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云遮月隱,天幕之下漆黑一片,除火光照耀處外,伸手幾不見五指。
就在這樣一個夜晚,一道漆黑的身形如鬼魅游魂般快速的向前奔行,沒一會,就停在了一座占地面積龐大的府邸外部。
在隱隱越墻而來的火光照耀下,一道身穿黑褲黑衣,臉罩黑色面巾,做夜行人打扮的魁梧身形顯現了出來。
黑衣人抬頭望了望前方的高墻,猛的一個沖刺奔行了過去,抬腳蹬住墻壁,縱身飛躍而起,然后一片玲瓏秀致的庭院風景便映入了黑衣人的眼簾當中。
然而還未等他怎么欣賞,只聽“咻咻”兩聲低微的破空聲響起,兩道黑芒瞬間飛射到了黑衣人的眼前。
黑夜人外露的雙眼瞳孔一縮,連忙翻手抽劍……就聽“鐺鐺”兩聲脆響,兩簇火花在夜空中的綻放開來。
借著這黑芒的震擊之力,黑衣人迅速落回到了地面上,微壓著身體,凝神戒備著周圍。
夏風吹拂,帶起絲絲的熱氣。
“噗!”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剩悶響,一條手臂瞬間從黑衣人的腳下探伸而出,一把抓住了促不急防的黑衣人的腳踝,用力下拉,迅速將黑衣人拖拽進了土地里,只留下一個腦袋留在地面上。
土遁心中斬手之術。
然后身影晃動,突兀的顯出三道身穿黑衣,臉帶怪異動物面罩的森冷身影,將一支支黑色似匕非匕的武器抵在了黑衣人外露的腦袋上。
看到這里,黑衣人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當即臉色一恨。唑著腮幫子發出了一聲悶哼。
隨即一率姻紅的鮮血迅速從黑衣人的口角處滲流了下來。
“以為自殺我們就得不到情報了嗎。”在黑衣人意識變得模糊之時,一道滿含嘲諷的低語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道。刺激的黑衣人心臟一縮,又重新震起了精神。只不過很快就又被迅速流逝的生命所湮滅,徹底的死了過去。
“帶走。”其中一個黑衣人道。
另外兩人也不答話,直接依言將被土遁心中斬手之術拉入地里的家伙弄出,夾架著將其帶入了府邸的深處。
待到兩人帶著黑衣人消失后,面具人也不多呆,“咻”的一聲瞬間從原地消失不見。
夜,重新恢復了平靜,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在某個角落里,剛剛發生了一場要人性命的危險戰斗。
第二日。上午。
趙雅、趙妮幾女在和伊藤成吃過早餐后,便相互分開,乘著馬車趕往了巨鹿書院,準備開始她們一天的教師工作。
而就在她們離開的下一刻,一道身影從房間的角落中顯現了出來。
“什么事。”伊藤成淡聲問道。
“昨天夜里,有刺客潛入府邸想對大人不利。這是調查后得到的情報。”黑衣人雙手前伸,將一卷卷軸遞向伊藤成報告道。
伊藤成伸手抓過卷軸,隨意的展了開,低頭開始查看上面的內容。
“龍陽君嗎……沒想到派出死士的居然是他。”片刻后。將卷軸上的內容瀏覽完畢的伊藤成手臂一震,將手里的卷軸震碎成漫天飛塵,輕聲說道。
其實這事只要仔細想象到也可以理解,畢竟龍陽君雖然和信陵君不對付。但那只是因為他們兩人的政治目的不同,前者是要保證安厘王的政權穩定,后者則是想要取而代之。先天就不可能湊到一起,可不可能湊到一起。卻不代表這他們在某些時候的目的不能一致。比如有外敵威脅到魏國安危的時候!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魏國人。魏國現有利益的即得者。
