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得飛快,還一連闖了幾個紅燈,總算到了門口,剛把車停穩他就跳下來跑上樓,舀鑰匙開了門,見客廳里沒有她的人影,心提得更高,一邊叫著,一邊就要往樓上找。
“我在這兒呢!”她的聲音含混不清的,但卻讓他的心一下子找到歸屬地,老老實實地落下了。
想起自己剛才慌亂的樣子,有些尷尬,他清清嗓子走過去,想看看她在干什么,卻在看清她的樣子后“撲哧”笑了,“你在干什么?”
“做手搟面。”她一邊答著,一邊仍然跟自己的圍裙帶作斗爭。
圍裙帶不知怎么系成了死結,打不開了,她兩手在后背揪啊揪的,胳膊都扭酸了,也沒揪開。
“我來吧。”他撥開她的手,修長的手指伸出,在那系緊的圍裙帶上擺弄幾下,唔,也沒解開。
桑梓剛才為了夠那帶子方便,一直低著頭,脖子有點疼了,輕輕地扭了一會兒,見他還沒解開,轉頭問:“行不行?”
“怎么不行?一個圍裙帶。”他說得輕松,然后轉頭上操作臺上舀起什么,輕輕一下,那帶子就開了。
“好了。”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出去。桑梓摘下圍裙,看到被攔腰剪斷的圍裙帶,皺了下眉。好吧,他的東西,她不心疼。
熗了湯,把剛才搟好的面下鍋,就在鍋邊守著,等煮好了盛到盆里端到餐桌上,她轉頭叫他:“吃點面吧。”
他走過來,嫌惡地看著那一盆寬寬窄窄長長短短的東西:“這個能吃?”
“怎么不能,就是樣子難看點。我多搟了一些,一會兒煮了你給小果凍帶去。她喜歡吃這個。”
“我今晚不去她那兒。”
“不去?”桑梓一愣,然后笑了一下,“哦,那多了吃不了就倒掉,你這兒實在沒有食材,做不出別的。”
俞恪凡看她一眼,沒有說話,開始動手盛面。盛滿一碗自己坐下就吃,也不管她。
她一邊盛面一邊偷偷地看他,見他并沒有皺眉的動作,吃得很痛快,才放了心,端著碗坐下慢慢吃。
兩個人都靜靜地吃飯,誰也沒說話。桑梓知道自己要說的這話題不怎么愉快,怕一說。他又不吃飯就走了。
很快吃完,一盆面也見了底,俞恪凡把飯碗一推:“你洗碗吧。”
“好。”桑梓沒反駁,倒是俞恪凡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兩人一起住的時間,如果在家開伙,只要是她做了飯。她一定趕著他去洗碗,他想賴一會兒都不行。這次,她答應得這么痛快,他倒不高興了,明顯地,她本著客人的本人,吃了人家的,也就要多做點。
桑梓洗完碗回到客廳,見他正靠在沙發上看報紙。她想了想。開口說:“俞恪凡,我下午上網了。”
“不是說不叫你上嗎?明天那些就能處理完了。”俞恪凡“嘩啦”放下報紙,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沒事,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沒那么難過。”她扯開個笑,笑得他心里發毛。
“你不用介意那些,那都是過去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認為那是我。可是俞恪凡,別人不這么認為,那的確是紀簾幽做過的事,我得承擔后果。”
“那你想怎么做?”
“也不能怎么做,該怎么生活還怎么生活吧。但我不會放棄桑葉,相信家長們也不會全部跟風。”
“也許這個時候你應該出去避一避,明天我送你出國轉轉吧,正好考察考察國外的學校。”
“不用,謝謝你,俞恪凡。我真的很感謝你能這么幫我,但該我自己走的路,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這女人,怎么就這么硬,男人就是用來靠的,怎么就不懂這道理?”
“我懂,可是我不能。俞恪凡,你現在不是我的男人,如果我靠著你,情況只能更糟。所以,什么也別做了,越是急于掩藏越顯得心虛,就那樣吧,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大家議論兩天也就淡了。”
“你倒真看得開,那你在寧城還怎么立足?桑葉的新學校教委估計要收回,羅先生的投資條件那么好,好幾家學校都等著爭呢,教育局那邊也想把它辦成寧城的品牌,你想想,他們怎么能把一個品牌交給他們認為……嗯,作風不正的人身上?”
“我知道。但這取決于羅先生的意思,我會與羅先生溝通,如果他放棄,我沒什么可說的。”
“就算他不放棄,你們學校辦起來,招生也是個大問題。”
“不會的。家長重視的是學校能不能把學生的成績提上去,不會太關注我一個辦學人的個人生活。如果是班主任或任課老師,他們或許會重視些。”
“算了,你隨便吧。那也過了今晚,明早再回去。”
“不行!俞恪凡,早晨我被你接走,那么多人都看著呢,他們一定猜得到我在你這兒。如果我今晚再不出去,這事會越傳越嚴重。”
“怎么這么亂!你也是,笨得出奇,總讓人拍去那種照片,對我不是挺厲害的嗎?跟別的男人,防備心都哪去了?”
知道他是著急才說的這話,桑梓臉上還是微微一白,然后一個苦笑:“這一次,你知道是被設計;上一次老實說,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不清楚?也被人用強了?我已經叫人在找那個順子了,也許今晚就有消息,你先等等吧。”
“不是……俞恪凡,我只能說那不是現在的我。你能理解嗎?”
“傻瓜!”他抬手把她攬進懷里,另一只手撫上她后腦,揉搓著她的頭發:“以前是我不懂你,現在我知道你絕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要不。你也不會離開我。”
這一句話,讓桑梓武裝了一個下午的心開始裂縫。那些包裹著血肉的被她強貼上去的瓷片鐵片金剛片,開始層層剝落。
抽抽鼻子,她回抱他,在他胸前深深吸口氣,說:“俞恪凡,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那就別走了。只今天一晚。我什么也不做,行吧?”
“不行。”桑梓從他懷里直起身來,退后兩步沖他笑:“雖然我好像有點隨便,但跟你不能隨便,要是你都看扁我了,我就真瞧不起自己了。”
“那,你去哪兒?”她的話讓他揪心,他不會看扁她。可是他怕她會自己看扁自己。
“回我那兒吧。這么晚,不會有人等在那扔雞蛋。再說,現在物價上漲,雞蛋都挺貴的。”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走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