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華喝高了,開車是不可能了,袁本初只好打電話給唐新遠,讓他找人連人帶車一起送回了家。反正沒什么事,袁本初選擇了搭乘公交車,市中心作為起點站,空位極多,袁本初很輕松地坐上了靠窗的位置上,旁邊坐著一個帶耳機的潮男,為了工作方便,袁本初穿的是前幾天的阿迪王裝,頗為寒顫,沾染了血漬、鐵銹、油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賣苦力的。
公交車每行駛到一站都會有人上車,而下車的則少,幾個站過后,81路公交車已是人滿為患。擠公交是都市老百姓每天必修的課程之一,人擠人不單考驗人的體力,意志力尤為關鍵。
見縫插針,見機行事,尋找敵人的漏洞,猜測座位上的乘客是否有下車的意思,當機立斷,繞到座位旁邊,伺機而為。
國人的三十六計在公交車充分利用,互不相讓只為搶到一席之地,狹長的過道內擠滿了人,有些人隨波逐流,不爭不搶卻被擠到了門檻;有些人奮力搏擊,牢牢掌控著全局,雙腳鉗住了地面,不移動分毫,真乃巋然不動如山。
小小的一件公交車人擠人事件,袁本初能延伸到當今社會的競爭崗位之上,車的座位就這么多,已經被上一站的人搶先了,后到的人只有站的份,空間就這么大,容納的人有限,要站個好位置,必須使出渾解數,活靈活現地上演了一場小型社會淘汰賽。
行駛了20多分鐘,離光明小區還有4個站,袁本初依舊撇過頭,不去看潮男,免得忍不住暴打他一頓。
五顏六色的頭發不是重點,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家伙居然長了一張對不起廣大人民的豬鼻老鼠眼居然學著刮起了韓流風,又是燙發打耳釘,什么破爛英倫風,緊跟時尚尖端的腳步。
帶個超大的耳機,自嗨不已,搖頭晃腦,坐在旁邊的袁本初都聽到了耳機里傳來的DJ版《最炫民族風》,神曲配神人,天生一對啊!
這個時候,隨著人流而來了一名年過七旬的老者,拄著拐杖艱難地爬上了公交車,司機按了溫馨提示的廣播響了三次,示意眾人讓座。
旁邊的人似乎聽都沒聽到,作為公交車司機可能也是習慣了,摁了三次溫馨提示就關門開車了。
公交車剛一起動,老者手沒扶穩,慣性驅使下一不小心就摔倒了臨近的“潮男”上,拐棍順勢砸到了他的公雞頭,引起的后果是嚴重的,豬鼻男的“限量版”耳機失效,也不管額頭的大包,推開老人家,舉起拳頭就要砸下去。
前面幾個站都是什么小區之類的,下的人比較多,站著的人明顯少了,所以空間開闊了,潮男的動作顯得很矯健。
張口就是一句國罵,拳頭離老人家臉面不到一寸的時候,袁本初后發先至,單手鉗住了這家伙。
“別張口閉口的就是媽,難道你不是媽養的?小朋友,尊老幼的傳統美德,你難道沒學過?還是被韓化了?忘了祖宗是誰了?”
隨后甩開豬鼻男,扶起了老者,坐上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則坐到了潮男的座位,說了句讓在場人都陷入沉思的話:“這是一場道德競賽,不好意思,哥贏了!”
袁本初完全不怕這類張揚個性的非主流,往往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主,灰溜溜地站在后門,等著下車,免得被眾人異樣的眼神吞噬。
但凡有點自尊心的人,都無法忍受輿論的壓力,長時間處在這個人人喊打的壞境里,容易精神分裂。
潮男下車了,袁本初與老人家閑聊了起來。
“小伙子,多謝你了,回想起以前雖然國家各方面不景氣,人與人之間卻很真誠,算了,不說也罷……”老人家叫做萬全德,今年七十一,精神還算可以,語氣透露著看破人間冷暖的無奈感。
國內老齡化rì漸加大,每個人都會有老的一天,如果每個人都如此冷漠,等你遇到這種事之后,又會有怎樣的感慨?
袁本初只好安慰道:“萬老,我相信隨著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國民的整體素質也會提高的。”
“話是這么說,可我等得住?”萬全德自嘲不已,所謂養老防老,自己膝下無子,全靠退休金過活,近段時間體又不太好,不然這么大年紀又怎么會獨自一人擠公交車?
袁本初沉默不語,很多事不是他一個人能做的,而是需要通過全體人民的共同努力,加強國家對于老年人的養老機制。
悲傷的事多談無疑,袁本初把話題引到了萬全德的上,說道:“萬老,您這次是要去哪啊?住在終點站那邊?”
終點站為龍城的衛星城,拉堡鎮,物價、房價比市區便宜了不少,很多經濟不富裕的外來務工人員或者是孤寡老人都會到那,雖然距離市區遠點,那也沒什么辦法。
“不是的,我去土地山遠足,散散心,好多天都沒出來走了,不瞞小袁你說,我在市區有一單位分的房子,每月的退休金都2000多,生活不成問題,就是沒什么親戚、朋友,每天練練書法、畫點花鳥魚蟲,不過久了就悶得慌啊!”七十多歲了,以前的同事、朋友估計都不在了,看萬老的言談舉止,似乎還是一個公務員之類的,勞心勞力干了一輩子就分到了一房子,連個作伴的都沒。
袁本初不是一個狠心之人,知道土地山那邊的路況不太好,一個老人家去,萬一有個好歹那就暴尸荒野了。
反正沒什么事做,陪他走一段路也好,土地山海拔200米左右,主體是石灰巖,郁郁蔥蔥,植被、物種繁多,當地的村民都會上山打獵添補家用。
野豬這類大型的動物早就被獵殺完了,只剩下些野兔、野雞、麻雀等小型的野味。
“萬老,今天我沒什么事做,就跟你一起去吧,既然我們能在千千萬萬的人群中相遇也是種緣分,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搭把手,做個伴什么的。”袁本初的話語發自肺腑,令萬全德感動不已。
他略微有些哽咽,說道:“好,好,如果我再年輕二三十歲一定和小袁你痛飲三百杯!”
“這個沒什么問題,等下我去買瓶中華清酒和點心登頂后再小酌幾杯,肯定十分愜意。”袁本初口中的“中華清酒”是以太行山優質泉水和磁山谷栗(小米)按照古法發酵釀造,酒液金黃透明,酸甜爽口,醇厚優雅,酒精度數不高,一般在12-16之間,屬于純天然發酵制品,富含人體所需的氨基酸與微量元素,這類酒老少咸宜,并不會上頭。
說得萬全德吐了幾口唾沫,人老了,也沒什么好,就是喜歡喝上幾杯,平時就喝些普通的米酒、二鍋頭什么的,中華清酒還是第一次聽說,清酒不是某島國的嗎?
其實清酒原產地為我國,自古有之,《周禮,天官酒正》:“辨三酒之物,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
清代韓程愈《睢陽袁氏世系譜序》:“舟載清酒百壺,追論往跡,感嘆決rì。飲間(袁賦誠)出族譜詠余,屬為之譜序。”
種種記載都可以印證清酒的出處,不過市場上還是以島國的清酒為主導,可嘆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