而現在,伊藤成就很好的扮演了這個會威脅到魏國安危的‘反派角色’,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龍陽君都有了要將伊藤成這個威脅消滅在萌芽的心思,會派出死士刺客暗襲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看來,他們也已經接到了燕國滅亡的消息了呢。”伊藤成低聲自語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接著,伊藤成淡聲說道。
“是。”黑衣人答應一聲,便又如他出現時那般,十分詭異的陰沒進了陰影當中。
“是時候去會會紀嫣然這個世界之子了。”打發了暗部的伊藤成自榻上站起身,一邊向屋外走去,一邊小聲嘀咕道。
十多分鐘后,伊藤成乘坐的車架停到了趙國在邯鄲城內專為外國來使建造的驛館的門前。跟著伊藤成走下馬車,邁步走進了驛館內。
“見過侯爺。”路上,看到伊藤成的驛館官員和仆婢連忙行禮道。
“紀嫣然小姐住在哪里。”伊藤成問道。
“在西側間。”驛館官員回答道。
伊藤成點點頭,轉步向所謂的西側間走了過去。
別看只是一個供使節們臨時居住的驛館,內里的環境卻是一點也不差,花園假山、綠樹紅花什么的一點也不少,景致十分雅致,讓人看起來很舒心。
“紀小姐在嗎,陳伊來訪。”片刻后,來到紀嫣然所住的西側間院中的伊藤成揚聲說道。
“嘎吱”
話落,伴隨著一陣木軸的怪響,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內部打了開。而后一身素白色羅衣、紗裙,梳著個墮馬髻,一臉俏笑嫣然的紀嫣然從屋中走了出來。
“咦,巨鹿侯不用陪家中的嬌妻了嗎?怎么有暇來找嫣然?”紀嫣然故做訝異的說道。
“雅兒她們各有事做,可不像本候,無所事事,所以感覺無聊的本候也只好來找紀小姐來消遣解悶了。”伊藤成言語輕佻的玩笑道。
不過這話的歧義還是很大,如果較起真來,真有拿紀嫣然當女閭`妓`女一般的意思。
“哦。原來嫣然在巨鹿侯的眼中,只是那個可以消遣的解悶之人啊。”紀嫣然面色平靜的輕聲說道。也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如何。
“鄒衍先生呢?”伊藤成知趣的不在這個話題上閑扯,轉而問道。
“在屋中。”紀嫣然回道。
“那就請先生也出來吧。先生不是說要去巨鹿書院看看嗎,正好順道將先生送過去。”伊藤成笑道。
“你這人,人家可還沒答應你的邀請哩。”紀嫣然嬌媚的白了眼伊藤成說道。
“哦?這樣啊,那算了,那我就專程送先生過去好了,正好也可以檢查下書院學生們的學習狀況。”伊藤成故做詫異的看了眼紀嫣然,煞有介事的點頭說道。
“嫣然小姐,還請將鄒衍先生請出來吧。”接著,伊藤成抱手行禮道。
“你這人……”紀嫣然眉頭一皺。有些不滿的說道。
“看紀小姐的模樣,是想和本侯一起游玩了?那為何之前還要出言否決?”伊藤成挑眉,一臉似笑非笑的問道。
“巨鹿侯非要看到人家的難堪才肯算嗎?”紀嫣然幽怨道。
“哈哈哈,好吧,之前是本侯過份了,在這里向紀小姐道歉了。”伊藤成大笑一聲,道歉道。
紀嫣然目光微閃,沒有說話。
這大概是她成名以來,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這般被動。被人牽著鼻子走。當然,這其中也有她確實對這個憑空崛起的巨鹿侯感興趣的原因在內就是了,要不然,一個她全無興趣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攪動她的心神。讓她變得被動?
