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雨清寒
棋子歪頭去尋找那鳥,說:“俞恪凡,你還記不記得那棵老榆樹上的鳥窩?”
“行了,別說了。”
“后來那鳥窩被淘氣的孩子給掏了,你還跟他們打了一架,說大鳥找不到小鳥,會很傷心。現在你要我和小果凍分開,你想沒想過,我會多傷心?”
“我并沒說不讓你見她,只是不想讓你告訴小果凍你是她的媽媽。孩子還小,又剛做完手術,現在不是告訴她的時候。”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等到你和紀簾幽組成了家庭,小果凍管你叫爸爸管她叫媽媽,有沒有我這個親媽都無所謂的時候?”
“棋子,是你自己不珍惜。簾幽把小果凍送回你身邊,你卻把她當成了工具,想利用她來挽回我們之間的關系。就連小果凍需要骨髓,你都不想及時給她,買通了醫生在血液檢驗結果上做手腳,你覺得你是個合格的媽媽嗎?”
“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棋子聲音提起來,但迅速又壓下去,她畢竟是公眾人物,擔心被別人撞到,“我本來可以留在國外,或者在北京找一個空間更大的電視臺,我為什么要來寧城?我以為我都沒忘了你你更不會忘了我,我一心等著回來做你的太太,和小果凍一起回到俞家。可你呢?一個紀簾幽,就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你不該是這么薄情的男人,恪凡,你醒醒吧,我們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又有了小果凍,還有爺爺和欣欣他們的認可,我們就應該在一起,別再迷戀那些不該迷戀的東西了。”
“什么是不該迷戀的?棋子。在你回來之前,我心里一直裝著彩兒,那時候對簾幽的確不太公平。而你回來后,我也亂過,真正動過回到你身邊的想法,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太急于達到你的目的,以至讓我很快認清。你不是從前的彩兒,我們也回不到過去了。”
“我當然不是從前的彩兒。你看我這張臉,看起來這么光潔這么漂亮,你知道它下面藏了多少刀疤?那種滋味簡直不是人受的,要不是想著有一天要回到你身邊,我根本挺不過來。(。。)我怕自己的臉嚇到你。結果是我的行動嚇著了你?我錯在哪?我只不過不想你向著紀簾幽越滑越遠,想早一點把你拉回來。那么多年不見,你的心已不在原位,我恐慌我害怕,我想要防范難道錯了嗎?”
“棋子,別給自己找借口了。你找人跟蹤簾幽,還私藏了簾幽的不雅照,等到她腹背受敵的時候再給她致命一擊,這是防范嗎?你到爺爺面前去搬弄她的事。一面告訴保姆不讓簾幽見小果凍。一面又在小果凍面前說她姑姑不要她了,利用一位老人和一個四歲大的孩子,這叫防范嗎?你能為我這樣花心思,或者我應該感動。可是我只覺得疲累。棋子,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你執念的也許不是我們的愛情,而是你的失敗。過去是我太自我,不懂得怎么真正去愛一個人,現在我懂了,所以我想好好地守護一次。我不想成為你的敵人,但如果你傷害簾幽,我一定不會留情。”
“這是威脅嗎?哈哈哈,恪凡,你為了她來威脅我?”
“是警告,只要你不做,它就算不上威脅。”
“警告!要不是她做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能抓得著機會打壓她嗎?要不是你和成鈞諾護著,她早就臭名遠揚了。恪凡,她一邊巴著你,一邊又和成鈞諾曖昧不清,現在又加上個蘇比,這樣的女人哪里好?你們還都當個寶,我真是不明白!”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挖掘她的缺點,如果不夠,你還要再制造一些。棋子,我不需要你明白她好在哪,我知道就好。你只要記得,她不是你的敵人,你,也不該成為我的敵人!”
“好好,恪凡,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要成敵人了嗎?真好。那我就等著,等著看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小果凍我是不會放棄的,讓她管那個女人叫媽,休想!”
棋子說完就站起來,大步走到停車場,開車就走了。俞恪凡坐在那兒,撫撫額角,真是有些頭痛。老爺子昨晚還問小果凍出院回俞家的事,還張羅著要給他和棋子補辦個婚禮,他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可關系到小果凍,爺爺又上了倔勁,非讓他給小果凍一個健全的家。
這些他倒不怕,他怕的是他們再私下里找簾幽,說上幾句難聽的,那個本來就在逃的小女人,他要追回來,不是更費勁了?
