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說,我如何救你?”淑太妃緩了音調,雖然內心氣到了極致,但是面上依舊保持平和穩定。
彩玉哆哆嗦嗦地又抬頭看了淑太妃一眼,見她目露慈愛和憐惜,心中一暖,知道能救她的人只有淑太妃一人。她不想死,便再也顧不上嚴默殺人的目光,將實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淑太妃。
不僅是淑太妃,就連舞衣和果兒聽著都覺得彩玉實在是太不要臉了,縱使彩玉已經把自己威逼利誘小允子的話給省去了,但淑太妃她們是什么人,怎么會不知道實情呢?況且,在彩玉之前,小允子已經大致把這件事說了一遍。
“小允子,彩玉說的是不是事實?”淑太妃偏過頭去看小允子。
小允子連忙誠惶誠恐地跪下來,不斷地磕頭道:“太妃娘娘,奴才知錯了,求太妃娘娘饒命!實在是彩玉一直跟奴才說怕驚擾了王妃的胎氣,奴才一時被迷惑才沒有告訴王妃,奴才,奴才并不是有意要害王妃的!”
彩玉暗咬銀牙,在心里狠狠啐了小允子一口,面上卻哀聲道:“太妃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并不是有心之舉,奴婢也是擔心王妃的安危!王爺喝的酩酊大醉地回來,做什么事不知道輕重,若是讓王妃曉得,王妃定要來服侍照顧王爺,但王妃身懷有孕,萬一真的磕著碰著可如何是好?奴婢想著不過是服侍人的活兒,自己也能做,這才叮囑小允子不要告訴王妃,自行前來服侍的!”
彩玉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倒叫大家不知道如何反駁。
舞衣聞言,冷哼一聲,譏諷道:“既然你只是普通的照顧,那為何會和王爺做出那種事?!明明是你心懷鬼胎想要攀上枝頭做鳳凰,便出此下策要害死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彩玉連忙辯解道:“奴婢沒有!是王爺喝醉了酒。王爺要和奴婢……奴婢才會,才會同意!再說,奴婢本就是太妃娘娘選給王爺的通房丫鬟,就算是服侍了王爺那也沒什么大礙!”彩玉真心覺得云琬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難道她以為王爺從今以后都只能是她一個人的嗎?
“好!好一個沒什么大礙!”淑太妃怒極反笑,冷冷道:“我何曾說過你是給王爺當通房丫鬟的?你倒是能揣摩我的心思,我活到現在,還從來沒有誰能揣摩到我的心思!古往今來,你可是第一人!”
彩玉心驚,忙垂首,磕磕巴巴道:“奴婢是聽。是聽嚴嬤嬤……”
她話還沒有說完,嚴嬤嬤便站出來冷冷道:“我何曾與你說過那樣的話?我只叫你好好服侍王爺和王妃,不可心存二心,可是你現在……不僅心存二心,還用心如此險惡歹毒!”
淑太妃不顧彩玉驚慌失措的臉,對小允子道:“小允子,你起來吧,諒你也沒有壞心。且又服侍王爺這么些年,我英親王府做事也沒有這么絕,去領二十記板子。再扣半年的月銀長長教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輕信他人的話!”
小允子連忙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彩玉一驚,心中大感不妙,連忙一個勁地開始求饒。
“太妃娘娘,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是為了王妃好,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會生這么大的氣!求您饒了奴婢吧!”彩玉見淑太妃冷著臉無動于衷的樣子,忙又轉向嚴默不停地磕頭求饒道:“王爺,奴婢不是有意的,求王爺饒了奴婢吧,就算是。就算是看在奴婢伺候了王爺一夜的份上饒了奴婢吧!”
彩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自以為嚴默會看在昨晚軟玉溫香的份上放過她。殊不知她這么一說只是更加大了嚴默對她的怒火。
只見嚴默陰沉著上前,指關節攥得“咯咯”作響,抬起一腳便要朝彩玉踢過去,還好淑太妃眼疾手快的按住他,沉聲道:“你給我冷靜一點!這種事可不是她一個人就能鬧出來的!”
說到底。淑太妃還是隱隱責怪嚴默,雖然他知道嚴默根本不可能會對彩玉存著心思,但是嚴默會在醉酒的情況下來到被封了許久的淺玉閣,那就足以證明嚴默并沒有忘了玉帛,甚至在他的心中,玉帛是要比云琬和她腹中的胎兒更重要的。雖然淑太妃也很心疼陳玉帛,也覺得愧對她。但畢竟斯人已逝,再怎么執著懷念都沒有用,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珍惜身邊人。
嚴默被淑太妃這一句話點醒,渾身一怔,好似被閃電從頭自下地劈過,整個人都無措了起來。是啊,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他,彩玉不過是心思不軌,但真正鑄成這一切悲劇的人是他自己!若不是他心中存著不該有的念想,云琬也不至于如此!
