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到了別墅,胡兮若早已帶著賀媽和陳海燕將晚餐準備妥當,大人小孩各分占一桌。
大概大家真的是餓了,也許也是各人心情不了,反正上桌以后,大家只是埋頭吃飯。
特別是幾個孩子,由于現在正是復習和考試的時候,所以忙忙地吃了飯,全都自覺地上樓看書學習去了。
老爺子覺得他該說不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至于方琴能不能想通,后面又會做些什么,他還真的不愿意再多管,都說養兒防老,他都九十高齡的人了,還要出面解決六十幾歲的媳婦與孫媳婦之間的矛盾,這真的讓老爺子感到心累!
老爺子早早就回房間歇下了,張建軍目送著仿佛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的老爺子,心疼的心情無法言語。
本不想對著張大軍他們說什么,畢竟張大軍是大哥,方琴是大嫂,但今天老爺子的失落和沉重,讓他真的很心疼……
老爺子戎馬生涯大半輩子,老了老了還不能安安心心安度晚年,這個大嫂總是時不時地找點事出來。
“大哥大嫂,你們看爸爸的年齡是越來越大,身體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難道就不能讓他開開心心地過幾天安穩日子嗎?有些事本來也不是我這個當弟弟的應該多說的,可今天這樣一鬧,你們難道沒有發現爸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你們看著難道就不心疼?”張建軍眉頭緊鎖,雖然已經將語氣放緩和了,但說出的話明顯有著責備。
方琴一聽本來已經相當難看的臉,更是刷的一下沉了下來,嘴巴張了張,意欲反駁,張大軍豈有再讓她出口的機會,兩眼對著她狠狠一瞪,嚇得她一個機靈,把到了唇邊的話咽了下去。
“大哥大嫂,建軍的話雖然說得有些不太客氣,但今天爸的心情看著真得很糟糕,再怎么說爸也是九十歲高齡的人了,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我們大家都要想想,如果哪天爸真得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倒下了,對大家帶來的會是什么影響?”胡兮若將張大軍夫妻之間的互動看在了眼里,也看到了張從喧夫妻的不自在,但有些話該說的她還是得說。
張大軍對胡兮若這個弟媳婦一向有著相當的尊重,聽了她的話,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建軍和弟妹說的對,今天的事的確我們不對,讓爸很生氣也很傷心。看著爸蒼老而傷感的樣子,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是我們做晚輩的不孝,讓老父親多大的年紀了,還要為兒女操心,說起來真的是家門不幸!今天是我對不起爸!是我沒有把自己家里管理好。爸這里你們多擔待,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向爸請罪!”
張大軍說完,轉向方琴,靜靜地看著她,也不說話,眼中沒有了一絲的溫度,剛有所緩和的夫妻關系,又有了斷裂的跡象。
這讓方琴心中一痛,四十幾年的夫妻,張大軍這個表情表達的是什么意思,她心知肚明,可是現在的她就是張不開口說出軟話,故而她一摔手,就率先走出了別墅大門。
“大哥,大嫂,那你們慢走……大哥有什么事,回去與大嫂慢慢交流,不管怎么說,你們都是夫妻。大嫂就算再有什么不對,總也是從喧和從嚀的母親。”胡兮若看這個樣子,怕張大軍回去后再與方琴發生爭執,看著方琴出了門,高聲說了句慢走,又拉住火氣又開始上升的張大軍,悄聲勸解。
“從喧,小琪,你們也不要在小叔這兒打擾太久,早點回去休息。從喧,回去記得給小琪再擦擦藥!”張大軍感激地對著胡兮若笑了笑,再吩咐了兒子媳婦幾句,轉身開車回家了。
送走張大軍夫妻,張建軍進了父親的房間,看到老爺子已經躺在床了,陪著老爺子說了幾句閑話,盡力寬慰老爺子的心情,終于讓老爺子慢慢地沉入了夢鄉,他又幫著老爺子掖了掖被子,這才暗自嘆息了一聲走出了房間。
“爸睡著了?他還好吧!”胡兮若看著從老爺子房間出來的張建軍,迎向他輕聲問道。
張建軍見客廳里的張從喧、汪雅琪、許菡雯都眼巴巴地看著他,知道他們也都關心著老爺子,于是他拍了拍走到他跟前的胡兮若,讓她放心,然后對著大家溫潤一笑:“嗯,我陪他聊了一會,他就睡著了,看上去還好!”
然后看了看悄無聲息的三樓,知道幾個孩子還在學習,于是對著張從喧說道:“看來幾個孩子還有一會才能結束學習。從喧,走,我們叔侄去二樓書房下局棋。”
張從喧當然明白,下棋是假,談話才是真,小叔一定是有話與他說才是,于是他跟在張建軍后面上樓去了。
至于他們叔侄說了些什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反正張從喧從二樓書房出來的時候,臉色輕松了不少,他們叔侄不說,其他人也就沒有追問,反正總不會有什么壞事。
等到張建軍叔侄上樓,胡兮若看著汪雅琪,忙著詢問當時的情況,許菡雯也關切地問道:“大嫂,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事怎么這么快就鬧騰起來了?小豪的電話把我們大家都嚇了一跳!”
