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肥02)
自從開發區劃歸郝立春監管之后,郝立春也曾經數次到開發區調研,他并沒有采用那種走馬觀花式的考研,開兩個座談會,到幾家企業里走一走看一看,聽一聽管委會領導們做出亢長的述職報告,那樣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到真實的東西。
郝立春的考察根本就沒有通知管委會,他輕車簡從,僅帶著王庭浩一個人就走了下來,深入到企業和周邊的鄉村中訪談。
隨著調研的深入,郝立春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
開發區的問題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連前任王書記也只是看到了一些表象的東西。
王書記和郝建平都樂觀的估計了開發區的形式,當初他們都認為只要解決了招商引資的問題,就可以徹底解決開發區與周邊村民日益尖銳的矛盾,可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開發區與周邊村民的糾紛已經不再僅僅是局限在土地使用權問題上,而是大部分村民們從根本上就抵觸這個開發區的存在,開發區混亂的治安環境已經波及到附近的鄉村,特別是對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程成志個人,某些群眾已經對他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而郝立春的調研結果無處不在向他顯示,開發區的領導班子已經徹底的爛掉了。
貪污、索賄、受賄、包黑、包娼,很多被隱瞞的惡性事件上都可以看到開發區某些干部的影子,而管委會主任程成志則是那些干部中的佼佼者。儼然已經成為了開發區的土皇帝。
開發區成立娛樂區的時候,程成志的妻弟相中了一塊地皮,準備在這里興建一座綜合娛樂城。在那塊地皮的原址上,是小王莊的一個村民私建的一個養雞場。規模并不是很大,只有十幾間半永久性的雞舍,養了大約四五千只雞。
雖說這個養雞場是私建的,但是場主也向開發區管委會交納了占地費用,每個月還要向管委會交納一定的管理費用,這種情況在開發區比比皆是,基本上已經屬于半合法性地存在了。
程成志的妻弟在與養雞場主商談無果之后,突然在一夜之間開來了數輛工程車。在強行將養雞場主拉出之后,轟鳴的推土機三下五除二將養雞場夷為了平地,一時之間血肉橫飛雞飛狗跳,養雞場在瞬息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養雞場主被數個兇神惡煞強按著簽下了自愿拆遷的協議。那幫人扔下一千塊錢的‘補償款’揚長而去。
欲哭無淚的養雞場主把官司打到了開發區管委會,結果管委會的人在程成志的授意下用一個違建、一個自愿就把養雞場主給打發了。
在養雞場主揚言要把官司打到縣法院的時候,他惶惶不可終日的噩夢歷程卻開始了,家里半夜被人砸玻璃、院子里被人扔進割掉了頭四處亂跑的活雞,還有一次兒子被陌生人帶出去‘玩’了一天。強壓之下,養雞場主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親自跑到程成志妻弟面前下跪討饒,被罵了一個‘賤’之后。家里才安定了下來。
如此這般的事件發生過幾次之后,程成志奠定了他在開發區一手遮天的基礎。被人們在背后起出了程瞎子的罵名,而程成志的妻弟就是他露在外面的牙齒。只要有散布對程成志不利言論的人馬上就會嘗到這對牙齒的兇狠。
這一次的騷亂事件還是因為程成志而發。
程成志不知何時看中了在那家化妝品店打工的小翠姑娘,其妻弟半哄半騙半強迫的把小翠姑娘從那家化妝品店挾持到了自己的娛樂城,而程成志在宣泄過自己的淫欲之后,其妻弟竟然把小翠姑娘監禁了起來,以供程成志和自己長期玩樂,數次之后,程成志對小翠失去了興趣,其妻弟竟然逼迫小翠姑娘在自己的娛樂城中做起了三陪小姐。
一般姑娘的墮落就是從此開始的,久而久之,被脅迫的姑娘也就自暴自棄心甘情愿的做起了這份見不得人的工作。可是小翠不然,她在被脅迫了一個多月之后擇機逃了出來,跑到縣公安局把程成志和他妻弟告了。
可是等待她的結果卻是法醫鑒定的妄想癥,舉報不予采納。
小翠欲哭無門,自斷一指寫出了血書,手舉血書跪在了開發區管委會的門前,引來了無數人的圍觀,在開發區管委會的經警出面驅逐她的時候,性格剛烈的小翠竟然一頭撞死在開發區管委會的圍墻上。
