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第二天一大早，柳苗收拾妥當，上了老陳的馬車。
柳家醫館是清河鎮唯一的醫館，雖然大家都知道坐堂大夫沒有著落，可這并不耽誤大家來看病買藥。
柳苗到醫館的時候小安正在抓藥，看到柳苗過來就叫了聲“師傅”。柳苗不是那些老學究，就示意小安先抓藥，左右還沒人來看病，柳苗就去了后院伺候那些藥材。
“我記得醫館以前也沒有個名字，怎么從新換牌子了？”清河鎮的人大多知道這醫館是柳家開的，可大概是醫館不大出名，一直也沒有個正式的名字，就掛了個醫館的牌子。柳苗進來之前特意看了，上面那“柳家醫館”四個大字特別鮮明，顯然是新做的牌子。
“姨娘答應了師傅不出診，所以就特意做了個牌子。”小安規規矩矩的跟在柳苗身后，“柳家在八虎縣有些地位，一般人都會給幾分薄面。”
柳苗點點頭，感嘆柳家的貼心，可惜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柳家這塊牌子代表的含義，等她知道的時候彼此身份懸殊，卻又是后話了。
“你到后面來了前面誰照看著，也不怕東西丟了。”柳苗見小安局促，就開了句玩笑。
“我要跟師傅學醫，前面不用人看著，都是街坊，沒人偷東西。”小安似乎有些怕柳苗，說話的功夫就偷眼打量。
“小安，小安？”正說話的功夫，前面有人喚，小安眉頭就是一皺。
“怎么了？”柳苗心下好奇，“快去看看是不是來病人了。”今天是柳苗第一天當坐堂大夫，一切都很新奇又有些忐忑。
“不是。”小安撅著嘴，“是隔壁雜貨鋪的，一個大男人整日里瞎嚷嚷。”小安嘟囔了一句，就道：“師傅你先別出去，這人眼睛不規矩。”小安像是很怕柳苗吃虧似的。
柳苗心中好笑，沒想到這個小徒弟還挺有趣的。就點點頭，“你去吧，有病人了再叫我。”既然徒弟好心，她也不能不領情不是，何況，她一個女人能少招惹麻煩盡量就少招惹。
“……你們家不是請了大夫嗎，人呢？”柳苗在后院就聽到一個男人大大咧咧的嚷嚷，心道：這人果然沒有分寸，看來小安不讓自己出去就對了。
“家師在后院整理藥材，田掌柜你有事兒啊？”小安聲音不卑不亢，隱隱透著一股疏離。
“你師父？”田掌柜似乎很好奇，“小安你還認了師傅，快讓俺去看看。”說著就要往后院來。
“田掌柜，內宅重地你不方便進去。”小安就板了臉，“我看你夫人一會兒就要過來了，你還是先回吧。”田掌柜是個倒插門女婿，這年頭入贅的女婿都挺窩囊的，別看人前街坊鄰居田掌柜田掌柜的稱呼，實則這“田”姓還是人家女方的。
“有啥了不起的，還不讓進，當俺稀罕咋地。”田掌柜被小安戳到痛處，訕訕的走了。
小安氣鼓鼓的回了后院，柳苗好笑，“人都走了你氣什么？”對待田掌柜這種沒有深淺的人，柳苗覺得小安做的很對。雖說開門做生意不能得罪人，不過那也要看對方是什么人。
“他就沒安好心。”小安肉呼呼的小臉陰沉著，“就是看到師父進了門才要進來的，那眼睛老往后院瞅，不是個好東西……”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柳苗好笑，“行了，別賭氣了，這些藥材都是什么，你認識嗎？”。柳苗想考考小安的基礎知識，就隨意指了幾種藥材。
小安得意的撇嘴，“當然認識。”
隨意拿起一味藥材，背誦口訣一樣道：“黃芪味甘，性微溫，歸肝、脾、肺、腎經。有益氣固表、斂汗固脫、托瘡生肌、利水消腫之功效。”
小安一氣說了十幾種藥材，柳苗暗自點頭，小安的基礎不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學活用。
柳苗剛想再考校一下，前院醫館突然有人喊人。
“小安，小安在不在啊？”聽聲音是個老者。
“快去看看。”柳苗催促小安，自己則動手翻動藥材。
“師傅。”小安又跑回來，柳苗了然，“是有病人。”
“恩。”小安點點頭，“是鎮上的老人，病了好久一直沒看好，他……”小安欲言又止，那邊柳苗已經快步出去了。
“哎呀……”小安跺跺腳，趕緊跟上。
“大爺，您哪里不舒服？”柳苗擺出一個自認和善的笑容，不想醫館坐著的老頭看到她突然蹙眉。“咋是個女的？”老頭就把柳苗打量一遍，又看小安，“你們這醫館請來的坐堂大夫呢？俺要看病。”老頭在這鎮上住了幾十年，小安這孩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說話的口氣就有點兒沖。
“曲大爺，這就是我們醫館請的大夫，也是我師父。”小安特意強調了師父兩個字，還不忘沖老頭擠擠眼睛。這曲大爺啥都好，就是老頭子脾氣太倔，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好在他們家家底不錯，他平日里也愛助人，名聲倒也不太差。
“你師父？”曲大爺登時急了，“小安你咋能認個女人當師父？”天地君親師，師父何其重要，這小安也太不懂事了。
