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瑤從上元節開始,就在糾結是不是要出宮,會遇到危險那是一定的,她自己也不是特別的在意,而到底要不要帶上三公主,她一直都難決定。冰火!中文.
“三公主再懂事不過了,跟著咱們一起出去,絕對不會哭鬧。”云纖并不知道世瑤在糾結些什么,還以為是怕小孩子哭鬧不方便。
世瑤搖搖頭,“不為這個,我擔心公主會受到驚嚇。”
三公主雖然是道觀里長大的,但是終究是皇帝的女兒,外面市井之地,有些事情還真不好說。“娘子若要出去,把公主交給住持師太她們帶一天,想來也沒什么關系吧?”云纖在這姚華宮里都要憋悶死了,知道世瑤有意出宮,可是為公主卻拖了好幾個月,忍不住要勸上幾句。
“三公主極好帶的,有乳母跟團紅就足夠了,我擔心的是太妃。”
云纖笑道,“太妃大概早就忘了三公主了,娘子何必杞人憂天!”
世瑤冷冷一笑,“太妃自然不會惦記公主,就連貴妃的模樣,想來現在也記不清了。然而,就算是為了給我添點堵,太妃也會趁機把公主搶走的,果真如此,住持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太妃做事一向出人意料,世瑤說得也不是沒有可能,云纖于是也就打消了出宮的念頭,反而勸起世瑤來了,“娘子還是別出去了,聽說皇帝病了,京中有些人心不穩,咱們且安心……”
世瑤聽道趙煦病了,急忙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我都不知道!”
“就是這兩天的事情,看娘子心煩就沒有說。”
“什么病,童貫來過沒有?”世瑤又追問道。
“童貫有幾天沒來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只因為金明池的龍舟競渡取消了,所以我才打聽了幾句。”
世瑤隱約覺得皇帝這一病不會是小事兒,那么。有的事情就拖不得了,“今年金明池對官民仕庶開放到什么時候?”
“原本就到端陽節前兩天,因為皇帝要去看龍舟,現在龍舟取消了。也許會一直開放下去也不好說。”
“只怕未必。”世瑤略一沉吟,馬上對云纖吩咐道,“你去告訴姚古,明日我帶著公主前往金明池游玩。請他派人護送。”
“是。”云纖喜滋滋的去了。自從元佑四年跟著世瑤進了宮,就再也沒見過宮外的景色,能出去看看。哪兒有不高興的道理。
姚古并不覺得前任皇后出去一趟能有什么危險。然而皇帝明令他要隨行保護,就連端王也是千叮萬囑,他自然是不敢疏忽大意,可是,一出了姚華宮,他就察覺氣氛有些不對。
“將軍。”沒一會兒的功夫,周副將也湊了上來。“有幾個人像是一直綴著咱們。”
姚古點了點頭,“沒想到第一次出門就碰上這樣的事情,可我倒是不信,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他們真敢動手!”
周副將的腦袋一向活絡,也沒少拿世瑤的好處,因此,對這件事情卻比姚古還要上心,“那位畢竟做過皇后,說不定是宮里的人呢,要不,跟那位商量商量,咱們還是回去吧!”
姚古想都沒想,斷然拒絕道,“不行,沖真師太第一次出宮門,決不能就這樣回去,你告訴弟兄們小心戒備。”
周副將是個更現實的人,他并不愿意去冒險,然而,他也明白姚古有多愛面子,因此,他情愿私底下跟沖真師太去商議。
“娘子,周副將既然發現了異常,咱們還是避一避吧,好在距離姚華宮還不算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云纖把情況跟世瑤說明,卻發現世瑤無動于衷,太妃的手段大家都領教過,她可不敢掉以輕心。
世瑤面沉似水,“該來的總是要來。”
“娘子,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啊!劉賢妃雖然嫉恨娘子,可是卻沒有這么大的能力,這般明目張膽,一定是太妃無疑!”
世瑤自然知道是太妃無疑,“你去問問周副將,這一路往金明池去,哪里人最少?”
