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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穿一襲錦繡八寶織錦絲質衫,下著翡翠撒花百褶裙,挽著凌云髻,上綴紅瑪瑙釵鈿步搖,耳朵上,脖子上都帶著同套的耳環和項鏈,看上去華貴氣派,氣質逼人。
“二舅母好。”云琬朝來人服了服身,被陳氏攙起后,便微抬眼偷偷打量著她。這個陳氏,不愧是這么大一家綢緞莊的老板,看上去精明又能干,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角色。如果她鐵了心不想跟她合作,那么她又該怎么說服她呢
陳氏亦在偷偷觀察著阿淺,見她面容沉靜,表現得體,不見一絲焦躁和小氣,真的和少女時期的寧氏一模一樣。
她的心不由一抖,看著云琬,沒由來地害怕起來,但想起之前方君玉對她說的那些話,不由安下心來。不會的,云琬這丫頭怎么可能那么聰明!
“我可憐的琬兒,長到這么大,二舅母從來都未曾看過你,想想真的是很羞愧!”陳氏已經收斂心神,一邊拉著云琬朝桌邊走去,一邊吩咐身邊的丫鬟出去將門關好。
云琬會意,也只好吩咐墨月去門外守著,自己則滿懷心事地和陳氏坐到了凳子上。
“唉,當年你母親嫁人之前跟國公夫婦鬧了些小別扭,便發誓再也不跟國公府來往,沒想到這一鬧就是十幾年,連帶著你也不給我們相見。大家原本還想著能不能慢慢讓你母親消氣,時常帶你來國公府坐坐,可誰知道你母親是那樣倔性子的人!這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你母親肯定是到死都不愿意原諒我們的,真是想想都覺得遺憾和痛心。”
陳氏一邊替云琬斟茶,一邊暗自垂淚說著傷感的話。
云琬伸手接過陳氏遞來的茶。聽著她說的那些話,不由皺了皺眉頭。鬧了點小別扭什么小別扭能讓寧氏這么痛恨寧國公府,連提都不愿意提云琬很想問,但卻不知如何開口。而且聽陳氏說的這些話,雖然表面是在傷心,但實際上是為了告訴云琬:你媽不讓你跟我們家接觸,你以后還是不要見我們的好。
“二舅母,其實云琬今日來。是為了……”云琬考慮再三,還是決定開門見山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出來,否則一直打馬虎眼實在不是良策。
但云琬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陳氏截斷了,陳氏站起身,背對著云琬道:“我知道,李勇都告訴過我了,你不必說了。”
云琬一急,連忙也跟著站起身,走到陳氏面前。陳懇道:“二舅母,云琬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只是為了給錦繡莊帶來利潤。您要知道采蝶軒是塊大肉,相信您也想拉攏過,我們沒有理由放棄不是么都是自家親戚,為何不能互相幫助呢這對二舅母并沒有損失啊!”
陳氏看著云琬勸誡的神色,不由握了握拳頭。她眼神中一閃而逝的厭惡,不過很快便被黯淡取代,她上前拉住云琬的手道:“云琬啊。你要是缺錢就直接跟二舅母說,舅母一定竭盡全力去幫你。只是要合伙做生意這件事實在不行。你要知道……你要知道若是被老太爺和老夫人知道,我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什么意思”云琬不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疑惑道。
陳氏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老太爺對你母親當初的行為很是失望傷心,早早就下了命令,不準我們再和你母親私下接觸,當然也包括你。若是被人知道二舅母還合伙和你做生意,那二舅母在國公府的日子就會很難過的。”
云琬聞言,不禁喪氣。陳氏都這樣說了,她要是再纏著她,豈不是讓人家為難
“既然這樣,那是云琬打擾了,不好意思。”這家不行,還有下家。當初她只是看錦繡莊有認識的人,私以為可以好辦些。既然陳氏不同意,那么她也只可以選擇別家了。
陳氏上前面帶關心地問道:“云琬,你可是有什么困難之處二舅母雖然不能跟你合作,但是銀子還是有的。”
云琬搖搖頭謝絕了陳氏的好意,只是道:“沒有,云琬只是覺得呆在莫府無聊,才想著開個店鋪,為自己找些事做。”
陳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琬,根本不相信她說的這些話。可是云琬這丫頭到底是為了什么想要開成衣店她一個大家閨秀,需要那么多錢干什么但不管她是為了什么,她一定不能讓她如愿以償!
