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夕陽的余暉照在咖啡廳的玻璃門上，暈出些金黃的光影孫欣桐走近那扇門，開門的動作放慢了兩秒，看看玻璃上映射出的自己：很好，青春美麗，優雅自信，已經不是初遇他那天那個青澀自卑的女孩。這樣的自己，是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
深吸一口氣，推門走進去，一眼就看見了他，沒有坐在窗邊，而是選了個相對僻靜的位子。
擺起最優雅的笑容走過去：“俞大哥，這么早，我還以為我來早了。”
“我也剛到，喝點什么？”俞恪凡坐在那兒，并沒起來為孫欣桐拉椅子。
“藍山吧。”孫欣桐說著，脫下外套搭在椅子上，天氣有些冷，雖然下車到進店門只走了幾步路，手指還是有些發涼。她目光落到俞恪凡攪著咖啡的手上，那雙手很溫暖。
上次在自助餐廳外的停車場，她因為母親的病擔心，伏到他肩上哭，他曾經用這手輕輕地擁著她，就是那種溫暖，讓她堅定了要得到他的心。還記得當時那個女人看到了他擁抱她，呵呵，自己還為此小小地慶幸了一下，可惜，后來看著那女人跟他在一起，自己痛得整夜睡不著，卻生不出表白的勇氣。如果早一些勇敢一點，像那個女人一樣厚臉皮一點，可能現在就不一樣了。
侍者送咖啡上來，她收回思緒，說了聲謝謝，轉頭看俞恪凡：“俞大哥，找我來有什么事嗎？”
“是有點事兒。”
俞恪凡向后靠靠盡量讓心底的厭惡不浮到臉上，“我已經離開俞氏了，想請你幫忙問問，孫老攔戴俞氏的那幾批電梯可不可以還給俞氏。當然，只要其中任何一批就夠了。”
孫欣桐沒想到他這樣直接，而且，他離開俞氏的消息更令她驚訝。她禁不住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俞恪凡：“俞大哥，你為什么要離開俞氏？這些年你為俞氏花了那么多心血怎么能舍得放手？”
“正是因為不舍得我才來找你。我可以離開俞氏，但不能看著俞氏因為我而倒下，盡管至今為止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說最后那句話時，他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與其說是自嘲，不如說是在嘲笑孫欣桐。
孫欣桐心上一緊，硬生生忽略掉他的嘲諷，關心地問：“俞大哥，你的忙我可能幫不了。事實上，這些天我都在勸爺爺，讓他別為難俞氏可爺爺生氣那天晚上的事，聽不進去我的話。而且，我越是勸他，他就越是生氣，還罵我沒出息，連爭一爭都不敢······”
“哦，沒關系，我知道這事不會那么容易。”俞恪凡似乎并不以為意，及時截住了孫欣桐的話。
“那怎么辦？如果俞氏因為這次的事受到重創，你爺爺一定很生氣俞大哥心里也一定會更不好受吧？要不回頭我跟姑姑姑夫說說，請他們幫忙勸勸爺爺。你最好也當面跟爺爺談談，也許比我說話有用。”
“不用了欣桐。”俞恪凡語氣變得微微有些凌厲“其實這件事到底是誰從中作梗，不用明說，我們心里都明白。孫老在商場這么多年，能把事業做到這么大，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做事十分注重誠信，從不使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這次他使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招術，的確是被對你的溺愛沖昏了頭腦，但我想其中不乏人推波助瀾對吧？”
“俞大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是我讓爺爺這么做的？”孫欣桐臉色發白，聲音聽起來憤怒又委屈。
“難道不是嗎？”俞恪凡絲毫不猶豫直接反問出來。
“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因為我愛你，而你不想接受我的愛你就可以這樣踐踏我的自尊，隨意地侮辱我的人格？俞大哥，我很難過。”
孫欣桐說著，眼睛里已經汪出了淚，她低著頭，那淚在長睫上掛了一會兒，就“撲”地一下落到桌上，濺出小小的一汪。
俞恪凡并不為那淚打動：“你怎么理解都可以，或許，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小人，所以我可能會做出更小人的事。
“這話什么意思？”孫欣桐霍然抬頭，看著俞恪凡的眼睛里浮上了警惕。
