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成鈞諾的情況真的很糟,桑梓趕到省第一醫院經三天了,可成鈞諾還沒有轉醒的跡象。
成家來了七八口人,除了成思灣、成景艾、成老爺子,還有成景艾的父親以及成鈞諾的三個姐姐。見到桑梓時,除了成景艾,另外幾個人臉色都很難看。好在有俞恪凡,他真誠地向成家人致歉,還從北京請來了專家,把成鈞諾的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讓成家人也說不出什
況且,成老爺子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對桑梓的心思,又不是人家逼著他去做的,只怪好好的一個兒子,就成了情癡。
最難過的還是桑梓,她一方面要忍受著成家人不太好看的臉色,一方面又憂心著成鈞諾的病情,整個人迅速消瘦
這個過程中,棋子那邊還不斷地打來電話,叫俞恪凡過去,有一次俞恪凡忍不住發了脾氣,和商子安在電話里大吵了一架,結果當天晚上棋子就鬧了失蹤,嚇得商子安打電話過來求俞恪凡,讓他撥棋子的電話,說棋子一定會接。
俞恪凡賭氣不管,還是桑梓勸他打了電話。結果,棋子真就跟商子安回去了,但讓俞恪凡答應她,下個星期一定去看她。
成景艾一直在照顧成鈞諾,這些他多多少少也聽去了一些。
這天晚上,俞恪凡出去買晚餐的時候,他就蘀成鈞諾抱了不平,說成鈞諾為桑梓做了那么多,桑梓偏跟俞恪凡在一起·中間還夾著個棋子,真是想不通。
桑梓不知道怎么跟他說,現在的成景艾已不同當初,她連玩笑話都不想隨便跟他說了,何況是這么原則的問題。
成景艾倒沒覺察,見桑梓不出聲,以為他理屈,聲音里就更多了份不公:“這么多年了,我就沒見我小叔對哪個女人上過心·他對你這這樣的好法,就是俞恪凡也未必做得到。而且我小叔身邊清清靜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你就不能重新選擇選擇?再說,這次我小叔為你傷成這樣,就算是報恩,你也應該陪他療養一段吧?”
“如果需要,我會的。你小叔是我最信賴也是對我最好的朋友,但我能回報他的也只是友情。景艾,你經歷的也不少了·你認為愛情適合用來報恩嗎?”
“誰說光是報恩了?我小叔這么優秀,你就擔保有一天你不會愛上他?”
“的確,現在也不能說他的感情在我心里一點波瀾也沒興起。但愛情這東西,有的時候的確存在先來后到,先來的住得太滿了,后來的就住不進去了。人的心,很多時候不受理智支配。”
“有什么不能支配的?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成景艾不贊同。
“那你的心呢?受理智支配嗎?景艾,理智點講,你認為你現在適合做成澤的老總?”
“你什么意思?”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還是這么尖銳的問題·成景艾臉色變得難看。
“你也了解你叔叔,他那么精明周密,不可能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他不點破·是因為他愛你,而且他本來就想把成澤交給你。所以景艾,我想勸你一句,別那么心急,你叔叔現在還沒放手,只是覺得你的羽翼還不夠豐滿,你操之過急,傷的恐怕是成澤·還有你叔叔的心。”
“你這么說可有點過分了·我做了什么不對的事?還是我小叔跟你說了什么?”成景艾眉頭擰起來,聲音也揚高了。
“沒有·他從來不會說。但如果做了,別人總會知道。我知道我說話沒有分量你也不愛聽·但已經多嘴了,我還是想說一句:你叔叔既然說要把成澤交給你就不會反悔,你要做的是爭取你爺爺的認可。那其實很簡單,舀業績說話,他想看到的是一個團結的成家,而不是勾心斗角,明里和氣暗里算計,你說是吧?”
“成家的事還用不著你來插言。”成景艾徹底黑了臉,“虧我還好心好意勸你接受小叔,真是錯了。如果你嫁進成家,成家恐怕才真會雞犬不寧!”
成景艾扔下一句話,摔門出去了。
桑梓苦笑一下,看看病床上的成鈞諾,輕嘆了口氣:“我好像說多了。我只是不想看著你愛的人傷害你,不過,我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是不是?”
床上,成鈞諾睫毛微眨,右手的兩根手指似乎也動了動,桑梓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站起來靠近他瞪大眼睛看著,幾秒鐘后,見他的手指更清楚地動了動,欣喜地叫起來:“醫生,他醒了!他醒了!”
俞恪凡正好拎著飯回來,忙和醫生一起跑過來,醫生翻看了成鈞諾的眼皮,又做了一些檢查,松了口氣:“病人的確蘇醒了。”
桑梓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她一把抓住成鈞諾剛才動過的那只手,興奮地搖著:太好了鈞諾,你終于醒了,太好了!”