莫云琬,你可別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有個不知廉恥的母親!
摘星閣內,方氏氣憤地將手中的茶碗砸到了地上,怒聲道:“這個陳微瀾未免太可惡!莫云琬那喧人為什么會去找她我怎么知道!自己有膽子做虧心事沒膽子讓人知道!”
她一想起剛剛在莫府后院陳氏的咄咄逼人就氣悶。當初她們合作的時候說的好好的,事成之后各自不再有瓜葛,現在她卻又來找到她,還是質問的語氣,就好像她將她出賣了似的!
“夫人息怒,三秀突然去找她,任誰都會疑慮的,更何況是她這個做了虧心事的人。”冬芝上前替方氏揉捏著肩部,讓她放松心情。
方氏的胸口還是起伏未定,她死死地抓著椅子的扶手,惡狠狠道:“寧氏母女簡直就是我的克星!弄死了一個又來了一個!”
“是啊,而且這三秀顯然比寧氏要難對付的多。不說五秀的事,就是看她今日出府去找寧二夫人,奴婢都覺著有些反常。”冬芝將手指移到了方氏的太陽穴處,一邊輕輕揉捏,一邊將自己的疑惑說出了口。
方氏舒服地閉了閉眼,聽見冬芝這么說,也皺眉道:“對啊,這喧人去找陳微瀾做什么按理說她是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的。”
“這件事唯有問寧二夫人才能知曉,咱們派去的人根本進不了錦繡莊。”
“問她做什么我此生都不想跟寧家的人有任何來往。”方氏揮了揮手站起了身,眼中閃著精光,“不管她是做什么的,陳微瀾也一定不會讓她如愿以償,她對這母女的恨可不比我少!我根本不需要操這份心。”
冬芝笑了笑,“夫人說的極是。”
“我們要做的,是如何讓莫云琬死的無聲無息。”方氏的唇邊綻放出一抹大大的微笑,“今日要不是他們出去,我差點忘了秋碧那丫頭在外面還有個妹妹。”
云琬和墨月已經從錦繡莊出來,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大好。但是為了讓云琬能開心起來,墨月上前拉過云琬的手道:“秀,難得出府一次,咱們到處逛逛吧!奴婢剛剛瞧見那邊有賣糖葫蘆的,秀以前最愛吃了不是么”
云琬看了看大街上的熱鬧繁華,幾個小孩笑鬧地從她們跟前跑過,心中微動。但還是轉頭征詢那兩個保鏢的意見。如果他們不同意,那她不會讓他們為難的。
小武看著云琬小白兔般可憐巴巴的神色,不由輕輕笑出了聲,都說三秀變得聰慧穩重,手段果決。現在這么一看,還不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
“可以,我和阿文會暗中保護您的。”
云琬嘴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拉起墨月的手跟他們說了聲‘謝謝’,就沖到了人群中,自由自在地奔跑了起來。
兩個人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平日里又一直關在大宅深院壓抑自己的情感,現在一下子跑到這么熱鬧的大街上,感受著身邊鮮活的氣息。小販的叫賣聲,人群的喧鬧聲,讓兩人覺得全身的細胞都活躍了起來。
云琬暫時忘卻了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拉著墨月逛街,聽書,喝茶,吃小食,不一會兒就將整個長樂街逛了大半。
“秋碧要是知道咱們偷偷逛街,一定又要吃醋了。”墨月一口咬下手中抓著的糖葫蘆,笑瞇瞇地說道。
云琬也偷偷一笑,道:“她有妹妹在身邊,才不會想隨我們出來逛街呢!而且我不是買東西給她了嘛!”
“我自五歲來到莫府,從來沒有這么自由自在過,今天真是好開心!”墨月望著這熱鬧的大街,不禁感慨。雖說以前也隨著秀出來過幾次,但沒有一次玩的這么痛快,以前秀沉默寡言,性子溫和,怎么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她越發覺得秀變的好了。
云琬笑著上前拉住墨月的手,“既然開心那就多玩一會兒,以后還會有機會的,相信我。”說著,繼續拉著墨月往前走去。
“不是的,我根本沒有賣給你,你根本沒有給我錢!”不遠處有一陣喧鬧聲傳來,還伴隨著女子的尖聲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