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上下了雨,秋雨綿綿,打在窗前的梧桐樹葉上,沙沙的聲音似在傾訴。在這聲音的伴奏下,桑梓竟是一夜好眠,傷得多了,自愈能力倒是強了,雖稱不上久病成醫,但傷痛到她這里都能打個對折,也算是自已醫治了一半,另一半,就交給時間。
吃過早飯,她送小果凍去幼兒園,小家伙對于新家很不滿,總是問她為什么不回俞叔叔那里,桑梓告訴她:“俞叔叔現在有事,過一段就會來接她回去。”
她說的沒錯,如果俞恪凡跟棋子在一起,一定能接受小果凍,對小果凍來說,跟著親生媽媽總比跟她這個冒牌姑姑要幸福。
回來時,接到羅太太電話,說明晚有個party,邀請她一起去玩,她禮貌地拒絕了。羅太太有些失望,但也沒強求,最后又問桑梓有沒有關于她侄女的線索。
桑梓說沒有,她實在不知道那位老和尚為什么說自己能幫助羅太太找到她的侄女。若是手里有照片還好,她的異能應該可以發揮作用。可是,羅太太手里只有一張她大伯小時候的照片,她的異能再增長幾十年,恐怕才能看出老人現在的樣子。而且,羅先生前面查到的資料顯示,她大伯已經去世了,他的妻子帶著女兒改嫁,以后就再也沒了消息。現在要去找那位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孩,難度實在很大。不然,以羅先生的人脈,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沒有消息。
羅太太對此是有準備的,只是囑托桑梓以后隨時幫她留心,桑梓爽快地應承。心里卻在笑羅太太有些迷信了,只是老和尚的幾句話。她就信以為真,如果那么靈,老和尚也太神了。
上完課接了小果凍回住處,剛上樓就停電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小果凍嚇得直往她懷里鉆,桑梓也有些怕了,剛住進來,一切都不熟悉。這樣突然被扔進黑暗里,她有種徹底被遺棄的感覺。
廚房里的水燒好了,小果凍賴著她,不肯一個人呆在客廳,她只好帶著她進了廚房。她剛把熱水倒進杯子里,客廳里就響起突兀的聲音,小果凍一怕,伸手就來抓她。黑暗中看不清。她扒到了桌上的水杯,桑梓連忙伸手去扶杯子,可是晚了,那水“嘩啦”一聲翻下來,她手上一陣鉆心地疼,小果凍燙得更重。放聲大哭起來。
桑梓隱約看見水是從小果凍的脖子前面灌下去的,連忙伸手去她脖子上拂,想把那些滾燙的水拂下去,結果,小果凍哭得更厲害,她也慌了神,抱起小果凍就往外跑。
跑到客廳,手機又唱起來,她拿起來。又急又氣之下口不擇言:“俞恪凡。你什么時候打電話不好,偏現在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俞恪凡沒急,反倒是十分擔心。
“小果凍燙著了,家里還停電。不跟你說了。我帶她去醫院。”
“你那里離哪家醫院近?”
“市婦幼。”
“那就去那吧,我隨后就到!”俞恪凡聲音短促,又補充道,“別急,看著她的手,別讓她動燙傷的位置。”
“好。”桑梓邊說邊掛了電話,拿了包關門就往外跑。
到樓下打了車,直奔婦幼醫院,到了急診正要掛號,醫生就迎了過來:“是俞太太嗎?請跟我來。”
沒想到俞恪凡先跟醫院打了招呼,也沒時間計較稱呼的問題,桑梓抱著小果凍緊跟在醫生后面,到了處置室,醫生檢查了小果凍的燙傷,并不算重,但脖子和胸前起了不少水泡。看起來最嚴重的是胸前衣服里露出來的部分,因為桑梓當時用手撲打過,水泡已經破了,所以上藥的時候也格外疼。
桑梓不斷地自責,醫生也說如果當時她不用手拍,可能不會這么重。桑梓一聽,更懊悔了,眼淚都在眼圈里轉了起來。
“小果凍怎么樣了?嚴不嚴重?”沖進來的是棋子,她跑在俞恪凡的前面,臉上寫滿了擔心,等看清小果凍的傷,轉頭問桑梓:“怎么這么不小心,燙這么重!”