“沒想到嫣然你也有吃虧的時候啊。”這時,伴隨著一聲輕笑,一道矍鑠如仙般的老者的身影從屋中慢步走了出來。正是陰陽家的名士。鄒衍。
“衍師。”紀嫣然一副不依的模樣嬌聲說道。
那嬌媚的模樣,直接讓旁側里路過的女婢們都是一呆。但對于早已經習慣了美色。特別是婠婠和師妃暄那兩種性質相反的超俗容顏與氣質的伊藤成來說,卻是并不顯得如何特異。所以目中僅是流露出了欣賞之色,而沒有沉迷進去。
這一番表現自然又是引得悄悄關注他的紀嫣然眼中異彩連連,對伊藤成越發的欣賞。
“就麻煩巨鹿侯了。”鄒衍看向伊藤成說道。
“鄒先生客氣了。”伊藤成微笑道。
隨即三人不在驛館中停留,轉身離開了驛館,坐進了停在外邊的馬車當中。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接著馬車微震,緩緩的從驛館前駛離了開。
“看來死士的刺殺失敗了。”驛館內的另一處,目送著伊藤成與紀嫣然、鄒衍一行離開的某名男子對身前的龍陽君低聲說道。
“無妨,下次再找機會就是了。”龍陽君微微瞇起單鳳眼,語氣輕柔的說道。
“巨鹿侯的那支軍隊的情況探察的怎么樣了?”接著,龍陽君問道。
“不行,幾乎完全找到源頭。”
“那巨鹿城那邊呢?”龍陽君又問道。
“雖然發現了有同樣陌生的隊伍存在,但每想要深入探察,情報人員就會立刻失去聯系,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們對那支軍隊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
“那關于滅燕之戰中,用的那種機關車可有消息了?”龍陽君轉過身,看著身前的男子柔聲問道。
“已經確定,不是趙國墨家提供的,至于公輸家那邊,還在探察,不過就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應該也不是他們。”男子回答道。
“何以見得?”龍陽君詫異道。
“從楚國那里傳回來的消息,好象公輸家的人對巨鹿侯手里突然出現的那些奇怪機關具也充滿了興趣,正準備派人前往燕國就近觀察。”
“……,繼續調查吧,務必要將巨鹿侯和他手下的軍隊,還有那種威力強大的機關車的情報弄到手。”龍陽君沉默了須臾,嘆聲說道。
“是。”
另一邊,經過一小段時間的移動,馬車停在了巨鹿書院的門外。
“好了,到這里就可以了,巨鹿侯只需在叫人引領一下便可,不需再陪著老夫,還是和嫣然兩個一起去游玩吧。”鄒衍走下馬車,看著同出馬車的伊藤成與紀嫣然笑道,一副我不在做電燈泡的架勢。
“衍師,人家也想好好看看巨鹿書院哩。”紀嫣然嬌笑道。
“是嗎?那隨你。”鄒衍無所謂的笑道。
“看來還是要在麻煩會巨鹿侯了。”接著,鄒衍轉頭看向伊藤成說道。
“好說。”伊藤成輕笑道。
“兩位里面請。”
說著,便引領著鄒衍和紀嫣然向書院的內部走了進去。
“巨鹿侯,為嫣然講解一下書院的情況吧?”隨著伊藤成在書院內游逛開的紀嫣然一邊饒有興致的打量周圍的環境,一邊開口請求道。
“好。”伊藤成點頭答應道,隨即開口講述起了書院的情況。
“書院初逆定分為六級,每級又各有課業數門,除了必須所學的隸書、趙文外,還有《春秋》、《詩》、禮儀、劍術、騎御、聽琴、數術等必修課,以及機關、商學、鍛造、藥理、天文、地質、治政、農等選修課供書院中、高級弟子選學。”
“聽起來,那必修之課好象是以儒家六藝為基礎而制。選修則是以百家之術訂成?”鄒衍縷著胡須說道。
“是的。儒家之學雖然多有腐舊,但六藝之基卻是沒錯,正適合給這些初初學子打基礎,強身體,陶冶情操所用。至于后面的那些選修課,到并不是為了推廣百家,而是單純的為了照顧院中各為的學子天資、興趣而制。畢竟人生有不同,天資、心性各異,即有天生思維敏捷者,也有天生手腳靈便者,亦有天生力大而性愚者,同樣也有木訥而愿多思者,這百家術術,正好可供他們自由選擇,發揮己身之特長。”伊藤成解釋道。
“物盡其用,量才而教,巨鹿侯之思果然深遠。”鄒衍聞言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一臉嘆服的贊嘆道。
“巨鹿侯,聽你之意,好似并不會在書院中傳授百家學說?”這時,一旁的紀嫣然開口詢問道。
“是的。”伊藤成點頭承認道。
“為何?”紀嫣然詫異道。
“百家之說雖各有好惡,但終歸固有己見,無兼納之長,實不為啟蒙之良學,所以本侯為這些學子計,故決定在學院中不傳任何一家學說,只進行基礎教學,為院中學子開啟學智,給他們自思自擇之權利。”伊藤成解釋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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