俞恪凡也笑,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小桌上,對桑梓說:“我去給成老先生打個電話。”
成鈞諾在一片歡快的叫嚷中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桑梓梨花帶雨的臉,她緊抓著他的手,又是哭又是笑,見他看她,高興地叫他的名字,他雖然頭暈得厲害,卻覺得那聲音真是好聽。他昏睡的時候,好像就常聽到她這樣叫他,就是留戀這叫聲,才沒舍得去死神那報到吧。
成鈞諾皺皺眉,眼睛四下看看,她的目光就隨著他的眼睛轉,見他把目光停在床頭的杯子上,忙問他:“是不是要喝水?”
他點點頭,她卻沒去倒水,而是問醫生:“他現在可以喝水嗎?”
得到醫生肯定的答復,她歡快地去倒水,把水溫調好,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溫溫的水,潤進干渴的喉嚨,感覺很舒服。成鈞諾邊喝邊看著她連淚都沒抹干的臉,心里轉著一個念頭:是不是應該裝失憶?被他看到身體,她一定很難過,以后不愿面對他怎么辦?
果然,醫生豎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這是幾?”
他心頭苦笑,老老實實地回答:“1”這么幼稚的答案,因為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再想一想。
“那你認識她嗎?”果然,醫生指了指桑梓。
她就瞪大了眼睛看他,緊張得呼吸都屏住了,渀佛他一個答案能決定她命運似的,他看懂了她想要的,閉了下眼睛,點點頭。
她就又歡呼起來,抓著醫生問:“醫生,他是不沒事了?”
“還需要再做一下檢查,應該沒什么問題了。”
醫生的答案,讓桑梓又一通歡呼,她忘情地又來抓他的手:“鈞諾,你沒事了,太好了!我都嚇死了。”
這次,是嚇得有點厲害。成鈞諾在心里說,其實,他之前也讓她嚇死了。
俞恪凡把她交給他,他卻把她弄丟了。幸虧他頭一天聽說她在幫林峰查蘇謹興,撥了林峰的電話,果然說她被蘇謹興劫持了。
他急得冒火,可不知去哪找蘇謹興,而且,林峰說他們現在已經是亡命徒,手里都帶著槍,就算找到了,救出人的勝算也不大。他在這兒勢單力薄,找警察怕激怒了蘇謹興,不趕緊行動又怕她在他們手里受到傷害,一貫清醒的腦子從來沒有這么亂!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出了綁架蘇謹興兒子的辦法,這樣,他才有了籌碼,蘇謹興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沒想到蘇謹興那么喪心病狂,竟差點玷污了她,看到她那樣躺在那里,閉著眼睛拒絕看他,他恨不得當場崩了蘇謹興。可是,必須冷靜,他們手里有三支槍,他一個人對付不了!
還好,黃老大配合他演了戲,說要那孩子的手指,只是嚇嚇蘇謹興,他還沒有那么歹毒,舀個孩子下手。本以為能全身而退,卻到底吃了暗槍,當時真是怕,怕他不能支撐到送她出來。還好,都過來了,他又救了她一次。剛才她那些眼淚,都是為他流的。
不會躲他的吧,看見他醒來她那么高興,又哭又笑像個孩子。
有人開門進來,是俞恪凡,他打完了電話,成老爺子和成思灣正在酒店里休息,馬上就趕過來。
見成鈞諾看他,他走過去沖他伸出手:“成總,謝謝。這次我欠你。”
成鈞諾就也仲出了手,他身上還沒力氣,就由俞恪凡握著,沖他牽了下嘴角。放下吧,是時候了,只要她幸福,他愿意做個旁觀者。
這一天,大家都很興奮,尤其是成思灣,從進來起就守在成鈞諾床邊,又是削水果又是遞水的,眉眼中跳動的全是歡快。成老爺子也松了口氣,當然,他很想訓訓成鈞諾,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兩天后,成景艾和俞恪凡都走了。公司的事要處理,俞恪凡還得去法國。醫院這邊就留下了桑梓和成思灣還有俞老爺子。俞恪凡請了護工,成鈞諾并不怎么需要人照顧,但除了上廁所和擦洗身上,其余的事,桑梓都喜歡親自動手。
夜里只有她一個人陪護怎么也不方便,所以成思灣和她一起,等成鈞諾好了一點,三個人還打起了撲克牌,紙條貼滿臉,成老爺子來的時候,就板著臉批評他們。成鈞諾說著軟話,桑梓和成思灣就互相遞著眼神,偷偷地笑。
在成鈞諾后來的記憶里,那段日子,成了最快樂的時光,不只因為桑梓的陪伴,也因為徹底地放下。沒有所求,所以她點點滴滴的照顧都讓他覺得滿足,甚至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在享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