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你這是打哪回來啊?”柳苗剛從鎮上回來,還沒到屯子里,就看到林元花跌跌撞撞的從山上下來。那山上野獸啥的經常出沒,林元花一個小丫頭,自己上山干啥玩意?
林元花卻像是沒聽著似的,看到柳苗坐的馬車,不但沒停下反而走的更快了。
這是咋地了?被嚇著了?
柳苗對這個小姑子印象還不錯,從來不多嘴,也不是那懶惰的,就是膽子太小了點兒。
不管怎么的,今天遇到了,柳苗讓老陳停了車,“花兒,你這是干啥呢?”直接快走兩步拽住了林元花。
“啊,是嫂子啊。”林元花看到柳苗似乎很驚訝,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四周,沒看到其他什么人才松了口氣。
柳苗一看她這副模樣,更加肯定是遇到啥事兒了。
“花兒啊,跟嫂子說,你這是咋地了?”柳苗強迫她抬頭,這才看到她臉色煞白,腦門上還一層細汗。伸手一摸,這大熱天的,腦門冰冷的,那是冷汗啊。
“花兒啊,你是不是病了啊。”柳苗就擔心的道:“走,跟嫂子去,我給你好好瞧瞧。”
林元花一聽柳苗要給她瞧病,這才想起來這個嫂子是懂醫術的,嚇得趕緊往后躲。
“嫂子,不用了,真不用了。”小丫頭不善于跟人溝通,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你這有病了可不能不瞧啊,我是你嫂子,還能要你銀子咋地,聽嫂子的,跟我家里去。”說著就拉著林元花往自家的窩棚去。
“嫂子,我真沒事兒。”林元花眼里含著淚,她自家什么情況自家清楚。哪里敢讓柳苗診治。嫂子是什么人?清河鎮唯一的坐堂大夫,這要是真診治出了什么,到時候她還要不要活了。
林元花急中生智,“嫂子,娘還等著我回去送信呢,你快放了我。”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力氣,使勁掰開柳苗的手,風一般的跑回了屯子。
“這丫頭,這是怎么了?”柳苗皺著眉頭,趙氏能讓她一個小丫頭報什么信兒?瞅瞅之前林元花出來的山上。柳苗搖搖頭,想不明白干脆回了工地。
柳苗沒有注意到,等她走后不久。之前林元花跑出來的山口一個人影一晃,隨即往屯子里去了。看那背影,分明是個成年男子。
回到工地剛進屋準備換衣裳,林元浩就跟進來。“媳婦,給干娘的信兒托人送了沒?”他們這眼瞅著就要搬家了。童老夫人那是柳苗的干娘,于情于理都得給送個信兒去。
“托人送去了。”柳苗把外面的衣服脫了,換了一件家常的衣裳,“應該咱們親自去一趟的,可這邊實在是太忙了,怠慢了娘。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會不會多心。”這一晃也快一個月沒去那邊了,別再以為她這閨女有了別的心思。
“哪能呢,干娘知道咱們忙。”林元浩挨著柳苗坐下。“我合計著,縣里那位是不是也該送個信兒。”
柳苗也知道童老夫人不是那樣的人,不過她就是過意不去。雖然最初跟童家交往是她幫了忙醫治好了童繼鴻那孩子,可后來自己生病,童家的悉心照顧。卻讓柳苗感動,何況后來還多了那么多的綢緞莊股份。
不過也就是想想。柳苗尋思著,等搬家后,請童老夫人到他們這住幾天。
知道林元浩說的是東方今,柳苗有些猶豫。“我想,還是算了吧。”東方今在縣城住了那么多年,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幾乎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尊大佛在,估計他是有自己的使命,柳苗覺得這種人還是少打交道比較好。對方可是跟皇帝有關系的人,他們就是普通的莊戶人家,還是消停點兒吧。
“咱們搬家又不是什么大事兒,人家府上考慮的都是國家大事,咱們還是別打擾了。”
柳苗這樣一說,林元浩也點頭。“我之前也是這么想的,就是怕師傅回來了,再讓他們府上挑理就不好了。”看東方今待他們兩口子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肯定跟師傅關系是不錯的。
柳苗想到當初干爹對待那人的態度,就笑著搖頭。“干爹回來肯定不會挑理的。”老頭只有向著他們兩口子的份。
林元浩想到師傅雖然對他嚴厲,卻最是護著他,就撓撓頭笑道:“也是。”
兩口子突然安靜下來,柳苗把頭枕在林元浩肩膀上。“也不知道干爹什么時候回來。”干爹要是知道他們蓋了房子,應該很高興吧。
“放心吧,師傅吉人天相,肯定沒事兒的。”林元浩伸手攬了媳婦的肩膀,語氣堅定的道。
“嗯。”柳苗點點頭,在林元浩的肩窩蹭了蹭,“老三怎么樣了?”林元田的事兒林元浩一直掛心著,已經說好要跟家里攤牌了,柳苗幾乎能夠遇見道,這件事對林家是怎樣的沖擊。
“老三已經從學館回來了,他這幾天找機會就準備說了。”提到這事兒林元浩的臉色也不大好看。“那小子已經跟馮家的姑娘說了,人家根本就不用咱們提醒。”說到這林元浩似乎很生氣,像是自己的什么東西被人奪了一樣。弟弟從小就跟他感情好,卻沒想到做出這么大的事兒事先不但沒知會他,就是到了現在那小子也藏著掖著的。
把自己當外人了是怎么的?
