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寧姐妹三人回到伯爵府時,已經過了中午了。婉寧一進門就說餓,那拉氏忙叫人張羅吃的。淑寧在車上已吃過點心,并不覺得很餓,倒是身上出了汗,粘粘糊糊的不舒服,就先行退下去洗澡了。
那拉氏問起女兒選秀的情形,婉寧道:“我是一定通過了,四妹妹…大概也過了吧。不過…”她皺皺眉,道:“三妹妹可能不太好呢,我看她臉色有些難看,好像很不高興,大概會落選吧。”
媛寧睨她一眼:“你又胡說了。”婉寧撇嘴道:“我才沒有!你沒看她臉色發白么?若是選中了,怎么會那個鬼樣子?”她心想:雖說選秀落選才意味著自主婚配權,但對于封建女性要求不能太高了,肯定會不高興的。但奇怪的是,她記得三叔的女兒應該是歷史上五五的嫡福晉才是啊,怎么居然落選了呢?不過她旋即想到自己穿越后,已經取代了淑寧的位置,那么對方落選也很正常了。反正歷史上的張保之女嫁給五五后過得不好,落選也是件好事呢。
那拉氏連忙安撫下兩人,暗中慶幸佟氏已經先走了,不然讓她聽見這話,還不知道會怎么想呢。
淑寧洗完澡后,才知道二伯父已經派人接走了媛寧。她吃了母親送來的清菜小菜,又問:“說起來昨日進了地安門后,就沒再見過大妞姐姐了,她怎么樣了?”
佟氏道:“她昨晚上就回家了,比你們早得多呢。再多吃半碗吧。”淑寧搖頭表示吃不下了,喝茶嗽了口,才把選秀的過程與結果告訴了母親。佟氏對她道:“我知道驗身那一關是很難受的。但每一個秀女都避不開。唯有死忍了。你能熬過去就好,回頭就忘了吧。不過這也是我疏忽了,若是事先準備好打點的東西。嬤嬤們或許會下手輕些。”
淑寧有些郁悶,又問:“太后和佟娘娘是怎么回事?我記得那位明姑姑來時。明明只關注二姐姐一個,對我是不咸不淡的,怎么還要專門放話留我?還有,佟娘娘不是已經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位魏家表妹身上了么?怎么突然插手管我地事?”
佟氏沉吟片刻后道:“太后的想法我也猜不透,不過佟家那邊…大概只是覺得兩個人更穩妥吧。這事我會去問的。你先別管這些,一晚上沒睡了,好好休息一下。”
淑寧地確覺得很困了,也不推辭,便上床睡下了。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她覺得精神好多了,對著鏡子照照,臉色也紅潤起來。果然是因為沒吃沒喝又沒覺睡,所以臉色與心情都很糟糕,只要及時補充飲食睡眠就好。她心情輕松地梳洗穿衣。無意中見到素馨在偷偷打量她,便問:“有話直說啊,你什么時候也這樣不干脆起來?”
素馨傻笑著。然后小心翼翼地問:“姑娘…別人都說…你是因為選秀落選了,才會不高興的…是不是真地啊?”
淑寧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沒有啊。誰說我落選了?而且。我哪有不高興?”不過她馬上想起自己回家時的確有些心情不好,大概是別人誤會了吧?
素馨重新露出了笑臉。道:“是二姑娘說的,她說你臉色發白,一定是因為沒被選中,所以生氣了。現在府里有很多人都在傳呢。”
淑寧眉頭大皺,這是做什么?婉寧干嘛這么到處嚷嚷啊?不過她也沒力氣去理會這些,便對素馨道:“我只在昨天早上吃過點東西,餓了一天多了,又一晚上沒睡覺,臉色怎么會好?”
“可是…二姑娘和四姑娘她們…”
“二姐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四妹妹臉上擦著脂粉呢,就算臉色不好也看不出來。”這話倒是提醒她了,秀女中很多人都有涂脂抹粉的,她初選不化妝是為了顯得更不起眼,但進了復選后,還是應該隨大流才是。沒看到同屋的秀女中,除了她與婉寧,就只有那個常露是沒擦粉地么?
