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了片刻,她對兩位通房道:“可以跟我說說果兒具體是怎么交代你們的嗎?”
若蘭和若溪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才道:“難道三小姐不知道這件事嗎?果兒說這是三小姐您吩咐她做的。”
“什么?”云琬握緊雙拳,驚詫地叫出了聲。她怎么不記得自己吩咐過果兒干這種事!而且就算她想護著新來的通房,也不會知道方氏耍哪些陰招!什么香料之類的東西她可是一竅不通,又怎么會知道那是有毒的東西!
這個果兒,到底是什么人?!她之前說做過比丫鬟更低賤的工作,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會如此?!跟嚴默當刺客也有關系嗎?
兩位通房見云琬的臉色有些奇怪,猶豫了半響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你們兩個不用緊張,雖說這件事不是三小姐吩咐的,但三小姐絕對沒有半分害你們的心思,你們大可不必擔心。而且那果兒既然說是三小姐讓她來的,就一定是希望你們將這件事傳達給三小姐,有什么事就盡管說吧,不用藏著掖著。”二姨娘也蹙著眉頭,心里竟也對果兒產生了一絲好奇和興趣。
兩位通房沉默了片刻,還是仔細將這件事交代了清楚。
“我們姐妹被老爺接進府的第一天,果兒就來找過我們。她跟我們說了莫府的各種人際關系,還叮囑我們說大姨娘是心機最重,最會加害我們的人。她還說這個府里就只有三小姐,四小姐和二姨娘是好人,是我們能夠接近的。我們最初是不相信的,畢竟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誰知道她存著什么心思。而且莫府是大姨娘當家,只要是個聰明人都知道要討好她,所以我們進府前幾天是跟大姨娘走動的。
大姨娘對我們也很好,還送了我們很多東西。我們開始很開心的接受了,誰知道果兒當晚就來找到我們,跟我們說大姨娘送的這些東西中有些是有毒的。我們起初不信,誰知道她后來用了方法竟然將里面的毒顯現出來給我們看。但我們還是將信將疑,直到找到機會出府去問了以前戲班子里一個很懂制香調香的人,才知道原來那里面真的有毒,果兒一點也沒有騙我們!從那之后,我們便漸漸疏離大姨娘。轉而跟三小姐您親近了。”若蘭將前面的事交代的很清楚,并無一絲遺漏。
若溪又接口道:“可是我們每次去找三小姐,三小姐卻不大理會我們,剛開始我們還挺納悶的。但是果兒說三小姐只是不希望被大姨娘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才故意裝出疏離的樣子。而且她還讓我們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我們覺得果兒說的也對,所以之后才慢慢疏離了三小姐。但內心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如果不是三小姐,我們根本不可能懷上孩子!那些熏香不僅會阻礙女子受孕,聞得時間久了甚至還會對身子產生影響!就算日后懷上了孩子,孩子也會先天不足,早早夭折!”她的語聲顫抖,相信對這件事還是心有余悸。
“熏香?可是用十六種花提取的精油制成的?!”二姨娘聽完這些話,臉色慘白,緊咬嘴唇。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
若蘭點點頭,氣憤道:“對!大姨娘身邊的丫鬟就是這么跟我們說的!而且她還說這種熏香可以幫助人舒緩心情,對身體很好!誰知道居然是害人的東西!”
二姨娘聞言,一下子從椅子上滑落了下來,將云琬等人嚇了一跳。
“二姨娘!”云琬連忙站起身去扶她,神色焦急道:“你不要胡思亂想,說不定不是那樣的。”
“是!一定就是!”沉默片刻的二姨娘突然瘋狂起來,她狠狠拍打著地面,近似瘋狂的吼叫起來。“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一定是她害了我的孩子!一定是她害了我的孩子!虧我以前還那么信任她。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竟連我的孩子也不肯放過!”二姨娘越說越崩潰。眼淚潰不成堤。
云琬實在很不忍心看到二姨娘這個樣子,二姨娘向來都是素心寡欲的,連脾氣都很少發,更不要說這樣瘋狂的嘶吼了。可是她卻很能理解她,畢竟逝去的那個孩子是她心中永遠的痛。雖說可能早就猜到這件事和方氏有關,但心里想著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這樣的打擊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二姨娘。”云琬跪下身子伸手抱住了她,拍打著她的背安慰道:“我們冷靜一些好嗎?這件事過去這么久了,不要再讓它來折磨你了。”
“不!不!我忘不掉我忘不掉!我忘不掉他在我懷里慢慢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忘不掉他剛剛會叫我娘親的那一刻!我怎么也忘不掉,我……”二姨娘哭得不成人形,她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白眼一番,仰倒在了地上。
“二姨娘!”