柳苗很不理解林元浩的怒氣從何來,就問道:“馮家姑娘答應了?”這個才是主要的,別老三冒著生命危險去了,到時候馮家姑娘再嫁人了。這事兒弄不好可是要出事兒的。
“答應了。”林元浩嘆氣,“那姑娘倒是個長情的,把自己貼身的香囊都給了老三。”
柳苗心里一驚,“什么?”
香囊,在這個禮教大防的時代,對云英未嫁的少女意味著什么,柳苗不相信那位自小飽讀詩書的馮家小姐會不清楚。
三國魏繁欽《定情》詩寫道:“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香囊,那可是定情信物啊。馮薔薇這么做,這算是私定終身了。
柳苗后背一陣冷汗,之前的事兒還是口頭約定,什么都好說。可如今的事兒,要是傳出去了,馮家和林家這名聲就毀了。特別是馮家,那馮薔薇……
“這姑娘可真是……”真是大膽啊,柳苗頓時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一方面感慨于老三找了個貼心的人兒,一方面又擔心他們年紀小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兒。一時間竟是心亂如麻。
林元浩像是知道她擔心什么似的,勸道:“你放心,老三不是那糊涂的人。”
不是糊涂人?
不是糊涂人能干出離家出走的事兒?
不是糊涂人能做出私定終身這種離經叛道的事兒?
柳苗翻了個白眼,這還真是,幫親不幫理的。
“到時候真要有啥事兒可就晚了,我看啊,你不如多盯著他點兒,要不干脆找個機會就開始教他練功算了。”這事兒才是正事兒。既然林元田已經注定要去戰場,那不如趁早開始練功,將來也多了一個保命的手段。
再者,柳苗私心想著,練功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兒,等林元田天天累的爬不起來的時候,也就沒心思想別的了。
這樣想著,柳苗就道:“相公可不能像是教小安那樣,對老三一定要更加嚴格才成。小安以后一輩子都注定要在醫館里,可老三是要上戰場的,這學功夫可馬虎不得。”柳苗怕林元浩心疼親弟弟,就講了一通大道理。
“我知道了。”林元浩笑道:“這知道的是你這做嫂子的擔心小叔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偏袒徒弟呢。”一臉的調笑。
最近這些時日兩口子在一起待的多了,林元浩自從經歷了生死似乎性子也變得跳脫了些,兩口子這樣的玩笑倒是偶爾說起。
柳苗忒了他一口,“沒個正行的,哪有相公編排媳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娶小呢。”麥芽兒瞪著林元浩,一臉的玩味。
“我哪敢啊。”林元浩笑嘻嘻的湊過去,“家里有這么好的媳婦,誰沒事兒想別的。”
柳苗哼哼兩聲,強硬的道:“這樣最好了。”嘴上說的厲害,卻順勢躺在了林元浩的懷里。嘀咕道:“咱們家鍋小,可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飯菜。”
林元浩啞然失笑,“是、是、是,咱們家日子還緊著呢,放心吧媳婦,相公不會亂來的。”林元浩摸摸鼻子,就自家那口大鍋,二十幾人的飯菜都做的了呢,還說做不了幾個人的。媳婦這還真是……也太可愛了。
柳苗嘴角翹著,安心的躺在林元浩的懷里。看似玩笑的話,何嘗不是她的心聲呢。別說這個時代,就是現代一夫一妻制度的社會,男人有了銀錢都學壞了。
如今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難保林元浩不會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吸引,柳苗這是提前打預防針。
“對了媳婦,我看到你在路上跟花兒拉拉扯扯的,你是要叫她到咱們這吃飯咋地?”林元浩有些擔心,自從上次林家的事兒發生了,他們對老宅那邊可是不敢再送飯菜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