“是。”
云纖也知道人少的地方才好下手,她急忙探出車廂,很快又回來了,“娘子,就出了咱們姚華宮這一段人少,越往金明池去人就越多。”
世瑤點點頭,若有所思,云纖急道,“趁現在出宮門不遠,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告訴他們小心提防些。”世瑤說完,替三公主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順手把兜帽帶上,對魏紫吩咐道,“把公主抱到乳母那車上。”
“不。”三公主像是知道什么,緊緊抱住世瑤的脖子,世瑤小心的哄著,“康兒乖,先去跟乳娘同車。”
“不要,康兒要跟著阿娘。”
三公主固執的抱著世瑤,怎么也不肯松手,世瑤輕輕拽了兩下,三公主卻越發用力,世瑤也不敢硬扯她,只是小聲的哄著。可是,還沒等勸好公主,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隱隱有刀劍搏擊之聲,世瑤心里一緊,把公主的臉埋在肩頭。
“阿娘。”三公主悶悶的喊了一聲,聽起來十分不安。
“不過是百戲班子在演練,康兒不用怕。”
“什么是百戲?”三公主抬起頭,目光閃閃地問道。
“百戲就是各種雜耍。”世瑤覺得什么是雜耍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釋的,忙又說道,“等到了金明池,康兒就可以看見了。”
說完之后,她又覺得這話實在是違心,這一次注定是看不成百戲的,而下次,更不知是何年何月,為此,心中是愈發的不喜。
“師太跟三公主沒事吧?”車外傳來了姚古的聲音。
世瑤沉聲答道,“無事。”
“突然竄出幾個流人,某即刻解決,還請師太無需驚慌!”
“將軍盡管做事,不必顧忌我們母女。”
“多謝師太。”
世瑤聽著聲音。知道姚古走了,不過,打斗的聲音卻許久都沒有停下了,漸漸地。車簾上有血跡洇出。
云纖和魏紫都十分的害怕,死死地攥著拳頭,三公主伏在世瑤的肩上,也不敢說話。世瑤輕輕地拍著她,另一只手掀開一點簾子,觀察外面的情形,雖然只是小小地一角。雖然她心里早有準備,可是,眼前的場景還是讓她悸然心驚。
世瑤沉默片刻。朗聲問道。“趕車的是誰?”
“師太,是末將周巖。”
“麻煩周副將去請姚將軍過來。”
周巖抬眼望去,姚古正在不遠處與人酣戰,“師太,將軍命末將看守馬車寸步不離。”
“周將軍盡管前去,我自有道理。”
周巖仔細觀察一下周遭的情形,趕著馬車往姚古身邊湊去。姚古瞥見馬車移動,趕緊解決了那兩個與之纏斗的黑衣人,騰身而起,一瞬就到了馬車近前。
“怎么回事?”姚古厲聲責問道。
“沖真師太有些話要跟將軍說。”
姚古平了平怒氣,示意周巖小心戒備。
“師太有什么事?”姚古俯身到車門前。
“我看這賊人來勢洶洶,擔心公主受驚,將軍可否帶公主殺出重圍,暫時安置到端王府上?”
姚古從來都不是臨陣退縮的人,為了公主也不行,更何況,除了公主,還有一個人也需要他的保護,“某奉命保護師太跟公主的安全,不敢擅離。”
“話雖如此,畢竟公主的安危更為要緊。這些人是什么來路我心知肚明,他們為的不是公主,但是也不會顧忌公主的安危,還請將軍先帶公主離開險地。我想,用不了多久,巡防營的人也該到了,屆時我們就都安全了。”
姚古暗想,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巡防營那邊應該早就有消息了,可是遲遲沒有動作,只怕是有人從中作梗,他一旦離開,周巖未必保得住她!
“師太不必說了,公主跟師太都是某的責任,某不會讓公主有事,師太也是一樣。請師太安心守護公主,某已經派人出去求援,想來援軍即刻就到。”
姚古所說的援軍,必然是殿前司禁軍,因為姚華宮的其他守衛,大部分已然休假,剩下的幾個,來了也是無濟于事。
如果姚麟果然肯派人來,就算是徹底的得罪了太妃,而世瑤,也算是不虛此行!
世瑤相信姚古未必知道這些人的來路,但是,姚麟一定能猜得到,然而,他究竟作何打算,世瑤也只能拭目以待,但愿,兒子的分量,能夠重于官祿前程!
黑衣人前仆后繼,舍生忘死,完全不是禁軍的作風,這群人里,十有都是些亡命之徒,而買通他們,只需要錢財而已。很顯然,太妃為了這一天是下了大本錢的!
世瑤微微冷笑,想不到太妃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已經兩年了,她竟然還對她念念不忘!甚至,就連林貴妃的女兒,都不做考慮了。然而,世瑤卻不知道,讓太妃下這樣大決心的,還是皇帝趙煦。
世瑤小心觀察著,心知這邊很快就要支持不住,可是,姚古所說的援軍,卻遲遲都沒有蹤跡,她漸漸有些失望,姚麟對趙佶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姚麟如果不肯派人前來支援,她倒也未必就是死路,此地離端王跟簡王的府邸都不算遠,姚古也一樣可以派人去求援,無論是趙佶還是趙似,都不會看著不管,經此一役,也可以跟姚古拉近關系。然而,沒倒最后的關頭,她終究是不死心,畢竟,還有一個更大的誘惑!
世瑤心中正猶豫不決,馬車卻突然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