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攔路
棗兒骨子里可是現代人，比誰都清楚讀書的重要性，加上夏大郎的確是一直受白秀才的稱贊，只要肯用心苦讀，今后很有希望金榜題名……因此棗兒暗暗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幫夏大郎解決束脩這個難題。
棗兒深知進學一事拖不得，錯過這次就只能等來年開春了，可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到來錢快的法子，最后只能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把主意打到沙琪瑪上頭———棗兒并不是想做沙琪瑪去賣，而是想試著把做沙琪瑪的方法賣給齊臨。
打定主意后棗兒再去福滿樓送貨時便多留了個心眼，并時不時的向林掌柜打探齊臨和蕭有謙的消息，待齊臨獨自一人來福滿樓時，還真就讓棗兒及時打探到，一和林掌柜結算清楚就直奔二樓。
棗兒進去后才發現濟楚閣兒里只有齊臨一人，初始微微感到有些不自在，干巴巴的和齊臨打了招呼后竟不知如何往下接話，不由有些懷念雖然八卦但卻很能活躍氣氛的蕭有謙，便順口問了句：“蕭公子今兒沒來嗎？”
齊臨見棗兒一進來就問蕭有謙，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蹙，面上卻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表情：“你是來找他的？”
棗兒連忙擺手：“不是，我就是順口問上一句。”
聽說棗兒不是來找蕭有謙，齊臨自己都沒覺察到眉頭竟重新舒展開，表情也比以往少了幾分嚴肅：“那你是來找我的？有事？”
對話進行到這里，棗兒也沒必要再和齊臨說客套話了，直截了當的問道：“齊公子，你上次囑咐我不能把沙琪瑪的做法告訴別人，也最好不要做出來兜售，但我現在急需用沙琪瑪來掙錢……我不想說話不算數，所以特意來找你，想問問你能不能花錢把這方子買下來？”
齊臨要靠沙琪瑪辦的事其實已經解決，他并不是很需要方子，但他一聽說棗兒急需用錢，十分爽快的應了：“你開個價，我買。”
棗兒默默的在心里合計了一番，城里的官學一年大約要八十貫錢，夏大郎、金元寶并金銀寶三人加起來，一年得要二百五十貫錢。
棗兒也不好意思多要齊臨的錢，便試探性的報出一個數字：“方子我想賣二百五十貫錢，”說完頓了頓，有些心虛的補了句：“這方子到底稀奇，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我會做，賣你二百五十貫錢也不算貴。”
齊臨倒是爽快，直接抽了幾張銀票遞給棗兒，棗兒接了后急忙把提前寫下來的方子遞給齊臨，齊臨展開方子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見上面仔仔細細的寫明配料、方法以及步驟，字跡娟秀、清楚，一看就曉得寫的人十分用心，讓他頗感意外，竟鬼使神差的問了句：“你識得字？”
棗兒自然是識得字，不過別人問起她照樣把夏大郎拖出來當擋箭牌：“嗯，我阿哥一直在村里私塾讀書，我跟著他識了幾個字。”
齊臨點了點頭，似乎沒和姑娘家閑聊的經驗，一時不知該如何往下接話，一張臉不自覺的繃得緊緊的，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嚴肅幾分，讓棗兒見了誤以為他不喜歡和自己多聊，立時識趣的主動告辭離去，出了福滿樓便直奔城門，恨不得插雙翅膀即刻飛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
不曾想棗兒才剛剛拐進一條長巷，就被三五個大漢攔住去路，棗兒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裝窮糊弄過去：“幾位大哥，我是鄉下來的野丫頭，身上連兩個銅板子兒都沒，你們攔我可是白攔了，你們不如……”
不曾想棗兒話還未說完就被喝斷：“少說廢話！把你剛剛和福滿樓林掌柜結算的銀錢拿出來！你最好是識相點，別耍甚么花招，否則別怪我們哥幾個搜你身！”領頭的大漢說著一臉猥瑣的怪笑了幾聲，搓著手一步步的朝棗兒逼近。
棗兒一聽對方提福滿樓一事便曉得他們是有備而來，下意識的往后退去———這些錢是她辛辛苦苦掙下的，不能就這樣被他們搶去！
更不能讓他們搜身———她一個姑娘家若是身子被這幾個男人給摸了個遍，將來還不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棗兒攥緊剛剛得來的辛苦錢，一面拼命的回憶前世所學的擒拿術，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和對方拼上一拼，最好是一口氣先把那領頭人放倒，叫他們知道她的厲害、不敢再輕舉妄動……
可惜這一切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有些難，棗兒的確是利用先機給了其中一個大漢一個過肩摔，但她亮出本事后其余幾人便小心提防她，讓她無法再出其不意的偷襲對方，很快就被對方拽住，不客氣的推倒在地。
