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后,毛利櫻終于接受了雪羽的儀式。
大家都在屋外提醒吊膽地等待,她們無法接受,或者相信,萬一毛利櫻儀式失敗的消息。
不,與其說是“萬一失敗”,按照杰奎琳對這個儀式的記憶,那成功概率……應該說是“萬一成功”更加貼切一些。
想到這里,杰奎琳拍了拍臉蛋,努力將自己的這種不詳想法拋出腦袋。這可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在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后,掩緊的房門打開了,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一只純白的小動物先飛了出來。
隨后是兩名神官——看到神官的表情,杰奎琳等人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依照以往的經驗,如果失敗的話,那些神官應該滿臉是血,臉上的表情是一副崩潰了的樣子,然而現在這兩名神官雖然看不出悲喜,但嚴肅莊重,沒有任何崩潰的感覺。
當最后看到完整無缺的毛利櫻出來,少女們很多人都掩面,防止自己因為過于激動而失態。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大家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紛紛沖過去給這名伙伴一個大大的擁抱。
“身體情況怎么樣了?”男子一邊仔細擺弄那只白嫩的手臂,一邊問道。
“很好。”毛利櫻閉著眼睛,盡量忍受對方的輕薄。
是楚守,那個家伙在毛利櫻與伙伴們分開,休息的時候半夜偷偷溜進了毛利櫻的房間。
這個無禮的家伙沒有等毛利櫻的指責,首先簡單地問好,然后便要求檢查她剛剛治好的身體。
毛利櫻本來沒有打算答應這家伙的要求,但想到楚守畢竟是為了自己殺掉了南疆蟲獸師,而且似乎讓對方檢查一下也是可以的。
于是毛利櫻最終沒有拒絕楚守,將一只手向對方伸出——不就是讓這個家伙看看嘛,又不會少塊肉。
然而楚守的行為完全超出了毛利櫻的預料,居然直接一把抓過她的手,如同鑒賞寶石一般仔細觀察起來。
毛利櫻想要退縮已經來不及,只能當成這只手已經斷了一般選擇無視。
整個過程中,毛利櫻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與楚守交流,她其實已經在心中決定,這次是她與楚守的最后一次見面。
如果說什么原因的話,只能說楚守在與南疆蟲獸師的角斗中表現得太卑鄙了,讓毛利櫻甚是不恥。
楚守觀察了毛利櫻的手掌之后,點了點頭。
這個手掌因為是新生出來的,沒有之前因為練劍而生成的老繭,手感是又嫩又滑,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然而楚守的觀察還沒有結束,他居然順著手掌往上摸索,到達了毛利櫻的手臂。
“夠了!你這個卑鄙的家伙!”毛利櫻厭惡地甩開楚守,退后幾步。
“卑鄙?”楚守不解地看著毛利櫻。
“你好好想想,你與南疆蟲獸師的決斗,你的手段有多骯臟,本來堅信你能光明正大地憑實力打敗敵人的我簡直就是個白癡!”毛利櫻終于將自己不滿的想法向楚守表達了出來。
“光明正大?”
“對,公平的,靠著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小手段和卑鄙的行為。”毛利櫻擔心楚守不理解,認真解釋了一遍。
“呼,原來就是這點原因啊。”
“什么這點原因,你難道連基本的榮譽與尊嚴都沒有了嗎!?”聽到這話,毛利櫻更是不滿。
“好吧,好吧,我給你看個東西,請問這里有紙和筆嗎?”
“在那,自己去拿。”雖然毛利櫻很困惑,但是還是認真地答應了楚守。
拿過紙和筆,楚守畫了一幅畫。構圖很簡單,就是三個高矮不一的孩子站在圍墻外,兩名孩子個子太矮,無法看到圍墻外的世界,只有一名孩子的頭高出了墻。
“這三個孩子都想看墻內的大力神杯,然而有兩名孩子不夠高,先說明一下哦,這三名孩子都買了票。”
“你想說什么?”
“現在負責人拿來了三個箱子,分給了這三名孩子,希望他們能夠看到里邊的足球。”
楚守邊說邊畫,下一圖里,這三名孩子分別得到了一個箱子,這次是兩名孩子的頭高出了墻,然而那名最矮的孩子卻依然達不到高度。
然后楚守再畫了一幅圖,這次是最矮的孩子得到了兩個箱子,較矮的孩子得到了一個箱子,最高的孩子沒有得到箱子,然而三名孩子終于都達到了高度,將頭探出了墻外。
“這兩幅圖,你認為哪個最好?”
毛利櫻看了看,遲疑地選擇了后者。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這樣大家才能看到足球啊!”
