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菡雯推出產房的剎那,李怡然第一個沖上前去,緊緊地抓住了母親的手:“媽媽,媽媽,你沒事的,對不對,對不對!”
從孩子落地看過孩子一眼以后,就一直閉目養神的許菡雯,猛然聽到李怡然帶著哭音的聲音,頓時睜大了她那雙美目,蒼白的臉浮起虛弱的微笑,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安慰道:“然然,媽媽沒事,乖,別怕,媽媽這不是好好的嗎?”
“媽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然然已經沒有爸爸了,不能再沒有媽媽……”李怡然拉住許菡雯的手不放,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緊盯著許菡雯蒼白如紙的臉色,生怕一放手一眨眼許菡雯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然然,來,媽媽累了,我們一起先送媽媽去病房。”胡兮若知道護士匆匆拉張霖進產房的行動,把李怡然嚇到了,忙上前勸道。
“嗯。”李怡然答應著,卻并沒有放開緊抓著的手,只是跟著推床小跑著跟上大家的步伐。
現在的許菡雯心中已經平靜了很多,兒子那聲洪亮的啼哭,女兒這緊張而關切的神色,讓她從快要封閉的世界里掙扎了出來,不管前路如何,畢竟她還有一對兒女。
盡管她還是不想理睬張霖,心中對張霖摟抱肖婷婷的那個場面依然耿耿于懷,但剛才那刻她也的確感受到了張霖對她的緊張和在乎……
只是任憑張霖如何與她說話,如何焦急,她就是不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男人,她心中就是無法拋開那個令她糾心的場景,說算他們真的沒有什么,為什么張霖不馬上解釋,為什么張霖要隱瞞他回到北都的事實,為什么不馬上跟著他們回家……
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令許菡雯心中無法釋然,她心中的苦澀不是張霖一個緊張的眼神或者一句關切的話,就可以消除的。
進了病房,許菡雯撐起身子意欲自己從推床上起來,可是畢竟消耗的體力過大,根本無法撐起自己的身子。
“雯雯,你別動,小霖快把雯雯抱到病床上。”胡兮若看著許菡雯這個倔強的樣子,忙伸手阻止,看到兒子有些楞頭楞腦的樣子,不由地出聲提示。
張霖這才反應過來,忙伸手抱起許菡雯把她輕輕地放在病床上躺好,又替她蓋好被子,然后抓住她的手輕輕撫摸著,可是許菡雯卻收回了自己的手,把他晾在一邊,只是把頭轉向李怡然,輕聲問道:“然然,你下午不上課?”
“媽媽,我讓天天哥哥請假了。媽媽,別趕我走,我要在這里陪媽媽。”李怡然生怕許菡雯趕她離開,忙拉過許菡雯的手,將臉頰緊緊地貼上她的手,哽咽著說道。
“雯雯,你就讓然然在這里陪你,就算讓她去學校,她也不能安心聽講,今天有些嚇著她了。”胡兮若忙上前勸說。
從李怡然來到醫院的那刻,她就知道如果今天非要讓李怡然去上課,只怕也不能安心,反正每周五下午也沒有什么重要的課程。
聽胡兮若這樣一解釋,許菡雯才注意到女兒略顯蒼白的小臉,還有那憂郁的眼神,想想今天是周五,的確也沒有什么重要的課,到時讓高天幫她補補就可以了,所以伸出另一只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女兒的頭發:“然然,乖,不怕,媽媽這不是好好的嗎?對了,看到小dd沒有?”