“我會去找孫老談。他不是一直認為那天晚上傷害你的人是我嗎？其實我早就拿到了證據，那天我送你去酒店以及我從里面出來時的錄像，還有······王子鳴拍的你和她在一起的照片。”
聽到后面，孫欣桐的臉陡地變得煞白：“你說什么？你會有那樣的照片？不可能！”
“因為照片都已被你們銷毀了是嗎？只是，我是在你們之前找到的王子鳴，也用我的辦法拿到了照片，我的本意是想如果你要告發他的話，這些可以作為證據，當時你不同意。沒想到，最后派了這樣的用場。”
“不可能，那天跟我在一起的明明是你！俞大哥，你不能捏造出這樣的照片，然后就抹煞一切，我沒有要求你負責，甚至除了爺爺，沒跟別人提起這件事，你不能這樣對我！”
“呵呵，我雖然被那藥弄得很難受，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還是都記得的。其實你也都清楚，包括孫老，他心里應該對一切都明明白白的。不然王子鳴不會出事被抓起來，他老爸也不會落馬，這一切，不都是你爺爺和姑夫促成的嗎？孫老生氣那晚我扔下你就那么走了，我可以理解，但你不應該故意混淆，咬定那晚跟你發生關系的人是我。欣桐，你不覺得自己變得很可憐嗎？”
最后這一問，讓孫欣桐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俞恪凡，眸中變幻著愛恨屈辱不甘，俞恪凡并沒有去研究，而是專心地喝起了咖啡。
好一會兒，孫欣桐才吸了一口氣，說：“俞大哥，你狠起來真夠傷人。”
“所以我一直沒有這么做。”俞恪凡抬起頭，“我完全可以在孫老一開始懷疑我的時候就拿出這些照片，或者是你聳俑的那些退房者鬮上俞氏的時候，可我都沒有。欣桐，我一直尊重你是一個自尊自強的女孩，而且我本人也很抵觸這些下三爛的手段。可是現在，我沒辦法，不保住俞氏，我沒法和爺爺交待。”
“如果我不答應，你想怎么處理這些照片？”
“我沒想過你會不答應，起碼，孫老會答應。他本來就是被你鬧得沒辦法才出手配合你的不是嗎？”
“你別去找爺爺了，還是我跟他說吧。”孫欣桐咬咬唇，“只要把電梯還給俞氏，你就會把照片全部還給我嗎？”
“會。放心，我不會再備份。”
“好，我答應你。”
“謝謝。”俞恪凡認真道謝，“電梯到位后我就會把照片還給你，那就先這樣，我一會兒還約了人。”
說著，他招手叫來侍者買了單，站起來去拿外套，孫欣桐叫住他：“俞大哥，你對我這么狠，不怕我報復嗎？”
俞恪凡動作沒有停頓，把外套搭到腕上，垂眼看孫欣桐：“欣桐，我認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不該在無謂的事上過多地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其實到現在為止你對我做的已經讓我十分困擾了，今天這樣還擊，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你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不是會受脅迫的人，實在想報復什么的就來吧，先奉勸你，恐怕最終受傷的還是你自己。而孫老，肯定不會允許你一味地鬮下去。”
說完，他就大步地走出去，孫欣桐挺直著脊背在那里坐了一會兒，終于伏在桌上，雙肩劇烈地抖動起來。
淚水順著指縫往外溢，轉瞬濕了一片，她毫不壓抑地哭著，所幸這個時間咖啡館里很安靜，沒有人因為她的哭泣而探頭探腦，連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者也沒有靠近。
哭夠了，她掏出紙巾抹了抹臉，抓起包走出來。外面已經是濃重的夜色，映在門上的不再是暖暖的夕陽，而是咖啡館門外冷色調的燈光。她深吸一口氣，走向車子，腳步果決，臉上也鍍了層寒霜一樣，比這初冬的夜色還冷幾分。
第三天，電梯就到位了，當天下午，俞恪凡就約了孫欣桐，把照片給了她。她看也沒看，塞進包里，也沒跟俞恪凡說多余的話，直接走人。
俞恪凡也沒時間理會她的心情，忙著趕到工地，交房前的審查已經做了兩遍，但還是要更細致些，不能有一點岔子。他知道以孫欣桐的性格，不會就此罷休，她已經挑撥起來的那些人可能還會來鬧，不管給不給他們費，影響都極壞。尾盤的銷售也必須拿出些手段來，才能盡快扳回劣勢，讓資金回籠。畢竟還有兩個樓盤在明年四月份和六月份要先后交工，有桑梓關于樓市冷凍期的提醒，能往前趕就要盡量往前
況且，是老爺子親自把他請回去的，他該做的樣子也做了，現在是做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