“但是這樣不公平!”楚守說道,“每人得到一個箱子這樣才公平嘛,為什么你會選擇另外一張呢?”
聽到楚守的問話,毛利櫻啞口無言——是啊,每人得到一個箱子,這樣才是公平的,然而,然而直覺告訴她,顯然另一張圖才是最理想的。
“你忘記了一個東西,公正。”
“公正?”
“是的,你想想看,南疆蟲獸師在南疆經營了多久,他的勢力有多大,而我又是什么身份,獨自一人來到南疆和他決斗,你覺得對我公正嗎?”
聽到這話,毛利櫻仿佛被什么敲擊了一下腦子,她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南疆蟲獸師習武多久,我修煉了多久,這樣的我與南疆蟲獸師決斗,這對我公正嗎?”
是啊,南疆蟲獸師在整個世界的威名至少有五十年,而楚守最多二十多歲,這對楚守來說公正嗎?——毛利櫻心中忍不住冒著這樣的問話。
“有兩個人練武,一個練的是突飛猛進,但是傷害很大的功夫,另一個人練武,練的是進展緩慢,但是重在積累,沒有危害的功夫。
大家練了兩年,前者可以吊打后者,然而十年后,前者四肢癱瘓,吃飯都是問題,自然不是后者的對手,我問你,這兩者誰更厲害?“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毛利櫻搖了搖頭,真的很難回答。
“強與弱的問題,可不是在某一個特定時間能決定的,而是一生的問題,這個比較相當于兩條線。”楚守又在紙上畫了兩條平行線。
“上邊那條是南疆蟲獸師的,下邊一條是我的。這代表了我們兩人的實力。”楚守這么解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根本沒有勝算。”
“于是我只好那么做了。”說著,楚守在自己的線段上不斷打叉,將整條線段放低,然后把其中一點不斷抬高,直到其超出了上邊那條線段,“我把我其他時段的力氣和資源都進行了調整,最終讓我自己的實力再某個點上超過了南疆蟲獸師,在那個店選擇與南疆蟲獸師決斗。然而這表示,我在過去的表現和未來的表現中,因為這樣的準備會讓我的實力大大減弱。”
“問題來了,請問作出這種調整的我和南疆蟲獸師哪個更強?”
毛利櫻依然無法給出答案,她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至少,我將南疆蟲獸師打敗了,這不是卑鄙,我之所以有挑戰南疆蟲獸師的勇氣,并不是因為我比他強,因為絕對的強大是不存在的,只是因為我把該準備的準備好了,去了解對手,了解自己,調整一切能調整的資源,讓自己達倒了應該強過對手的高度,我才能與他決戰,不然的話,我認為如果只是想著靠實力,而不是為了保證最后的勝利去思考,去準備,,那僅僅是蠻干而已。”
聽到“勇氣”這個詞,毛利櫻忍不住嬌軀一震。
少女突然回憶起小時候殺死菜蛇的事情,此時她才明白,那時候師傅并沒有承認她的勇氣,并不是因為她殺的蛇是無毒的,而是因為她的蠻干。
是的,并不去了解這條蛇是什么蛇,到底有毒沒毒,有害無害,只是憑借自己的主觀想法就去殺死了一個生命。
這樣的最終結果,只是因為自己的一時間頭腦發熱,造成無所謂的浪費力氣和不必要的傷亡而已,這根本就不是勇氣。
“說真的,我為什么要去和那么可怕的敵人戰斗啊?世界第二強啊,而且手段還很惡心。”楚守摸了摸頭發,苦笑了笑,“但是我沒辦法……”
楚守說的并非假話,如果不是為了對付南疆蟲獸師他消耗了大部分的資源,或許林妍的慘劇他會有辦法阻止。
“是要守護某人嗎?美佳絲?”毛利櫻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心里酸酸的。
“還有你,還有杰奎琳,還有科琳,還有杰西弗,還有優,還有簡,還有林妍,還有艾特。”楚守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么,楚守說完這話,毛利櫻心中的似乎沒那么酸了,反而又一絲甜甜的。
“說了那么多,我只想告訴你,有時候有些事情不要自己一個人去承受,去硬扛,你還有伙伴,還有我,不要讓自己那么疲憊。”楚守摸著頭發,這么說,“我們都很樂意去幫助你,都想要去守護你的,請讓我們成為你的力量的一部分吧。”
毛利櫻這時候從楚守的表情察覺到了隱隱的疲憊,她心中仿佛有股強烈的感情想要爆發出來。
“繼續檢查吧。”但最終毛利櫻還是選擇了隱藏這股感情,只是她不再抗拒楚守,主動將手臂伸向了對方。
“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少女用對方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我也想成為你的力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