素馨倒是信了她的話,道:“這么說來,都是二姑娘自說自話了。真是…”她沒往下說,但看那神色是不以為意的。淑寧雖也有些郁悶,但也不想理會了。而且晚飯前一看見母親與兄嫂親切的笑臉,感受到他們的關懷,她那小小的郁悶便立馬拋到天邊去了。
佟氏已經叫人送了信回娘家,并且得到回音。外祖母不太清楚佟相府那邊的意思,不過從平日里得到的信息來看,魏佳氏的確是品貌才藝均為上上之選,無論佟相府希望達到什么目地,成功的可能性都很高,所以把淑寧拉上,大概只是為了穩妥。若淑寧這邊也表現出色,那就更好了。
淑寧很是無語,對于這門親戚真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早知道就不去找他們了,說不定反而更容易落選呢。端寧拍拍她的頭,安慰道:“別擔心別擔心,會有辦法地。”然后對妹妹眨了眨右眼。淑寧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復選的結果第二天就送到了各個秀女地住處,淑寧自然是榜上有名。這一點有些出乎婉寧意料之外,不過想到本屆秀女人數稀少,條件差一些地會中選也不奇怪。她看了長兄慶寧想辦法弄到的復選秀女名單后,就更肯定自己猜對了。
其實入選地秀女名單,一向是不對外公布的,戶部只會把各人的結果告訴各人而已,但家中有女兒應選的人家,難免會想知道女兒都有些什么樣的對手,于是便有人設法買通了戶部的差役或小官員,將整份名單抄寫夾帶出來。久而久之,居然成了戶部小吏們賺外快的一條途逕。其實價錢并不貴,不過慶寧是請了一位在戶部任職的朋友吃了頓好的,才得了這份東西回來。
端寧知道后。便抄了一份帶回槐院,與母親、妹妹和妻子一起看。
當初第一輪初選過后剩下地一百三十七名秀女,能進入復選的只有八十二人。算起來平均每旗只有十人左右,再分了滿蒙漢三旗。人數就更少了。不過實際情況卻是,滿洲八旗中選人數最多,其次是漢軍旗的,蒙旗地最少。
比如淑寧所在的滿洲正紅旗,總共有六人入選。包括上屆記名地大妞在內,有四個是他他拉家的,讓這個“著姓大族”很是風光了一把。晉保在親友和同僚面前極有面子,加上人人都傳說他要跟皇帝成兒女親家了,便有許多人來巴結他。不過晉保為人有城府,并不因此驕傲自得,相反卻總是表現得很謙虛,對于女兒的傳言更是不停地推說是“傳言而已,當不得真”。有些人雖妒忌他。但見他會做人,倒也減了怨懟之只是說幾句酸話便罷。
此外。同樣是正紅旗,漢軍旗的秀女總共有四人入選。蒙旗卻僅有一人。
這種情況大概是跟選秀范圍大大縮小有關。許多駐守外地的八旗人家地秀女。并未來得及在期限內回京登記,因此沒來應選。而出名多美女的駐江南的漢軍旗。更是只有數名秀女提前進京,才趕上了。這也在某種程度上導致本屆秀女的平均素質大大降低了,一些本是有八成可能落選的人,也因此而被選中。
蒙旗來得及應選的,則都是長住京中,或是提前幾個月來到的人,所以人數最少,全部只有二十六七個,進入復選的,更是只有十數人。
不過這十多人里,就有淑寧一家認得的人物——科爾沁地娜丹珠郡主。
淑寧瞄了老哥一眼,心想不知這位郡主還會不會來糾纏呢?端寧卻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反倒是真珍開口道:“咦?端哥,你看這個名字,不就是你提過的那位郡主么?她和淑妹妹一起參選,不要緊吧?”
淑寧瞪大了眼,望向端寧,他卻仍舊只是微笑。真珍則拉著淑寧的手道:“不知這位郡主知道我和你哥哥成了親,會怎么想,妹妹一定要多加小心。”
淑寧呆呆地點了頭,等她離開桌子以后,便立馬扯過哥哥,小聲問:“難道你把娜丹珠郡主地事告訴嫂子了?你不怕她誤會么?”
端寧卻拍拍她的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難道你嫂子是那種小雞肚腸地人么?我一聽說那位郡主進京地消息,便立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訴你嫂子了,她才不會誤會呢。就算那郡主要來找茬,她也會知道誰是誰非地。”
淑寧瞇瞇眼,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句。端寧挑挑眉,道:“我可沒有添油加醋啊,我還幫郡主說好話了呢,其實她只是小孩子家不懂事罷了。”
淑寧撇撇嘴。腹黑的男人!是轉換話題的分割線
為了應對復選,整個伯爵府都動起來了。當然,重點仍在婉寧身上。三房則專心為淑寧作準備,衣服、鞋子、首飾、成藥、日常用品、琴具紙筆以及打賞用的荷包財物等,都一一檢驗妥當。
而淑寧則在進宮前的五天內做最后努力,想把自己喂成個胖子。自從崔嬤嬤離開后,她已經胖了一些了,雖然身材上看不出來,但臉的確是圓了許多。她想著只要臉再圓一些,看上去就是個小胖妹了,到時候她就可以用欣然那個法子落選。
所以她現在一天吃五頓,頓頓有肉有奶,晚上還吃燉品。二嫫曾擔心她會撐壞,她便道:“不會的,只是比平時多吃一點罷了,我知道分寸。”她還不至于搞壞身體。
真珍一天晚上看到她死命喝燉品,便皺著眉道:“這種法子沒用的,你若能胖起來,先前一個多月早胖了。如今只是臉圓些,若因此讓那些娘娘們認為你長得有福氣,好生養。豈不是更糟?”
