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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傾還記得那天賀伯卿那句“拒絕的好”,可任憑她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他會跪在永寧侯夫婦面前,誠懇的表露要求娶她,且愿意一生一世照顧她,絕不辜負她。
承諾不該信,可他卻說的如此信誓旦旦。
愛情不該信,可它卻闖入的這么不可抵擋。
當然,承諾和愛情在這個時代里大多數只出現在話本中。真正的聯姻,背后總是要有許多政治因素的。
永寧侯府和肅親王府需要迅速締結聯盟,而兒女親家能讓這聯盟更加牢靠穩固。
強強聯手,最后難道不會導致中饋空虛嗎?
皇上不會同意的吧?
永寧侯得考慮利害得失。
姚傾得擼一擼肅親王府的人際關系。
肅親王的女人和孩子似乎都不太多,而且因為是自立門戶,也沒有兄弟住在一起。人口簡單,正經婆婆又快要咽氣了。最有可能被扶上正位的還是姚傾的姨母。這樣的人家嫁過去好像吃不了什么虧。況且她還是御賜的郡主,便是嫁入了親王府上也沒人敢給臉子看。好像還不錯。
賀伯卿這人嘛。接觸不多,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姚傾對他的所有認知都來自于前世的傳聞。
這輩子嘛,她總覺得那家伙有點輕佻。但那雙眼睛卻是澄靜明亮的,想來是個磊落君子。
他文武雙全,算是京城貴胄中的翹楚。與賀綫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等等,為什么又想到了那個渣男?
姚傾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又仔細的想了一遍賀伯卿。
他領兵作戰本事一流,不愛讀書但卻學問不淺。手下暗衛無數,還經營著地下組織生意。
此人有些難懂。但是人品過關。
單憑其個人條件來將,也還是個不錯的人選。
最后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到底會不會對自己真心。姚傾這輩子是想跟潑天富貴撇清關系的,厭煩了爾虞我詐,平凡夫妻、粗茶淡飯,荊釵布襟也未嘗不是一種好的生活狀態。可如果嫁給賀伯卿,那是絕對做不了平凡夫妻的。
他是肅親王世子,日后就是大齊的肅親王,肩挑重擔。單想想王爺府內各個角落里會不斷涌現出來,等待飛上枝頭的鶯鶯燕燕。姚傾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這是個合適人選嗎?
不等她考慮清楚,永寧侯先給了賀伯卿答復。
“北方戰事打響,此時正是國難當頭之時。待這場戰事平復。咱們兩家再商討兒女親事。你且放心,我永寧侯府絕不會將傾姐兒隨意許配人家。“
是啊,皇帝要是不同意,她也嫁不出去。
賀伯卿難免尷尬,笑道。“是侄兒唐突了。”
然后就一臉挫敗的回到了肅親王府。
“我說什么來著,那老狐貍生了這么個傾國之姿的女兒還不在手里捏出花來,偏你娘不知扭了哪門子的筋,非叫咱爺倆出丑。”肅親王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又劫后余生般,“得虧今兒去的不是我。要不這老臉當真沒處放了。”
賀伯卿有些心煩,舉了手里的被子兀自跟老爹放在桌上的杯子撞了一下。“咱總得哄著母親高興不是。”
說完便將酒一飲而盡。
肅親王妃那就是肅親王的軟肋,他能不承認賀伯卿這句話說的極對嗎?伸手在兒子頭上打了一個爆栗。道,“臭小子,還有那么一份兒孝心。總算爹沒白生,娘沒白養”說著也喝光了酒。
他是娘生的,爹養的吧。賀伯卿撇了撇嘴沒出聲。
看著賀伯卿明顯情緒不高。老頭烏溜溜的眼睛一轉,賊兮兮笑道。“咋了?小子,你當真瞧上老姚他閨女了?”
賀伯卿臉上一陣飛紅,不知是醉了酒還是因為被戳中了心事。只聽他強自鎮定呵呵干笑兩聲,“爹忘了,兒子最不喜歡美人兒。”
前提是他爹總說,長的好看的都沒腦子,他娘總說長的好看的都心眼兒不正。
所以賀伯卿從小就覺得,美人兒是毒蛇,碰不得。
可姚傾似乎長的挺好看,腦子挺好使,心眼兒……能與人為善,好像心眼不賴吧。
他瞧上姚傾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此處省卻一萬字……賀伯卿他也真是不知道啊!
肅親王妃聽說永寧侯沒吐口,也掙扎著從病床上起來,垂了兒子兩下。“你攻不下她老子,你就去攻她啊!”
聽說當年肅親王偷摸瞧上了肅親王妃,久攻岳父不下,最后花前月下哄的肅親王妃甘愿以身相許,最后竟是自己個兒跟父親提出要嫁肅親王的。
賀伯卿嘴角抽了抽,“娘,兒子對她沒有意思。”
“我管你有意思沒意思。”肅親王妃劇烈咳嗽起來,明顯的是有些生氣。
自她生病以來,這脾氣是越發的難以捉摸了。
賀伯卿忙上前拍背順氣,“要不,娘提點兒子一二?”
