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領著莫云姍和瑞哥兒去向莫正沖請安的時候,居然被守門的婆子攔在了門外。問其緣由,才知道是京都顧家的人過來說話,因是朝堂上的事兒。方氏囑咐了婆子幾句讓老爺好好照顧身體這類的話,便領著莫云姍與瑞哥兒回去了。
“顧家不過是個沒落貴族,父親怎么倒與他們交起好了?”莫云姍揮開身邊奶婆子的手,親自抱起一旁懨懨欲睡的瑞哥兒,一面詢問方氏。
“朝堂上的事兒又豈是我們女人家能了解的?”方氏漫不經心地答道,又見云姍懷里的瑞哥兒不停地打著瞌睡,上前用帕子替他擦了擦臉,又是心疼又是斥責道:“如今也五歲了,是該念書的年紀了,這般嗜睡可如何得先生喜愛?”
瑞哥兒嘟囔一聲,粉雕玉琢的小臉埋入莫云姍懷里,嗡嗡道:“我才不愛學那些勞什子!等安表哥來了,我要讓他教我騎射練武!我要學安表哥去戰場殺敵!”
“胡鬧!學那些刀槍棍棒的像什么樣?!你要學學你父親,在朝堂上議事可比去戰場殺敵強多了!”大燕國是典型的重文輕武,但凡是有條件的人家都不會把孩子送去學武從軍。當年他們方家也是沒有辦法,才將唯一的嫡孫送入軍營。她可還記得母親摟著安哥兒痛哭流涕的場面。那個時候她亦是一片心灰意冷,可誰能想到現在卻是這樣的光景!
瑞哥兒從莫云姍懷里鉆出來,老大不樂意道:“安表哥也很厲害!如今他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我聽人說皇上想要封他為大將軍呢!我也要當大將軍,我要像安表哥一樣厲害!將來,也能保護母親!”
他這樣童真可愛的話語,引得身后的丫鬟婆子連連失笑,直夸瑞哥兒是個孝順的。方氏也被瑞哥兒逗笑,卻依舊沒有松口,而是對著瑞哥兒道:“你安表哥受得苦可不是常人能比的,他哪次去戰場殺敵不是九死一生?母親如何舍得你受這樣的苦!”
瑞哥兒嘟著嘴巴,還想說些什么,云姍就拍拍他的臉,道:“好了好了,就算母親舍得,我也舍不得。大姐姐可不希望整日里替你燒香念佛,保你平安。你若是想學武保護自己,等安表哥過幾日來的時候,教你些基本的就行。”
瑞哥兒于是不再說話,幾人已經繞過中庭,走到了方氏的院子,還未進入院門,就看見一個粉色聲音撲了過來,帶著嚶嚶的哭聲,聽上去好不可憐。
“云兮?怎么了?”莫云姍將瑞哥兒交給身后的奶婆子,示意她抱瑞哥兒進屋休息。自己則是拉著莫云兮,見她哭得雙眼紅腫的樣子,不禁皺眉。
方氏的臉色也不好看,拉著莫云兮的手進入了堂屋,又吩咐冬芝將房門關起來,將帕子遞給依舊抽抽噎噎的云兮道:“怎么會哭了?”
“還不是莫云琬那個小賤人害得!”莫云兮胡亂地用帕子擦了擦臉,胭脂水粉揉成一團,看上去狼狽極了。
方氏的心一緊,吩咐冬芝端一盆水來,又對著莫云兮身后的玉珠道:“三小姐又怎么對云兮了?”
玉珠嚇了一跳,看看哭得不成人形的莫云兮,支吾了半天才道:“三小姐只是,只是讓五小姐以后不要去老爺面前告狀。”
冬芝已經將清水端來,細細替莫云兮擦著臉。洗盡鉛華后的莫云兮粉嫩可愛,少了分嬌蠻,多了分親和,可是她聽到玉珠說的話,立刻又氣紅了眼,橫眉立目地抓起冬芝手里的帕子朝玉珠砸過去,恨聲道:“你知道個什么東西!你是不是想幫著莫云琬那個賤人!”
玉珠的臉上一濕,帕子掉下來,她立刻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婢不敢!”
莫云兮哼了聲。方氏將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由暗暗皺眉莫云兮的刁蠻霸道。云兮還小,平日里老爺又是最寵著的,因此她也失了些管教。誰想到居然養成了她這樣惡劣的性子!哪像云姍,自小是由她養大的,知書達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大家閨秀的氣質。
“云兮!你再這樣刁蠻可怎么得了?這要是傳了出去,以后誰敢娶你?!你也該收收自己的性子了,不要以為有你父親的寵愛就無法無天了。多學學你姐姐,知道什么才是女兒家該做的。”方氏吩咐冬芝將玉珠扶起來,對著莫云兮厲色道。
莫云兮當即就委屈了,指著云姍哭道:“母親眼里就只有姐姐!我今日在莫云琬那里受了氣,難道連個奴才都打罵不得么?!”
方氏的臉色更不好看了,對這個女兒不禁生出一股失望之情。莫云姍見狀,暗暗笑了,不過她卻裝出很關心莫云兮的樣子,拉著她的手道:“我的好妹妹,母親怎么能不疼你?快說說,你到底是怎么被那莫云琬欺負了?”
莫云兮被莫云姍柔柔地拉著,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說重了。姐姐跟母親都是對她極好的。她不該生她們的氣。可是一想到莫云琬那得意的笑,她心里就像有千萬根針刺著似的,難受的厲害。于是便邊哭邊把云琬今天對她說的話告訴了方氏跟莫云姍。
“母親!她居然說要弄死我!你要為云兮做主啊!”
方氏聽著莫云兮的話,一張臉冷到極致。莫云姍也是驚訝萬分,怎么也不相信這些話是從莫云琬嘴里說出來的。她雖然從下人嘴里聽說莫云琬變得不一樣了,但是她以前軟弱的形象實在太深入人心,再怎么變又能如何?所以她從未將她放在心上。也只有云兮會經常跟莫云琬過不去。可現在看來……真的是要會會她了。
莫云兮又說要去告訴莫正沖,被方氏阻止了。她只是隨便安慰了莫云兮幾句,說會親自替莫云兮討回公道。又說了一會兒子體己話,便打發她回去了。
莫云兮一走,莫云姍便替暗自頭疼的方氏倒了一杯茶,問道:“您相信這些話是從莫云琬嘴里說出來的么?”
方氏抿了口茶,沉聲道:“云兮不是個會說謊的。這件事肯定假不了!看來那莫云琬,真是大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