淑寧僵住。
為什么?為什么?她會忘了這一茬?!
佟氏走過來,似笑非笑地對女兒道:“早讓你別吃那么多了,若是積了食。又會睡不著的。”然后轉頭對真珍說:“夜了,早些安置了吧。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真珍刷的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婆婆…您…”她害羞地匆匆行了個禮,便埋頭跑了。佟氏輕笑,對女兒道:“收拾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淑寧一臉疑惑地跟母親進了內室,佟氏把丫環們都趕了出去。關上門,拉過女兒坐到床上,問:“你老實對額娘說,對選秀,究竟是個什么想法?”
“當然是希望落選啊,額娘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哦?”佟氏似笑非笑,“可是落選后,許多好對象就輪不上了,比如…桐英?”
淑寧一愣。臉漸漸地紅了,有些局促地道:“額娘…是怎么知道的?是哥哥說地么?”
“不管是誰說的,難道你想一直瞞著額娘么?”
淑寧訕訕地道:“不是有心瞞您的。只是…只是…”
“只是覺得不好意思吧?”佟氏笑了,“傻丫頭。雖然你從小兒聰明懂事。但到底是個十多歲地小姑娘,遇到這種事。自然臉皮薄些。額娘不怪你。”
淑寧絞著帕子,低頭不語。其實她兩輩子加起來也快四十了,比佟氏年輕幾歲而已。只是她頭一回對男子產生好感,當然會不好意思對人說啊。何況對方還是比自己“小”很多歲的男孩子,若不是桐英表現得溫柔體貼以及超出年齡地成熟,她還未必會對他動心呢。
佟氏道:“我就一直有些奇怪,若你打算和桐英在一起,為什么總打著落選的主意?雖說落選后婚姻自主,但象桐英這樣出身鐵帽子王府的嫡出子弟,婚事一向是皇上或宮里指的。你想與他在一處,卻要落選,這不是自相矛盾么?”
淑寧小聲道:“桐英哥先前從西北回來的那次,立了大功。他說當時皇上答應了婚事由他自己作主。”
佟氏有些意外,過了一會兒,才道:“若是這樣,倒也合理。但即使,你們也想得不夠周全。歷來嫁入皇家和宗室地女子,若想在夫家受人尊敬,少受些委屈,有幾件事是一定要有的。你可知道是什么?”
淑寧問:“是…家世背景和丈夫的重視么?”
佟氏卻搖搖頭:“頭一件當然是家世出身,其次是父兄的官職地位,再來卻是婚事是指婚還是自聘。如今宗室子弟眾多,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指婚的,一些身份家境差些的,就免不了自己去張羅婚事。但這樣娶回來的妻子,與普通官宦人家的無異,若是娘家勢弱,說棄就棄了。但指婚的就不一樣,夫家輕易動不得。同樣地妯娌,指婚來的自然比自聘的要高貴一些。其他地還包括陪嫁妝奩、本人品性、管家本事,最后才是丈夫的尊重。要知道,大家子娶地正妻,就是一家主母,與寵愛之人是不一樣地。”
淑寧細想想,大概明白母親的意思了:“額娘是說,若我不是指婚嫁給桐英,會被他家里人輕視?”
佟氏點點頭:“你如今既然入了復選,干脆就爭取選中吧,為什么還要弄這許多花樣?”
淑寧卻道:“其實我從哥哥那里也打聽到些東西。桐英哥…母親早逝,如今地繼母與嫂子對他的婚事都各有打算。他沒處找人與宮里的娘娘們通氣,想對皇上說,卻又怕招了禁忌,才只好想到這個法子。畢竟等著要娶妻的宗室子弟眾多,而在那么多秀女中,我想要剛好被指給他,實在太難了。”
佟氏道:“既然他繼母與嫂子都另有打算,桐英如今又圣眷日深,若是最終他被指了別家姑娘,你又該怎么辦?”淑寧低頭道:“若真是那樣,至少我不會被隨便指給別人…”佟氏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頭還是跟你外祖母那邊打聲招呼吧。既然你魏家表妹擔了大任,你若能被指給一位身份貴重的宗室,也是好事。只是…”
她頓了頓,正色道:“有些話,額娘要事先對你說清楚。我們認識桐英已有許多年了。與你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兒,與你相識最久的也只有他。我又不是看不見,考慮你地婚事時。怎會沒想到他?但他本人雖然很好,卻偏偏長在那樣一個家里。簡親王府的后院。比你想的要麻煩得多。我只怕你若真到了他家,未必能習慣呢。”
淑寧回想起崔嬤嬤地小冊子,輕聲道:“我聽過一些,他家妻妾爭寵很厲害。”
“何止是厲害!當年在奉天時,我們這些官家內眷。有時也常聊起。你那時還小,所以我不曾讓你聽見。別說他們府里幾年間沒了兩個庶福晉和一個妾,還有今年才生下十二阿哥的王福晉,那般得寵,當年第一個兒子也只活了兩歲,單說桐英本人,就自小三災八難地,幾乎沒丟了性命,這里頭的古怪誰也說不清。他家雖是親王府。但里頭的兇險不亞于皇宮內院。你到了那樣的人家,哪里還有好日子過?看我們家,老一輩兄弟媳婦只四個。就有這許多麻煩。他家十幾個兄弟,等人人都娶了妻子。你要怎么與那一串兒妯娌相處?”