“嗯,看到了,可是媽媽,弟弟好難看,臉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李怡然知道母親不會再趕她去學校,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緊張的表情。不過一提起弟弟,她的表情可就更豐富了,想到那個抱在護士懷里的弟弟,不由地皺眉抱怨道。
“哦,哈哈哈,然然啊,小毛娃生出來的時候都是皺巴巴的哦,等過幾天長開了就會越看越英俊,到時你就會越看越喜歡了……”正好這時老爺子得到消息從院長辦公室過來,聽到李怡然的抱怨,爽朗的笑聲頓起。
“嗯,剛才奶奶也是這樣說的,不過就算弟弟再難看,然然還是會疼愛弟弟的。因為我們是一奶同胞!”李怡然心情安定下來,活潑的個性表露無遺,向著老爺子吐了吐舌頭。
“爸,你看到那孩子沒有?”胡兮若沒想到老爺子會來病房,剛才忙亂中都沒來得及讓人過去通知老爺子,也不知老爺子看到新生兒沒有。
“看到了,那小子嗓門還挺大,胃口也挺好。剛才我們去看的時候,護士在給他清洗,整個房子里就數她嗓門最大。護士看他哭的那么大聲,就給他喂了點吃的,哈,你們是沒看到他那個讒樣!”老爺子現在的心情不錯,大概也是看到了自己最小孫子的孩子,精神頭很好,聲音中氣也是十足。
“啊,剛才在產房不是剛給他吃了母奶嗎?怎么就餓了?不過這小子的嗓門還真是大,剛才那第一聲啼哭,差點嚇我一跳!”張霖看到老爺子自進來后就沒看過他一眼,知道這次老爺子是真的生氣了,他知道自己必須主動出來,這事還真不能拖,越拖事情越復雜,所以就接過老爺子的話。
“哼!嚇你一跳?你心虛的吧!否則哪里有做父親的被新生兒子嚇一跳的?”老爺子其實早就想發火了,只是不想在這里發作而已。
雖然這個病房是單人病房,但畢竟是在醫院,許菡雯才回病房,醫生護士總是要過來看看的。張霖是他最得意的孫子,又正在仕途的上升時期,多少也得給他點面子,這里面厲害關系,老爺子在官場打滾那么多年,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張霖不出聲還好,這一說話倒勾起了老爺子的怒氣,不由地虎目一瞪,壓抑著聲音怒斥。
“爺爺,事情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我承認這次提早回來,的確是為了肖婷婷,媽和雯雯看到的時候,我也的確抱著肖婷婷,可我對她真的沒有什么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肖婷婷對我也早已經斷了念想。我們……”張霖看了一眼老爺子,又看了一眼始終不看他一眼的許菡雯,臉上的神色有幾分惶然。
沒等張霖解釋完,賀媽和陳海燕送飯來了,打斷了張霖即將出口的解釋。
看到老爺子的臉上有些疲乏,病房里的人也的確有些多,胡兮若向張建軍使了個眼色,張建軍忙上前扶住老爺子,勸道:“爸,小霖的事,我們回家再慢慢找他算帳。雯雯這里讓小若和燕子他們照顧著。現在雯雯沒事了,你那曾孫孫也看到了。爸,你也累了,我們還是先回家吃個中飯休息休息。”
“小霖,你也回去吧,看你這一臉疲憊的樣子,昨天晚上看來也沒睡好,先回去吃個飯,休息休息,再來醫院陪雯雯吧!”胡兮若看著兒子那么明顯的黑眼圈,雖然生氣倒也真的有些舍不得。
“嗯,昨天晚上肖婷婷的愛人在北都突發心臟疾病,我們連夜開車趕來,的確沒能休息,只是我還是想在這里多陪陪雯雯……”張霖從胡兮若的話里看到了臺階,忙接上話頭,略做解釋。
“不要勉強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再來,現在雯雯和孩子都需要照顧,我們可不想再來個需要分心照顧的病人,等你休息好了再過來吧!”胡兮若看到許菡雯的臉色慢慢有了緩和,知道張霖這個小小的解釋起了一定的作用。
以許菡雯對張霖的感情,胡兮若知道她還是心疼他的,于是二話不說,就將兒子推出了病房,向老爺子的背影呶呶嘴,意思就是讓兒子好好哄哄老爺子。
“雯雯,那你吃點東西先好好休息休息,我回家洗洗,很快過來陪你!媽,雯雯就拜托你多照顧了……”張霖接收到胡兮若的意思,伸長脖子向著病房內的許菡雯打了個招呼,又拜托了自己的母親代為照顧許菡雯,這才匆匆追上老爺子他們。
張霖明白自己這事辦得不好,而現在許菡雯身體太虛弱,還是讓她先休息休息,自己先回家向老爺子解釋清楚這事,稍事休息后再來向許菡雯請罪。
胡兮若將兒子送出病房,回過身來一眼就看到許菡雯看向張霖背影來不及收回的眼神,胡兮若故意忽視許菡雯被她發現后有些窘迫的表情,同時也很好地隱藏住自己內心的狂喜,面色如常地過來接過陳海燕手上的蒸蛋,準備喂許菡雯。
“然然,要不你先跟他們回家?”胡兮若看了看一直趴在許菡雯床沿的李怡然說道。
“不,我要守著媽媽,一會我還要看小dd,護士阿姨說了,一會就把小dd抱過來……”李怡然堅決地搖頭否決了胡兮若的提議。
“媽,你就讓然然在這里吧。”許菡雯看著女兒現在這個樣子,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她重生時的情形,那個趴在她病床邊哭泣的瘦弱身影……
“那也好,然然一定也餓了,燕子你與然然先吃吧,我先喂雯雯,等雯雯吃好了,我再吃。”胡兮若看了看許菡雯母女,知道不能強迫李怡然,反正陳海燕他們送過來的東西,足夠她們吃的。
“媽,把床搖起來,我自己吃吧。”盡管身子十分虛弱,但林許菡雯躺著讓胡兮若喂她,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也不要折騰了,我剛才在家已經吃了一些,還不餓,我來喂雯雯。若姐你陪然然先吃,時間不早了,都已經一點多了,大家都應該餓了……”陳海燕利索地過來,先把許菡雯的病床搖起來了一些,又在許菡雯的后背多墊了一個枕頭,這才從胡兮若手上接過蒸蛋慢慢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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