曲大爺怒了，指著小安就是一頓咆哮，“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沒事兒學人家亂認什么師父……”老頭一頓怒斥，一看小安稚嫩的臉，又覺得自己這樣對一個孩子說不對，于是又看柳苗，張嘴就罵道：“你個娘們家家的，不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沒事兒學那些不正經女人出來拋頭露面……”
“怪不得肺不好呢，感情脾氣這么大，活該你天天咳嗽睡不著覺。”柳苗一聲冷斥打斷老頭的話。她是出來給人看病的，可不是找罵來了。“小安，這人無藥可治了，你告訴他家里人趕緊準備后事吧。”柳苗冷著臉，干脆下了逐客令。
曲老頭一怔，心道這女人咋知道自己天天咳嗽睡不著覺的？曲老頭雖然倔卻不是個不通情理的，知道面前這位小女子是個有見識的，剛要問，結果聽到柳苗后半句話差點沒給氣死。
“你……”曲老頭是個倔脾氣，這脾氣一上來就不好收拾，平日里鎮上人礙于他年紀大都讓他幾分，久而久之更是慣出了毛病。
“你這個小女子，怎么說話呢？”曲老頭氣的直跺腳，“俺這么大年紀還讓你咒俺，你是盼著我不死咋地？……小小年紀就這么惡毒的心腸，你是誰家的小娘子，讓你們家老人來，我倒是要看看，你這眼里咋就沒個老人了……”
好么，又一個想當趙氏的啊。
“我怎么就眼里沒有老人了？”柳苗冷笑，“尊老愛幼的確是傳統美德，可有的人要是仗著自己年歲大就倚老賣老，還想著讓誰尊敬？”柳苗看了一眼醫館門前聚集的眾人，冷哼一聲，一點兒怯意都沒有。早在她來坐堂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女子的身份肯定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只是沒想到這麻煩來的這樣快罷了。
柳苗從來不是個怕事兒的，在林家，要不是顧忌林元浩的面子問題，說不得柳苗早就反抗了。
好家伙，現在什么阿貓阿狗都要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
“敢問這位老人家，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上門來我好心好意要給你看病，結果你二話不說就指責我徒弟，繼而又指責我不守婦道。”柳苗頓了頓，臉色很難看，“一個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你這么一把年紀難道不知道嗎？你我今天不過第一天見面，我禮遇有加要為你治病，我倒是要問問，我一沒偷二沒搶的，怎么就成了那些不正經的人家女人了？難道我懸壺濟世要為這清河鎮的百姓治療苦痛也有錯了！”
柳苗擲地有聲，一時間倒是把曲老頭弄懵了。
“我……我沒那么說……”曲老頭臉上掛不住，被一個小輩這樣數落，還有這么多人看著，就漲紅臉，“我不過是說你幾句……”
“你是我爹還是我家長輩？”柳苗根本不讓份，今天自己退卻了，她一個女子，明天保不齊有更多的人上門找麻煩。“你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紀，話不能亂說的道理不懂嗎？”。
“我……我……”曲老頭雖然倔，卻不是個不講理的，一時間也有些后悔之前的話。可被這么多人盯著，她又被柳苗罵的下不來臺，這臉上就有點兒掛不住。
“我說曲大爺，你也是的，你好好的上門看病就看病，為難人家女人和孩子干嘛？”這清河鎮上的人家都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了，就有人出來打圓場。“小安啊，還有這位……這位大夫，曲大爺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這脾氣就大了點兒……都是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們也別太在意。”
小安板著臉哼了一聲，“我師父是什么人物？要不是我姨娘上門請人，還不愿意待在這給人看病呢，你們倒好，欺負我師父，我要告訴姨娘去。”小安撅著嘴，一副孩子模樣耍賴道。
小安的姨娘是誰？別人不知道清河鎮上的這些老街坊卻知道。柳家那權勢大了去了，這小安真要是去告狀，自己這些人還不吃不了兜著走啊。
柳苗本想就這么算了，可聽小安這話茬就沒吭聲。
她是女子，有些事不方便出面，如果柳家真有這么大的實力，那以后會省去不少麻煩，今天讓他們鬧一鬧也好。(。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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