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拉著云琬去自家的廂房休息,雖是暫作停留,但還是奢侈地開辟了兩間廂房供老婦人與云琬單獨休息。
兩人剛走到廂房門口,隔壁廂房中便走出一個人,看到她們,驚喜道:“莫老夫人!”
老夫人回首,看到那人,臉上露出了與見到顧夫人時截然不同的喜悅,她兩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連心,可真巧!”
被喚作連心的女子穿一襲石榴紅宮裝長裙,寬大裙幅逶迤身后,優雅華貴,墨黑的青絲綰成拋家髻,上面綴金釵步搖,耳帶紅玉石鑲金耳環,有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
“今日怎么得空前來?”老夫人問道。
沈連心臉龐細膩柔潤,聞言更是笑得臉龐發光,道:“子謹被選為小皇孫的授業導師,我來替他還愿。”
老夫人面色一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謹哥兒小小年紀居然就有如此大的出息,將來必定前程似錦。”
沈連心聽到有人這么夸他兒子,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這個兒子始終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驕傲,寄托了她所有的希望和美好。只要她的子謹一輩子都好好的,讓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云琬,快來向陸夫人請安。”老夫人連忙將身后的云琬拉到了前面。
云琬乖巧溫順地行了禮,并未多說什么話。
“云琬也來了?”沈連心看見云琬,眼神中帶著微微的打量,“許久不見,怎么出落成一個大人了?瞧著可真有些不習慣。”
云琬靦腆地笑了笑,對于沈連心認識莫云琬并未感到奇怪。本就都是豪門大族,經常聚在一起參加宴會和活動,不認識才叫奇怪。
云琬對這個陸夫人并沒有多大的興趣,反倒是對之前那個顧夫人很感興趣。她將自己錯認成了莫云柔也就算了,怎么在得知真相時會露出那樣失望的表情?她不是莫云柔難道很令人失望么?
“是啊,心柔突然沒了,云琬這孩子哪能不長大?”老夫人說著紅了眼眶,拉過云琬的手,哽咽道:“這孩子是個懂事的,從未在我面前哭過什么,這樣為人著想的模樣,看著我心尖都疼。”
云琬見老夫人說到了寧氏,只好收回思緒,逼迫自己落下幾滴眼淚,垂著腦袋做出傷心難過的樣子,倒把沈氏弄得有些尷尬。
“好了好了,還提這作甚?白白讓孩子心里難受。”沈氏拉過云琬的手,安慰了她一番。
老夫人于是也不再說些什么,擦干眼淚道:“去我房間坐坐,待會兒一起去聽佛法會如何?”
沈氏含笑著點點頭,“正愁一個人等著悶呢!”
老夫人打趣道:“有我在哪里會悶,我還有事要和你說呢!”
沈氏聞言,視線落到了垂著頭的云琬身上,無聲地笑了笑,并沒有說些什么。
老夫人與沈氏去了隔壁廂房,云琬也帶著墨月來到了自己的廂房,是個大房間,并沒有什么隔層,廂房內的擺設也不多,只有一張圓木桌和幾張椅子,房間左側是供人小酣的臥榻。
“那顧夫人可是京都顧家的夫人?”云琬徑自坐到椅子上,招呼墨月也跟著坐下。
墨月替云琬斟茶后,才坐在椅子上,聽到云琬的問話便點點頭,“應該是,京都只有一個顧家。”
這么說真的跟顧老夫人是一家人了?
云琬秀眉微蹙,總覺得這個顧家人有些詭異。
仔細想了一會兒,腦中剛剛有了點思緒,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噪雜的聲音,間或伴隨著幾個女子的尖聲失叫。
“發生什么事了?”云琬思緒全無,有些緊張地站起身,想要去外面看看。
墨月神色不安地攔著她,“小姐您安心在這里等著,這護國寺閑人太多,恐有什么危險。奴婢出去看看就行。”
云琬心里有些發慌,她第一次出門,可不希望遇到什么危險。按理說這護國寺是皇家建成的寺廟,守衛應該森嚴才對。
她隨墨月出門,眼瞧著好幾個婦人美眷神色匆匆地往廂房內跑,然后便急急關上門,像是被什么惡鬼追趕。
“小姐,老夫人讓你呆在房間不要亂跑,我出去打聽打聽就可。”隔壁房間的青璃正好出門看到云琬。
“對,小姐您呆在房間,我與青璃出去看看。”墨月將云琬往房間里推。
老夫人既然讓青璃出去打聽,應該是不會出什么事的。云琬稍稍安心了些,點點頭。墨月與青璃就急忙出了后院,往前殿跑去。
直到墨月與青璃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云琬才憂心忡忡地走進了房門。
門剛關上,手臂突然被人一拎,身子就隨之轉了幾圈,被人捂著嘴巴,一下子壓倒在了墻上。
溫熱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云琬腦子未及反應,身體本能便抬腳朝那人踢了過去。
那人顯然沒料到云琬有這么大的力氣和本事,當時就被踢中,伴隨著一陣悶哼,他將云琬鉗固地更緊,就在云琬想掙扎的時候,傳來了充滿磁性的低沉男聲。
“不想死就不要動。”
云琬的心臟瞬間抽緊,因為猝不及防而罷工的腦子也恢復了正常運轉。
江洋大盜?殺人犯?采花賊?
不管是哪樣,她如果硬碰硬,就死定了。
書上說遇到歹徒不能慌張,不能害怕,不能負隅頑抗,交流才是最好的武器。如果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個人會不會放了她?
冷靜過后,云琬朝那人看去,他很高,又靠的近,云琬抬頭望他的瞬間,鼻尖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胸口,雖然隔著布料,但還是讓她的心抽了一下。
那人也朝云琬看過來,目光恰好與云琬對視。云琬看到了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眸,自己慘白緊張地小臉在他的眸子一覽無遺。
本以為不害怕的,原來還是怕到不行,她體會過一次死亡的感覺,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那人蒙著面,云琬只看他的斜飛入鬢的濃黑眉毛和幽暗懾人的深邃眼眸,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樣子。
他一手捂著她的嘴,溫熱地大掌貼在云琬細膩如瓷的皮膚上,云琬稍稍一抿唇甚至都能親吻到他的手心。他霸道又強勢地將云琬圈在一方墻角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云琬看。
云琬明白他的意思,也顧不上羞惱這樣親昵的姿態,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眼神努力變得真誠溫順。
那人躊躇了片刻,緩緩放開了捂著云琬的手,但鉗固她身體的那只手卻未曾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