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只顧著自己高興,忽略了你的難處。”趙佶在世瑤的身后,攬著她的肩膀輕聲的說道。
世瑤輕嘆了一口氣,“人言可畏,圣上是皇帝,更要‘防民之口’啊!”
趙佶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就是做了皇帝,都不自由。”
“世人都有些身不由己之處,圣上乃是一國之君,更應該時時克制,如此,才能成就一代明君啊。”
“我并不需要成為什么明君圣主。”趙佶認真的看著世瑤,“但是,我也不會讓你替我背負罵名。”
“圣上打算回大內嗎?”世瑤抬頭問道。
“這是兩碼事。”趙佶就著世瑤的手飲了口茶,然后頗有些無奈的說道,“我明天會召集大臣到延福殿議事,以后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朝會,就在延福殿議政,這樣他們也就沒話可說了。”
“可是,延福殿畢竟是圣上的寢宮,作為議政之所恐怕多有不便。”
“所以啊,以后我就沒有自己的寢宮了,你可不能趕我走。”
世瑤知道趙佶能這樣,就已經算是很大的讓步了,而且,她自己也不想回大內去,哪兒有人會放著好日子不過,喜歡斗來斗去的。
至于大臣們,雖然頗有微詞,但是能這樣,也比皇帝不上朝的好,所以,日子久了,人們就慢慢習慣了延福宮。世瑤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算是放下了一半,所以,她倒要認真琢磨琢磨司宮令的人選。
賈氏顯然是去意己決,而對于大內,她雖然不用住在那邊,但是卻并不敢放松警惕。韋氏不足為慮。可是,她如果小看了那位劉貴妃,恐怕將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春曦殿最近有什么動作沒?”
云纖附耳問道,“娘娘可還記得上次是皇長子彌月宴上見到的那個宮女?”
世瑤還有點印象,畢竟,那樣的相貌,放在宮里也是出挑的。
“怎么了?”
“聽說前兒苦練歌舞,把腳都扭傷了。”
世瑤一愣,隨后淡然說道,“那倒是可惜了。否則,天寧節的時候,還可以一飽眼福。”
“娘娘倒是看得開。她們打的什么主意誰不知道啊!”
“在宮里,永遠都不缺打著這種主意的人。”
“話雖如此,娘娘也得提防著點。”
世瑤微微笑了笑,“這事情,防是防不住的。就看圣上有沒有那個心了,不過,春曦殿的動作,咱們還是提早知道點好。”
“娘娘是不是在想司宮令的事情?”云纖低聲問道。
世瑤點了點頭,這事情在她心里已經琢磨好久了,身邊最信得過的。云纖、魏紫、念君,雖然資歷不夠,但是各個都能獨當一面。而且,她就算是明目張膽用了自己心腹,也沒有人敢說三道四,然而,她心里倒另有一些顧忌全面征服者。
“娘娘可是在為人選發愁?”
“愁倒是不至于。只是一時還沒想到合適的人。”
“司宮令位高權重,必要自己人才能放心。賈夫人雖然未必會有二心,但是,她終究不是娘娘身邊的人。”
“她年紀大了,既然她想要安享晚年,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而且,以她的資歷功勞,也沒什么不應該的。”
“司宮令不能無人,那娘娘就派奴婢去吧。”
世瑤到現在也不知道云纖心里那個人是誰,不過她終究不忍心讓她一輩子做女官,“我還打算放你出宮去呢。”
“奴婢不出宮。”云纖嘟著嘴說道。
“這又何必?”
“請娘娘成全。”云纖鄭重的跪在地上。
“你可想好了,這個決定做出以后,可就再也沒有機會回頭了。”
“奴婢明白。”云纖臉上現出幾分決然的神色,“請娘娘成全奴婢吧,奴婢會替娘娘看好大內的。”
“你先退下,容我想想,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如果改了主意隨時告訴我。”
世瑤的心里還是希望云纖能改變主意的,孤獨終老,不是她愿意見到的事情。然而,她觀察這云纖的神情,心里也知道這個可能性極低,于是,她就更加想知道云纖心里的那個人是誰,究竟是什么樣的身份讓他如此絕望。
“娘娘!”程德順低著頭進來,小聲的說道,“圣上帶著大晟府的樂師在清平閣排演新樂,今夜就不回殿安置了,圣上請娘娘早些歇息,不必奔波探望。”
“恩,知道了。”
趙佶不喜原來是太平樂章,這兩年一直都在琢磨排演新樂,只是剛登基的時候國事繁忙,又有欽圣皇后盯著,所以始終都沒有機會,今年的天寧節,他是必要演奏新樂的。然而,幾十段的大樂,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已經帶著樂師排演過許多天了,但是,不會蕊珠殿這種事,還是頭一回。
程德順回完了話,偷眼瞧了瞧皇后娘娘,見她沒有半點反應,心里頭是直著急。
世瑤見他神情有些古怪,忙問道,“還有事?”