于是,中午,桑梓接到了小果凍的電話,說想姑姑了,想讓她去看看她。
對小果凍,桑梓心里一直有點愧疚,她是很少去看她,怕撞上棋子,又怕撞上俞恪凡,有兩次硬著頭皮去了,還被保姆擋回來,說小果凍正睡覺。想著小果凍在親生父母身邊,自然會被呵護得很好,她也就不再惦記了。現在接到小家伙的電話,聽著那面軟軟的委屈的聲音,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孩子是無辜的,大人的世界如何變遷,都不應該讓孩子受到太大牽連。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可去又明明是中了俞恪凡的套,猶豫一會兒,她還是應承下來,一轉身,給林峰打了個電話。林峰這兩天剛回來,聯系過她一次,約上林峰一起去看小果凍,他應該很樂意。
當俞恪凡看到跟桑梓一起出現的林峰,臉色一下變得不好看,不過真的只是一下,很快他就恢復了微笑,禮貌地和林峰握手,真誠地說:“林峰,謝謝你這幾年對小果凍的照顧。”
“不用,我是受簾幽托付,又有跟他哥哥的感情在,所以這謝字,不應該由俞總來說。”這話夠硬氣,桑梓私下里給林峰豎了下大拇指,俞恪凡臉上卻是沒聽出那話外音似的,笑道,“謝還是要謝的,你畢竟替我做了許多我該做的事,晚上有安排嗎?我和簾幽請你吃頓飯。”
一句話,不著痕跡地把桑梓拉到他一國里,林峰哪會聽不出來?委婉謝絕:“謝謝俞總,晚上有朋友找我敘舊,就不勞俞總破費了。”桑梓又悄悄對林峰豎豎大拇指,這林峰,不知在外地做些什么,這次回來,整個人變化更大,身上隱隱地透出些冷漠和霸氣,兩人關系不算熟,她也不好打聽,但有人這樣卷俞恪凡,她聽著是實打實地高興。
然后,俞恪凡就更被晾到了一邊,林峰給小果凍帶了禮物,教她擺弄,小果凍興奮地拉了桑梓一起看,俞恪凡伸長脖子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成了多余的,這一天連公司的門都沒進,秘書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干脆,他跟兩人打聲招呼,自己開車先走了。
林峰跟小果凍聊天,小果凍時不時地就提一提棋子,林峰倒也不驚訝,小果凍是俞恪凡和棋子女兒的事,他已經從報紙上看到了,也打電話問過桑梓,不過,見小果凍這么快就把棋子放在了第一位,也為桑梓感到有點不值,她帶著小果凍那兩年,有多難,只有他知道。
出來的時候,見桑梓情緒不高,他問:“是不是很舍不得小果凍?”
“也沒有,小果凍是他們的女兒,當然回到他們身邊更好。林峰,當時我哥怎么囑咐你的,沒說小果凍不是他的孩子?”
林峰側頭看她,神色詫異,好像很奇怪她為什么會這么問。桑梓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但也沒遮掩,仍然看著林峰等著他的答案。
“沒有,我沒有收到他的囑托,”林峰收回目光,看著地上的影子“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去世了,我去認了人,是你哥,他手上戴的還是我們倆一起去買的那塊手表,旁邊那個女孩兒我以為是彩兒。大巴著火,人都燒得不成樣子,是我認錯了,沒想到彩兒還活著。”
“是啊,我哥死得好像是挺不值的。”
“嗯,他的心一直就在彩兒身上,可彩兒眼里只有俞恪凡。簾幽,你現在決心跟俞恪凡分開了?”
“嗯,彩兒回來了,我們倆更不可能在一起。林峰,當時我要嫁給俞恪凡,你心里其實很不贊成吧?”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林峰愣了一下,連腳步都停了,慢慢轉過身來看她,一會兒,嘴角浮起個苦笑:“那時候你不聽勸,認準了你哥的事不是意外,非要報復俞恪凡。其實,你心里是喜歡俞恪凡,雖然你不說,但我和你哥都早知道。”
“呃,也就是報復什么的都是借口了,呵呵。”桑梓想起紀簾幽的日記,俞恪凡大概是沒有看完,如果能都看完,他應該看得到,紀簾幽對他的愛,就像掩在雪地下的雪蓮花,比任何其它的花朵都要執著堅毅,卻又悄無人知地綻放,以至有時連自己都騙了。
若是沒有那些日記,那晚她和俞恪凡的爭吵可能也不會升級,也許……她搖了搖頭,哪有那么多也許。誤會之所以能成為誤會,就是因為看到聽到它的人相信它是對的,不然,這世界就是一片云朗風清,又會少了多少不該有的悲歡離合?(。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