賀伯卿對于男女之事,其實是缺根筋的,所以他到現在還是個雛兒。
一個渾不楞的老子交出一個這么正經的兒子,肅親王妃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兒子毛茸茸的腦袋瓜,“去找你爹問吧,他這種小伎倆一抓一個準兒。”
賀伯卿謹遵教誨去求教肅親王,可肅親王卻只是撓撓頭,“當年你娘對我有意思,我手一勾,她就來了。這老姚家的閨女……”說著眼珠上下打量一番兒子,搖了搖頭,“怕是難整啊!你自己想法子吧。”
說完拍拍屁股走了,徒留賀伯卿一人對月長嘆。
明明他對姚傾真沒什么想法,可這樣一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心里癢癢的。
其實,也許是他自認為自己對姚傾沒意思吧。
不然他為什么總拿著跟姚傾有牽連的那個玉佩摸阿摸的。
“三劍。”賀伯卿忽然喚起隨身小廝的名字,沒有聲音回復。
“三劍!”拔高再叫,依然沒人回應。
“三劍!!”最后一聲略略帶了幾分怒意。依舊沒有人回答。
賀伯卿狐疑的四下瞧了一圈,正瞧見那三劍站在假山旁邊一臉春色的和小丫頭咬耳朵說話。
賀伯卿撇撇嘴。連小廝的春天都來了,他好像真該娶媳婦兒了。
不等他同姚傾糾纏,前線傳回的消息,徹底震動了永寧侯府。老太太不知哭暈過去多少次,就連永寧侯也一夜白了頭。
——替父出征的永寧侯世子姚子玨為國捐軀。
眾人猶如五雷轟頂,永寧侯府一片素縞。來往穿梭不知多少人,扣過多少頭,說過多少安慰的話,可姚傾等人似乎都沒聽得進去。
面對死別,縱然是死過一次的人也無力承擔。
“將軍被阿穆爾一刀斬下馬背。又生生的被那副將斬斷了,斬斷了……”殘留著一口氣回來報信的將士,哽咽的不能成聲。
渾身上下傷痕累累。早瞧不出原本衣著和樣貌的真相。他說不下去了,可姚傾眼前卻浮現出了那慘烈的一幕。添血的刀刃之下,一個年輕的生命猝不及防的消逝。
永寧侯蹙眉聽著,雙手握拳青筋暴露。
“阿穆爾!”永寧侯咬牙切齒,雙眼赤紅。仿佛下一秒就要張開血盆大口吞了人的怪獸。
姚傾站在一旁瑟縮了一下。握住了顧媽媽同樣冰冷的手。眼睛澀的難受,眼眶紅的嚇人。這靈堂布置的這般精妙,可棺材卻是空的。只有破敗的軍裝鎧甲是曾經穿在姚子玨身上的。
上一世的這一年,是姚子瑜過世。這一世姚傾保住了子瑜,姚子玨卻英年早逝。
這世界原是該守恒的嗎?該去世的人如果留下,就會有別人替他去閻羅殿受苦嗎?
姚傾頹然。眼淚簌簌直下。身子晃了兩晃,跌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這溫度不大熟悉,姚傾抬頭。錯愕了三秒。而后強自鎮定的站好。
賀伯卿遞了帕子給姚傾擦淚,就只吐出了四個字,“節哀順變。”他臉色蒼白,目光中也滿是恨意。
聽到姚傾的哽咽聲,永寧侯側目看來。肅聲道。“不許哭!為國捐軀,雖死猶榮。我永寧侯府以世子姚子玨為榮!”
為國捐軀。馬革裹尸!多少少年的將軍夢,葬送沙場。戰場殘酷而現實,有幾個能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
那來報信的小廝本就累的幾近脫力,進門又一心想著把當時情況說清楚。一直沒有注意到姚傾,可此時他一轉頭,竟是當即愣在原地。而后漸漸的瞪大雙眼,瞳孔緊縮,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向姚傾:“你……你……你……”
說了半天不成語調,嘴唇顫抖的頻率快的讓牙齒都不停打架。顯然是十分害怕。
那樣子就好像看見了暗夜羅剎。
“小子不許無禮,這是七小姐!”顧媽媽擋在了姚傾身前,指責出聲。
那將士又瞪眼看了姚傾好半天,越發覺得周身寒冷。“你……你……是你殺了世子爺!”
靜默,然后目光集聚。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姚傾。有詫異,有不解,還有嘲笑。有人仿佛在說,看吧,她是個不祥之人。
姚傾突然覺得像被架在火上烤,無助而驚恐。
“這一場仗,讓他神志不清了。帶下去休息罷。”永寧侯臉色鐵青,腦海里一個念頭匆匆閃過來不及抓住,但他大笑三聲繼而飚出熱淚。
“報應!報應!報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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