淑太妃看嚴默這幅樣子,心中也是萬般不忍,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對著還在一個勁哭著求饒的彩玉道:“要我放了你?也可以……”
彩玉聞言,心中一喜,眸子瞬間亮了起來,激動道:“謝謝太妃娘娘,奴婢謝過太妃娘娘,奴婢……”然而她感激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淑太妃道:“你若要我放了你,就需得為我辦一件事,若是你能做到,我便放了你。”
彩玉此刻只想活命,哪里還能想到其他,所以淑太妃此言一出,她便立刻接話道:“太妃娘娘盡管吩咐,奴婢一定竭盡所能替太妃娘娘辦好!”
淑太妃看著彩玉信誓旦旦的樣子,心中冷笑一聲,眸中掠過一抹狠毒的神色,只見她淡淡道:“好,你若是能救活王妃腹中死去的胎兒,那我便饒了你!”
彩玉瞬間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好半響她才回過神來,隨后便癱軟在了地上,臉上寫滿了絕望。
王妃的孩子沒了?王妃的孩子竟然沒了!
那她……
也是斷然活不了了!
彩玉得知這個真相,身子立刻瑟瑟發抖了起來,她緊緊攥住自己的手指,想要撐起身子逃跑,可是根本使不上勁,根本連爬都爬不起來!
不,不!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她還沒有嫁人,她還沒有生子,她還沒有享受應有的榮華富貴!她不能死!她不要死!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想和王爺發生關系,奴婢只是想抬為姨娘,奴婢根本沒有要害王妃腹中的胎兒!奴婢以為王妃最多只是會生氣,奴婢真的沒有想到她腹中的胎兒會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彩玉哭的慘烈和瘋狂,跟剛剛哀聲的求饒不同,這次是拼勁了全力,嚇到了極致。
然而根本沒有人理會她這樣悲慘的哭泣和求饒,大家只是冷眼看著,對她臨死前的掙扎表示無動于衷。
淑太妃揮揮手,對身后的小廝說道:“彩玉狐媚惑主,陷害主母導致滑胎,其罪可誅,拖出去亂棍打死。”
“是,太妃娘娘。”那幾個小廝快步上前架住了癱軟成一團爛泥的彩玉。
“不!”彩玉凄厲地尖叫起來,可是她身子受損嚴重,哪有一點力氣掙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架出去,一個激動之下,瞬間暈了過去。
彩玉一走,剛剛還煩亂的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多是壓抑的沉悶。
淑太妃和嚴默沒有開口說話,誰也不敢先說話。最后還是淑太妃嘆了口氣,對嚴默道:“你暫且不要去看云琬,回去冷靜冷靜吧!好好想一想現在誰才是對你最重要的人,不要為了早已經消失了不存在的人傷害了你身邊最最親近的人!”說完,便帶著舞衣、果兒和一干丫鬟小廝走了出去。
秋碧弱弱地看了眼嚴默,小心翼翼道:“王爺,奴婢,奴婢先回去照顧王妃了!”說完,轉身跑了出去,卻在跑到一半時頓了腳步,躊躇了片刻后才回頭,鼓起勇氣道:“其實我們家小姐在沒有嫁給王爺您的時候就愛上了您,否則以她的脾氣是絕不會嫁給您的。這次小姐出事也是因為她太愛王爺的緣故,我希望王爺以后可以好好對待我家小姐,再不要讓她傷心難過了!”說完,也不管嚴默的反應,匆匆跑了出去。
嚴默整個人震了震,身子往后退了兩步,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其實他哪里不知道云琬對他的用心,否則,他又怎么會逼迫云琬,怎么會有把握云琬那樣倔強的女子會嫁給他呢?只是他,他……
抬頭環顧了一下屋子里的擺設,一切的一切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布置,甚至連屋子右腳邊那鳳凰燭臺的角度都一模一樣。玉帛走了之后,他便下令把這個院子封了起來,從不允許別人踏進一步,甚至連他自己都很少過來。
這一切都只因為他心中的痛太重,讓他根本承受不來。他不知道自己對玉帛感情是不是所謂的愛情,只是玉帛消失在他們最美好的那一段時光中,所以難以忘懷。他自始至終都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過不去自己心中鋪天蓋地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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