小翠只是一個外地姑娘,甚至連她是哪兒的人都無從考究,可是小翠的死卻在瞬間激起了民變,人們紛紛在管委會外要求程成志給出一個說法,一向囂張撥扈慣了的程成志在一幫官員的簇擁下從管委會出來呵斥這幫刁民,三言兩語之下,不知是誰第一個向程成志扔出了板磚,瞬間,數十塊板磚橫飛,把程成志和他的那幫隨從砸倒在地,如果不是他們見機得快,迅速退回了管委會,恐怕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重新站起來了。
接報之后的郝立春迅速趕到了現場,群眾集會沖擊政府機關可是極其惡劣的群體事件,這種事件一旦爆發,將會對政府造成不可彌補的的惡劣影響,現在當務之急是迅速將事件壓制下去,解決辦法無外乎只有兩個,一個是捂蓋子,一個是揭蓋子,是捂是揭要看事件的性質。
郝立春趕到的時候,在管委會門外聚集的群眾還沒有過百,人們在激情過后已經恢復了一些理智,只圍不攻,有知道郝立春是新任縣委領導的群眾還能有條理的向郝立春敘述事發經過。
對于此事郝立春當然不能根據一面之詞直接表態,他在查看過小翠姑娘的尸體之后,吩咐王庭浩撥打醫院和公安局的電話,先把現場處理掉。
郝立春的這個決定本無對錯之分,可是圍觀的群眾中有一些激憤的人卻叫嚷出了官官相護之類的話,堅決阻止郝立春先處理小翠姑娘的尸體,一定要先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甚至那些群眾連郝立春想要拿走小翠那封血書都直接拒絕了。
這是人民群眾對政府、對政府官員的不信任,這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郝立春陰沉著臉走進了管委會的辦公樓,他要聽一下另一位當事人程成志的說法。可是正在他了解事件始末的時候,三輛面包車風馳電掣的沖了過來,從面包車上跳下十幾個手持鋼管砍刀的兇神惡煞,二話不說的沖進那些圍堵管委會的群眾之中,一時之間慘叫之聲此起彼伏,現場亂成了一鍋粥,上百名手無寸鐵的群眾被那幫人沖擊得四散奔逃,追打驅散一直在無限延伸,等到郝立春等人發覺外面的混亂跑出來的時候,上百名群眾已經被驅趕一空。
郝立春已經氣得嘴唇都哆嗦了起來,他手指著那幫追打群眾的兇神惡煞大喊著:“住手,快,上去阻止他們。”
可是,郝立春的命令在這里還不如一紙空文,他身后管委會的那幫官員們對他的命令根本就無動于衷,就算有幾個想要沖上前去的官員也是腳步只挪動了一下就在程成志的逼視下退了回去。
郝立春在這里,連一個經警都指揮不動。
那幫人來去如風,在驅散了群眾之后,迅速把小翠的尸體抬到了面包車上,一陣風的消失不見了。
可是,這一次老百姓真的憤怒了。
一聲吶喊之下,越來越多的群眾涌向了這里,有不少人在剛才的沖擊中已經負了傷。
首先是郝立春停在路旁的那輛縣委17號車被憤怒的群眾掀翻了,接下來,管委會門口兩側停放的七八輛車全被掀翻了,在人們齊力吆喝下,已經被摔得面目全非的車輛被轟然推過來撞擊在了管委會緊閉大鐵門上,一輛、兩輛、三輛、、、、、、
這其中自然包括郝立春那輛代表著身份和權利的17號車。
驚慌之下的官員們簇擁著郝立春瘋狂的逃回了辦公樓,此時,辦公樓已經成了他們的僻難所,隱隱的,很多官員的心中已經清楚,這一次程成志不可能再一手遮天了。
“艸你嗎姓程的,你給老子滾出來。”
“程瞎子你個雜種,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憤怒的叫罵聲和一塊塊板磚一起扔進了辦公樓,一塊塊的玻璃在叫罵聲中砰然碎裂。
程成志的臉色也變得煞白,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群懦弱的羔羊憤怒起來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他確定,如果自己走出這個門,恐怕永遠也無法再次走回來了。
局面已經變得不可控制,管委會十幾個經警根本就不可能鎮壓住如此多的群眾,如果不是他們身上的警服還在起著那么一點威懾作用,恐怕管委會的圍墻早就已經被推到了。
這,已經升級成了一場騷亂,一場人越聚越多的騷亂,而這場騷亂的根源是積壓已久的憤怒,當這種憤怒爆發的時候,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住他們的宣泄。
場面已經失控了,管委會的官員們包括趕來協調的郝立春一起被圍困在了這棟辦公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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