“娘娘,圣上怕樂聲擾了娘娘休息,所以特意挑了偏遠的清平閣。”
世瑤了然笑了笑,并不覺得這也值得當成個事兒來回。程德順沒辦法了,只是低頭告退。
“等等。”魏紫突然喊道,“小廚房里有花膠肉糜羹,娘娘不錯眼盯了一個下午煲的,最是滋補潤燥,你叫人送過去,這可是娘娘的一片心意。”
程德順的臉上泛出一陣喜色,連聲應著就去了。世瑤卻笑道,“你就是這樣說了,圣上也不會信的,更何況,他原就不愛這個。”
嚴格說來,趙佶實在算不上命好的皇帝,或者說,他大概是唯一一個不被皇后在意個人喜好的皇帝。蕊珠殿里,很少會特意安排皇帝的膳食。從來都是皇后吃什么他就跟著吃什么,而皇后的喜好,一向都被照顧的妥妥當當。
“圣上不管信還是不信,心里都會高興的,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娘娘偏不肯哄哄。”
世瑤的心中,趙佶這個人是哄不得的,就是時刻約束著他,還未必肯循規蹈矩,若是放松了半點民國之鋼鐵狂潮。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兒來,有時候想想,還真是有些令人頭疼。
魏紫見世瑤皺著眉頭。輕聲的嘀咕道,“娘娘心里還不樂意?須知圣上可是事事都為娘娘想在頭里了,娘娘對圣上,奴婢們可沒看出來有多用心。”
“我倒寧愿他少花些心思,多放點時間在朝政上。對朝廷有個交代,我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
魏紫笑道,“我瞧著圣上這些日子可好多了,娘娘倒還不滿足。”
“若真好了,這會兒就不會去鼓弄那個大晟樂了,這豈是一個皇帝應該親力親為的事情?”
“圣上從小就愛這個。娘娘可千萬別管這個。”
“我發現你們幾個如今是越發的蝎蝎螫螫的了。”世瑤都被魏紫緊張的神情給氣笑了,“圣上這都鬧了多少天了,我何嘗說過一個字來著。也就是咱們兩個在這兒,我才多說這么幾句。”
“奴婢還不是擔心娘娘?怕您惦著家國天下,反而把夫妻情分拋在了一邊。”
世瑤心里明白,她跟趙煦那一場孽緣在這幾個丫頭心里都落下病根兒了,她們生怕她重蹈覆轍。因此,比從前多了一百倍的警醒。
“難為你們了。”世瑤低聲嘆道。
大婚之后。世瑤就沒有跟趙佶分開過,突然之間少了個人,一時還有些不習慣。恰好今夜魏紫值夜,她向來心細,聽著世瑤翻身,便躡手躡腳的去換安神香。
“算了,不用費事,你過來陪我說會兒話吧!”世瑤聽著動靜便叫住了她。
世瑤過去常失眠,大多數時候都是魏紫陪著的,不過,有了趙佶以后,她們就統統用不上了。像現在這樣,黑漆漆的深夜,兩人湊在一起低聲的說著話,顯得格外的親切。
“今兒云纖跟我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奴婢送茶進來的時候,聽了那么幾句。其實,奴婢一直都覺得她是最合適。”
“為什么?”世瑤的心里,最合適的人是念君。
“她夠忠心,也有主意,能拿捏的住手底下的人,可以讓娘娘高枕無憂。”
“可是,我心里一直都惦記著放她出宮去的,就是你們幾個,我也是同樣的打算,我心里倒覺著,念君是最合適的。”
“娘娘覺得念君合適,無非是覺得她是個死了心的人,既然終生都要留在宮里,不如給她權力。可是娘娘卻忽略了一點,念君的心死得太透了,對權力也沒有一點,但是,云纖卻不一樣。”
世瑤想起念君眼中的淡漠,深信的魏紫說的話,可是她心中卻始終都不明白,為了一個完全不值得的人,何至于把自己逼成那樣!然而,哀莫大于心死,念君現在還沒出家,就算是念著她們主仆、姐妹之間的情分了。
“云纖怎么不一樣?”
“云纖也是個死了心的人,但是,這卻激起了她另一種,她的眼里跳動的是火苗,她要昂首挺胸的活著,她要告訴那個人,她并不僅僅是一個卑微的奴婢。”
“那人是誰!”世瑤驚問道。
這幾天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心情也很糟,對著電腦什么都寫不出來。中秋三天假,基本上是醒了睡,睡了醒的,今天才算是徹底順過來。斷更神馬的實在是對不住大家,更新神馬的也就不說了,保證不棄坑不爛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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