他也高興起來,喊道:“莎姐兒!”
李莎莎笑著拉住他的手道:“招財哥哥,這都快兩年沒見著你了,怎么樣,你們少爺好不好?”她不問還好,這問起來,招財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這半大小子就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哭了起來。李莎莎也急了,拉著招財的胳膊道:“招財哥哥,別哭,到底怎么啦?鎮上的醉太白也不開了,我想聯系你們也聯系不上了。”
正說著呢,里面傳來一聲咳嗽。招財頓時渾身一激靈,趕緊站直了身子又抹干了眼淚。李莎莎往門邊看去,里面出來了個干癟瘦小的老頭子,那老頭子一出來,就瞪著三角眼沖著招財喊道:“怎么做事的呢,嫌店里生意太好,你還要在門口唱戲不成。”招財立馬躬身行禮道:“掌柜的,沒什么事,只是看到了原來的老鄉。”
那老頭子捏著下巴下的三根老鼠胡子,斜瞇著眼說道:“看到老鄉就不干活了,晚上是不是又不想吃飯了?”招財唯唯諾諾地說道:“不會的,掌柜的,這老鄉也是來咱們酒樓用飯的。”那老頭聽他這么一說,又用那三角眼打量了下李莎莎和王氏,見兩人穿著普通,又只帶了一個小丫頭,一看也不覺得是什么有錢的人,就不屑一顧地說道:“就他們這樣的,還想來咱們酒樓吃飯,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吧!”
李莎莎心里想,如今想知道嚴梓熙的情況,就只能問招財了。她從懷里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說道:“也不知道五兩銀子能不能在這里吃飯呢?”那老頭子一見銀子,兩眼都開始放光,馬上客氣地說道:“這位小姐,當然能了,快里邊請!”李莎莎擺弄著那五兩銀子說道:“怎么辦呢,我就喜歡有老鄉伺候著用飯。”那老頭子對著招財喊道:“招財,客人的話沒聽到么,趕緊伺候著。”
招財馬上躬身對著王氏和李莎莎做了個請的手勢,李莎莎領著王氏昂著頭從老頭身邊走了過去,那老頭也不以為杵,也笑瞇瞇地送她們進去。
進了門,李莎莎對招財說道:“招財哥哥,咱們去一個僻靜點的雅座吧!”招財點點頭領著她們往樓上去了。到了樓上房間的最里間,招財才將她們讓了進去。李莎莎招手道:“招財哥哥,你也進來,我還有好多事要問問你呢。”
招財也走進了雅座的門內,垂著頭輕聲說道:“莎姐兒,我知道你要問什么,等我關上房門慢慢跟你一點點說吧!”說完回身將房門關上,又讓王氏和李莎莎坐到桌邊,這才站在她們身旁慢慢述說起來。
原來嚴梓熙回京過年,沒多久家里的老爺就病了,而且越病越重,到后來都時醒時昏了。請了許多名醫也沒查出是什么毛病,更別提治好了。后來還是一位游方的和尚說了個秘方,別的藥都好配齊,只是有一味藥引子不是很好弄,必須是產在南疆某地的一種蟲子。嚴梓熙為了能治好自己父親的病,自告奮勇地提出去南疆尋藥引子。本來招財說要跟著一起去的,可嚴梓熙讓他在家,帶了進寶走了。
這一去就了無音訊,開始的時候家里還挺安靜,可隨著時間的增加,老爺又越來越虛弱,根本就沒有醒來的時候。本來禁足的大少爺又央求夫人放他出來主持大局,夫人歷來最疼愛這個長子,只是因為老爺不喜,又只會吃喝嫖賭的,所以對家里的事務根本就沒有插手過。這回老爺病了、二少爺不在,可算是如了大少爺的意,將家里家外的事折騰得一塌糊涂。像招財這樣跟二少爺親近的,統統地往下面派了。跟他不是一條心的或是礙著他的道的,不是辭退就是發賣了。
聽到這里,李莎莎也急了,連忙問道:“那二少爺就一直沒找到嗎?”招財喪氣地說道:“開始還是派了人去找,可等到大少爺掌權,他就把派出去的人給找了回來,說是二少爺有手有腳的,還不知道自己回來啊!所以到如今,二少爺也沒有找到。”李莎莎聽了也氣得夠嗆,這大少爺明擺著就是不想二少爺回來了,這嚴梓熙這么長時間沒有回家,也只能說明是兇多吉少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