“二姐姐!”
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云琬更是嚇得臉色都白了三分。在這個府里,她唯一能傾訴衷腸的長輩就只有二姨娘,她可千萬不能出事!
若蘭和若溪也被嚇壞了,她們知道二姨娘突然會這樣肯定跟自己講的東西有關,所以心里又愧疚又害怕。
“你們兩個幫忙把二姨娘抬到床榻上去!墨月,你快起請大夫,就說兩位通房肚子不舒服,讓他們速速趕來!”云琬也顧不上拿兩位通房說事,站起身吩咐身邊人干起了事。
約莫過了十分鐘,大夫便匆匆趕了過來,本想直奔兩位通房面前的他卻被云琬叫去了里屋,他原本還十分不解,但被云琬嚴肅的神色嚇到,只能去了里屋替二姨娘看病。
“二姨娘并無大礙,只是氣急攻心所致的短暫昏厥,稍稍休息片刻便會醒來。老夫待會兒開一副藥給二姨娘,等她醒了,讓她服下便好。”
云琬聞言,這才舒了一口氣,她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大夫道:“有勞了,不過這件事還請先生不要聲張,特別是父親和大姨娘那兒。”
老大夫接過那錠銀子,立刻眉開眼笑地點頭應道:“這是自然,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送走大夫,云琬又去里屋看了看二姨娘,見她沒什么事,才出了屋子來到堂屋,對著猶自不知所措的兩位通房道:“你們不用擔心,不關你們的事。”
“是,是。”兩位通房的臉色還是雪白的,看上去果真受到了不小的驚訝。云琬不禁暗自搖頭,這件事要是被莫正沖知道了,指不定會殺了她跟二姨娘呢!
“唉。”她嘆了口氣,抬腳走到椅子上坐下,對著不遠處噤若寒蟬的兩個人道:“我有事要問你們。”
兩人連忙跑了過去,似乎要為自己贖罪般急切道:“什么事?三小姐盡管問!”
云琬揉了揉太陽穴,閉眼道:“那兩盆有毒的金桔牡丹和熏香你們還留著嗎?”
“沒有了,果兒替我們驗出毒后我們怎么還會留著它們!現在屋子里的兩盆牡丹和熏香都是找我們以前戲班子里的人配得,只是為了糊弄紅纓而已。”
云琬不禁失望片刻,但她還是抱有希望道:“那些東西你們扔去了哪里?可還找的到?”這些東西可是扳倒方氏的有力證據,無論如何也要把它們找到。
誰知道兩位通房竟然說:“我們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我們全都交給果兒處理了,也不知道她扔到了哪里?三小姐要是想知道,可以回去問問果兒。”
又是她!云琬皺了下眉,一會兒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云琬吩咐墨月留下來照顧二姨娘,自己則急匆匆回了琬院,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將這件事情弄清楚!
一回到琬院。云琬便急步來到果兒的房間,見房間里并沒有人,她又出去隨便拉了個小丫鬟問果兒的去向,才知道果兒在她們走后,也有事出了院子,但具體去了什么地方卻沒有人知曉。
“這丫頭莫不是發現了什么逃出去了?”云琬有些擔憂地想。這要是之前,她肯定是很希望果兒離開莫府的,但是現在她是萬萬不能讓果兒離開!果兒的手上或許掌握著擊敗方氏的有力證據,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走果兒!
“小姐,我猜想果兒大概去了方參將那兒,我隱約聽見她離開前跟秋碧說了什么方御安之類的話。”雨荷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說了出來。
“是嗎?”云琬蹙眉,并沒有因為得知果兒的去向而開心。她現在很擔心果兒和方御安之間的事,按理說果兒若是大家千金,和方御安郎才女貌應該很配才對,但關鍵果兒的身份不簡單,而且她對方御安并不是真心的,純粹只是出于惡趣味爆發的無聊之舉。方御安那樣單純耿直的一個人,若真被果兒迷惑,將來恐怕會受傷很深。方御安是個好人,她并不想他受到傷害。
“我有事出去,你們守著院子,待會兒果兒如果回來,記得看住她不要讓她出去!”云琬吩咐幾句邊出了院子,朝方御安住的地方走去。
她卻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悄悄跟著一個人,嘴邊挑起一抹邪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