汪雅琪把大致的情形給胡兮若婆媳倆說了一下,得知方琴還真得動了手。
盡管開始是無意的,但后來卻就成了有意為之,等到看到汪雅琪手臂上的於青,這婆媳倆不由同時倒吸了口涼氣,這方琴做得也太過份了一點。
“對了,爺爺怎么會與我爸一起過去的?小豪應該是給他爺爺打的電話吧!”汪雅琪問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問題。
“下午的時候,爺爺說有事找大伯,四點多點就把大伯喊過來了。小豪打電話來的時候,他們正好都在書房,小豪在電話里說的也是不清不楚。爺爺走前匆匆說了一句,你們婆媳好像打起來了,把小豪都嚇哭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要不是有陳叔陪著一起去,我們還真得不放心讓爺爺過去!”許菡雯為汪雅琪解惑。
“是啊,本來你叔是要一起去的,可是爺爺不讓,怕你叔去了反而不好。你也知道的,你媽那人,有時候特要面子,可是脾氣一上來就什么面子也不要了……”胡兮若接過許菡雯的話,邊說邊搖頭,可見這個方琴真的讓張家的人倍感無力。
“反正這次我是鐵了心的,我媽再怎么阻止也是沒有用的,我和從喧都不再是當年那般無知和軟弱。悔不該當初不如抓住當前,失去的永遠無法再追加,但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可以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過我自己喜歡過的日子吧!”汪雅琪怕她與許菡雯合作的事會黃,堅決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愿。
“嗯,你這樣想也是對的,但你與你媽之間還是盡量能夠溝通。只是與你媽這人進行溝通,還是要講些策略,不要與她硬碰硬。再怎么說,她都是從喧的媽媽、子豪的奶奶!”胡兮若知道汪雅琪這次會堅持住,因為張從喧明顯是站在了她的這邊,而且還有老爺子在壓陣,因此對于她與許菡雯合作的這個事,絕對不會有什么改變。
“我知道了,謝謝小嬸的提醒和指點。不管她對我怎么樣,她總是我的長輩,我會尊重她的,不過我也會堅持自己的原則,畢竟日子是要我自己過的。”汪雅琪也算是個通透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胡兮若話里的意思。
今時不比往日,過往已逝不可追,牢牢把握住現在的才是關鍵。如今有張從喧的支持,有老爺子的壓陣,有許菡雯的合作……一切的一切都給了她重新開始的契機,她怎么會因為方琴的攪局,就放棄這大好的機遇?
于是她們三個也不再多說閑話,只把汪雅琪今天回母校的情況,給大家通報了一下。
當年汪雅琪本來就是母校舞蹈系的臺柱,導師的重點培養對象,也是留校的熱門人物,當初的一時軟弱導致大好前程如數斷送,無論是導師還是同學無不為她扼腕嘆息。
如今聽說她準備東山再起,開辦兒童舞蹈學校,都為她大開綠燈,資料和經驗之談自不必多說,勤工儉學的優秀學生也基本推薦到位。
同學還直接帶了幾個優秀的學生給她看了看,感覺言談舉止和舞蹈功底都不錯,挺適合她們的。
另外她以前的導師還幫她聯系到了繪畫系的教授,準備等她們開業的時候,送一些學生的優秀畫作在她們的畫廊展出,大力支持她的新事業。
這個消息對許菡雯來說真是太給力了,她真準備下周送兩個孩子去林棟那上課的時候,與林棟商議一下,請他幫助聯系,提供一些孩子的畫作呢,這不馬上就要送上門的好事,這樣畫廊籌備的工作相對就要輕松很多。
“哇,大嫂,這真是太好了!我還正在發愁呢,怕林老師那邊沒有那么多的畫作提供給我們,沒想到你都已經在準備了!真是太感謝了!”許菡雯欣喜萬分,本來兩人分工,畫廊這塊是由她負責的。
“小嬸,你看你看,小許又客氣了不是!這個學校可是我們兩個共同的心血,就相當于我們自己的孩子,以后可不帶再說謝謝了!”汪雅琪一聽許菡雯那個生分的樣子,就指著她嗔怪地對著胡兮若說道。
“是啊是啊,以后你們可要精誠合作。相信只要你們努力了,一定會有一個好的結果。”胡兮若笑看著面前這妯娌兩個,這兩人幾個月前就算沒有差點成仇人,也算是陌路之人,如今看著她們相親相愛、互幫互助的樣子,也不覺得樂開了花。
說真的,誰又愿意看到一家人整天打打鬧鬧的呢?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多好!
就是不知方琴何時才能放下她的心結,讓整個張家都和睦相處,也能讓老爺子能夠真正安度晚年。
胡兮若不由在心中暗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