棗兒一被推到在地，藏在袖袋里的銀錢便滾了一地，甚至連齊臨剛剛給她的銀票也掉了出來，讓那幾個地痞見了雙眼放光的撲了過去，眼看著地上的銀錢就要被地痞搶去，棗兒頓時十分絕望，想要撲過去護住卻被人拉著頭發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齊臨突然拎著一個賊眉鼠目的小子從天而降，只見他把那小子往地上一丟，三兩招就把那幾個想要搶錢的大漢打得抱頭鼠竄，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
棗兒眼尖的認出被齊臨丟地上的小子，竟是經常在福滿樓賣下酒菜的陳麻子，立時猜到那幾個閑漢一定是陳麻子找來的———早前棗兒被吃壞肚子的客人圍堵時，那陳麻子便在一旁挑唆生事，處處針對棗兒、還逼迫林掌柜把棗兒攆走！
這個陳麻子因嫉妒自己的橄欖菜賣的好，先后害了她兩次，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棗兒略一思忖便計上心頭，一臉熱情的主動上前和齊臨套近乎：“沒想到救了我的竟是熟人，真真是巧！多謝齊公子仗義出手，算上這回你可是幫了我兩回了，我可得好好的謝一謝你才是。”
棗兒的熱情讓齊臨饒有興致的掃了她一眼，雖頓了一會子才接話，但他非但沒拆棗兒的臺，還很給面子的多說了幾個字回應棗兒的熱情：“你我之間談謝可就太見外了。”
齊臨說完還破天荒的沖棗兒微微一笑，讓棗兒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干笑著應承了齊臨兩句才把話題轉到陳麻子身上：“這個陳麻子先后害了我兩次，絕不能輕饒！齊公子你能不能幫我把他送官？我記得你在衙門里有幾個熟人，一定要找他們幫我主持公道，狠狠的教訓這家伙一頓！”
棗兒邊說邊悄悄的沖齊臨眨眼、希望他能夠配合她的話一起嚇唬陳麻子，齊臨見了心里忍俊不禁，竟破天荒的配合了棗兒一回：“他膽敢攔路打劫，怎么也得關個幾年。”
陳麻子一聽說要蹲大牢，立時嚇得屁滾尿流、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小姑奶奶我知道錯了，求求您大發慈悲，別和我一般見識，千萬別把我送官查辦！”
棗兒不緊不慢的開口：“不送官倒也可以，但你這般可惡卻不能不懲戒，免得你覺得我好欺負！”
棗兒的話讓陳麻子看到了一絲期望，連忙保證道：“只要你不送我去蹲大牢，你讓我做甚么我都愿意！求求你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且等著，”棗兒說完走了幾步，拐出巷子找了位捉刀先生借了筆墨，提了筆便行云流水的寫出一張契書，寫完往那陳麻子面前一放：“只要你在上頭按上手印，我便饒你一回。”
陳麻子為難的指了指那張契書，道：“小姑奶奶能不能告訴這上頭寫了甚么？我沒讀過書不識字。”
棗兒倒是沒一絲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說道：“這張契書寫明你要給我們夏家當一年的長工，工錢統共是五貫錢，我已經當面付清了。”
棗兒的話讓陳麻子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時沒轉過彎來：“我沒收到您的錢啊？！”
棗兒聞言柳眉一挑，冷著臉嚇唬陳麻子：“你還敢真收錢？那我就只能把你送官查辦了……”
“別別別，小姑奶奶您千萬別把我送官，我按手印就是！”陳麻子說著翹著大拇指往紅泥上一沾、在契書上按下了手印，灰溜溜的簽下不平等契約贖罪。
棗兒一臉滿意的將契書收好后，清清楚楚的把自家地址告訴陳麻子，并告訴他夏家一般十一月二十三開始收地里的麥子，讓他到時準時過來幫忙，否則便拉著他告官。
棗兒這一連串舉動讓齊臨眼底多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向她的目光帶著幾分異樣神色，像是在說棗兒竟連坑人都坑得理直氣壯的，讓棗兒微微覺得有些不自在，一等陳麻子走人便把話題岔開：“多謝齊公子仗義相助！”說完奉上一包親手做的糕點表示感謝：“這是我自己做的綠豆糕，聊表心意。”
棗兒雖不待見齊臨，但她卻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齊臨這次的出手相救她還是十分感激，尤其是他還給她撐腰助陣，讓她得以用當一年長工來教訓陳麻子，同時也能緩解金氏身上的擔子，讓她在收晚稻時可以不必下地干活。
齊臨卻已經收起眼底淡淡的笑意，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對棗兒的好意也不領情：“不必了，我只是看不慣那些人欺負婦孺，不是因為是你才出手相幫。”
他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偏偏要說些不討人喜的話，讓棗兒頓時又有些不待見他，也不管他要不要、直接把那包綠豆糕硬塞到他手里：“送不送是我的事，你管不住；收不收則是你的事，我也管不住。不過東西送出去后我就不會收回，你不想要就扔了吧！反正我已經謝過你、盡了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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