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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幽夢
看得出來,祖祖對郭戈很是滿意,一邊打量一邊點頭,顯然他也發現了孩子和他的相似之處。
笑瞇了眼的祖祖突然對郭戈說:“孩子,把手……遞給我……”郭戈一愣,暗道來了,果然,以祖祖的精明不難猜出,老爸和媽媽一直不帶孩子來肯定有什么隱瞞著他。
郭戈乖巧的把手遞到了祖祖那枯樹皮一樣的手中,這下反倒是祖祖愣了愣,他大概沒想到郭戈竟然這么干脆,不過對于郭戈毫不拖沓的行為倒是很贊賞。
郭戈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幸虧我早有準備,才不怕你診脈呢。
但是,當祖祖把過脈之后,那鐵青的臉色卻讓郭戈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難道出了什么紕漏嗎?師父不是說沒問題的嘛……
郭戈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他感覺此時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有點受不了這種壓抑氣氛的郭戈準備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他視死如歸的開口說:“祖祖,其實我……”
結果還沒等他說完,祖祖便接過他的話:“別說了,我知道……”“我……”祖祖語氣里的氣憤讓郭戈張口結舌,吐出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任誰發現自己被欺騙了也會失望氣憤的吧。
接著,只聽祖祖說:“我真該……好好教訓……慶光……他竟然……”郭戈聽了低著頭,不敢吭聲。
聲音繼續斷斷續續的傳來,“把你的……身體……養得這么……差……而且還……沒有……給你……好好……調理……”郭戈陡然抬起了頭,怎么祖祖講的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個話題啊?
然而他這一抬頭卻又讓祖祖誤會了,“別擔心……孩子,跟我說……你爸是不是……都沒讓你吃好東西?”
郭戈愕然,如果是指飯菜味道不好的話,那倒是,但是郭戈從來沒被餓過啊,怎么感覺祖祖的話里是指老爸克扣他的食物一樣。
郭戈愣愣的樣子讓祖祖又會錯了意,不知祖祖哪兒來的力氣,竟把郭戈抱在了懷里,摸著他的頭說:“好了,孩子,我替你教訓他們,你爸媽以后……不敢這么對你了……乖,你出去吧,把你爸媽……叫進來……”
郭戈莫名其妙的出來,又莫名其妙的把老爸媽媽叫了進去,整個一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搞不明白的郭戈出來后就靠在墻邊,低頭思索著,突然注意到衣服掩蓋之后,他那沒有一點贅肉的身體竟顯得異常單薄,加上他此時的身高雖然比上輩子同一時期高了,但比起一些同齡孩子還是矮了一些,完全就是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
旋即,郭戈又想起,無良師父所說的吃藥丸的后遺癥,“之所以每天不能多吃,那是因為那一陣藥效過后,你的身體會很虛弱,可以說,這個藥丸是暫時性的恢復體力,是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使用的,吃多了會傷身。”
他昨天吃了一顆,今天又吃,也就是說,他的身體現在很虛,那么,祖祖把脈時就會以為他身體很差……哦,天啊……這個誤會大了。
郭戈突然想明白了祖祖是什么意思了……
看著從屋里出來,老爸和媽媽那古怪的表情,郭戈無比同情,他知道,爸媽被祖祖誤會了,而且肯定好好教訓了他們一頓。
不過想到平時總是板著臉的老爸竟然也有挨批評的時候,郭戈又忍不住想笑。
還好,還好,現在這樣可以說是最好的,雖然誤會了,但祖祖卻相信了郭戈是男孩,并以為老爸和媽媽是因為郭戈身體不好,才一直不帶他來這兒。這個慌總算圓過去了。
后來,祖祖又把郭戈叫了進去,而這次,祖祖竟然是叫郭戈把他收藏的醫書全部拿去看,讓郭戈好好學學,至于能學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話不僅郭戈聽得驚訝不已,老爸也是驚訝萬分。
想當年,就是因為祖祖沒能治好爺爺的暗傷(爺爺當兵的時候留下的傷),致使爺爺早去,祖祖自責不已,不僅沒有將醫術傳給老爸,就連他自己也不再行醫。
沒想到今天他竟然要郭戈學習醫術,祖祖是怎么想的?
突然,老爸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頓時就變了,而媽媽也很快察覺到了老爸的異樣,唯獨郭戈沒有發現,因為他一直在看著祖祖。
如果說之前郭戈對于這個祖祖還有排斥感的話,那現在他已經真正的認同了這個上輩子無緣相見的親人。
祖祖交代過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叫老爸拿來紙筆,顫巍巍的在紙上留下一行龍飛鳳舞的字,看樣子是在開藥方。
以前郭戈就聽聞過,中醫開的藥方都是狂草,旁人別想認出來,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大概因為祖祖身體不好,筆拿不穩,這字就又草了幾分。
寫好后,祖祖把單子塞到郭戈的小手里,說:“孩子,這個方子是……幫助你長高的,你……拿回去后……記得吃,保證你能長得……高高的……”說完,祖祖還像孩子般笑了起來。
郭戈一聽,也笑了,他日盼夜盼就是盼長高,現在的身高他仍然不怎么滿意。
笑嘻嘻的郭戈沒有注意到身后老爸和媽媽的臉色又暗了幾分,只是高興的和祖祖說著話。
由于祖祖氣息不足,所以大多是郭戈在說,祖祖在聽,即使郭戈為了符合小孩子說話的特點,很多時候說得辭不達意的,祖祖仍然聽得津津有味,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沉浸在初次見到祖祖的興奮中,郭戈沒有細想為什么重病之人還能這么有精神,也沒有想想為什么祖祖硬要這時候就把藥方給他……
郭戈說著說著,陡然驚覺,祖祖的呼吸聲消失了!
趕緊抬頭,他發現,祖祖的臉上仍然掛著笑容,可是眼睛卻閉了起來,就好像累了睡著了……郭戈知道并不是這么回事……
有些木然的轉過頭,郭戈看到了老爸和媽媽臉上悲傷的表情。
這時,郭戈的腦子里突然冒出四個字——“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