淑寧低頭不語。心里也有些打鼓。佟氏見狀,便繼續道:“我也不是要阻止你什么。女孩兒家哪個不希望將來能嫁個好夫婿?有出息有前途。模樣性情都討人喜歡。但我做母親的,情愿你嫁到普普通通地人家,只要女婿待你好,哪怕像你大姐夫那樣的也不怕,只不過多幫襯些罷了。我知道你的性情,雖說在人前懂事穩重,但在奉天和廣州時,何嘗不是愛玩愛跑的?真到了大戶人家里,成日在后院勾心斗角,你一定不會快活。”
知女莫若母,淑寧自己也知道母親說得在理,但要她放棄桐英,心里卻很是難受:“額娘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嫁給桐英哥?”
佟氏卻搖了頭,看到女兒疑惑的目光,淡淡笑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若想過得自在,就想辦法落選,你阿瑪和我定會為你尋個好人家。若你想與桐英在一處,那就想辦法被選上,從今往后,無論遇上什么事,都不要怨天尤人,要盡力做好。你自己要想清楚,這是你一輩子的事。”
淑寧一晚上沒睡好,只是想著這件事。她過去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只要嫁給一個性情相投又彼此有好感的人,就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一生,但事情沒那么單純。這個時代地婚姻,嫁人不是嫁給一個人,而是嫁入一個家族。她若想過得自由自在,的確只需要找個門當戶對或地位稍差些的人,只要對方人好,家里人口簡單,有沒有感情都無所謂;但若要嫁給桐英,就要忍受他那個有些陰深可怕地家族了。
她這樣想了一夜,次日起床后頂了雙熊貓眼。佟氏看了,有些心痛地道:“還有好些天呢,何必一晚上不睡地去想?我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數,并不是在逼你啊。”
淑寧笑笑,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暫時將事情壓在心底,專心為選秀的事做準備。
到了復選那天,她穿了上次那套淺藍旗袍,一樣打扮了,只是添了脂粉,坐著騾車再度與婉寧一起來到紫禁城。到了順貞門,把帶來地行李通通交給小太監們打上記號,送到未來幾天地住處去。然后與其他秀女們一起跟著那日見過的唐總管,來到曾經來過地大殿里。
這里原本擺放的屏風桌子等物已經搬走了,顯得格外空曠,八十多個人站在里頭,居然一點都不嫌擠。
唐總管一臉慈笑地對秀女們說:“小主們,等會兒還要驗身,各位按旗排好吧。回頭叫了誰,就隨姑姑們到隔壁屋子去。”他旁邊早站了六個高大的宮女,年紀看著不小了,但很有力氣的模樣。
秀女們一陣喧嘩,但還是乖乖地站好了,一個一個地跟了人走。
淑寧心中又一陣煩燥,怎么又來這關?不過她想到自己隨身帶了東西,應該不會像上回那樣難受了,才略冷靜了些。
正等著,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哭喊,但很快便停止了,然后是嗚嗚地聲音。淑寧她們離邊上不遠,紛紛探頭看是怎么回事。只見一個秀女被捂著嘴拖出驗身的屋子,又一直被拖出殿外。兩個嬤嬤很嚴肅地跟出來,其中一個對唐總管道:“這位秀女身子不潔,有欺君之罪,唐總管,你看該怎么辦?”
唐總管仍舊笑得如彌勒佛一般:“那就該死了,杖斃吧。”
于是在淑寧等八十多名秀女驚恐的眼光中,那名秀女被當場拖到殿前的空地上,四個宮女死命壓住她的手腳,兩個小太監拿起板子就往她身上打。起初她還在嗚嗚地叫著,過了一會兒就聲音小了下去,然后,越來越小…
淑寧突然覺得身上發寒。雖然時近六月,這大殿里卻如同冰窟一般。
媛寧在旁邊喃喃道:“這就是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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