“家里停電,她害怕,我去倒開水時她跟著我,偏偏這時手機響了,她一緊張往我這一撲,正扒扣了水杯。”
桑梓簡明地交代,不想計較棋子的態度問題,母子連心,棋子心疼小果凍她理解,況且她自己也在怪自己。
“你怎么能帶著她去倒開水?這些泡怎么破了?恪凡不是囑咐你不要讓她動的嗎?”
“是我當時一慌,就伸手幫她撲打了,我不知道會這樣。”桑梓懷里抱著小果凍,她還在哭,一邊哭一邊喊疼,她更揪心了。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醫生,孩子的傷要不要緊?”俞恪凡進來后第一次說話,他的臉色仍然平靜,沒有接收棋子抱怨的眼神,轉頭看醫生。
“燙傷不嚴重,但孩子小,皮膚又細嫩,肯定會疼一些。只要好好照顧,大概兩個星期后這些泡就可以結痂脫落了。”
“那會不會留疤痕?”問話的是棋子,她關心得更細致一些。
“不會,這屬于輕度燙傷,孩子皮膚愈合能力也強,放心吧,俞總,棋子小姐。”醫生認識俞恪凡,也認識棋子,這不奇怪,都是寧城的名人,桑梓只是抱著小果凍,細細地安撫她,沒有再發言。
拿好了藥走出來時,棋子提出要幫忙抱著小果凍,可小果凍把腦袋往桑梓胸前靠了靠,兩手摟著她的脖子,一個勁地搖晃著小腦袋。受了傷,她平時那些賣乖討巧的功夫也懶得做了,就是俞恪凡要抱她,她都不同意。
棋子臉上有些失落,俞恪凡安慰道:“孩子受了傷,保護意識更強,并不是排斥你。”
“嗯,我知道。”棋子嘴邊綻了個笑,“我們小果凍最乖,最懂事了。回去好好聽姑姑的話,要乖乖養傷,不許用手去抓傷口哦!”
小果凍這次點點頭,伸出兩條胳膊去摟桑梓的脖子,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又直起身來:“姑姑的手還沒有包。”
“姑姑是大人,沒事,不用包的。”桑梓貼了貼小果凍的臉蛋,輕聲道。
“你的手也燙傷了?給我看看!”俞恪凡的臉色變得陰沉,大步走過來就要抓桑梓的手。
桑梓忙往旁邊閃,一邊加快腳步走一邊說:“沒事,只燙傷了一點,回去抹點藥就行了。”
“姑姑手上也有好多泡,她當時去扶那個水杯了。”小果凍竟沒忽略桑梓當時的這個動作,似乎也很清楚現在在場的幾人中,就這件事,誰是和自己一國的,說話時眼睛直看著俞恪凡。
俞恪凡眉頭皺了皺,沒去掰桑梓的手,而是對小果凍說:“小果凍,到俞叔叔這兒來,讓姑姑去治手。”
小果凍極其配合,立刻向他伸出兩只小手。桑梓有心不放她,又怕碰到她身上的泡,只好把她交到俞恪凡手里。
俞恪凡小心地抱好小果凍,又轉身對桑梓說:“回去讓醫生處理。”
“我不用!”
“不想小果凍替你擔心就快點去!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怎么照顧孩子?”俞恪凡冷聲冷語,又開始發揮專門他把關心的話說得難聽的特長,連棋子也在一邊說:“去看看吧,讓醫生處理一下,好得會更快些。”
桑梓不想在這里磨嘰,只好回頭又去找醫生,醫生見他們回來,也笑道:“我還在自責,剛才光忙著孩子,忘給這位太太包扎了。”
一邊說,一邊利落地幫桑梓涂藥、包扎。桑梓這才仔細看自己的手,傷得的確不算輕,虎口向下,起了一大片水泡,連幾根手指的縫隙中也都有,這一處理她才發現,那里火辣辣的,傷得又是右手,估計她起碼一個星期都沒法拿粉筆了。
包扎完了,桑梓堅持付自己的醫藥費,那位醫生很無奈,最后是俞恪凡扔下幾個字:“讓她掏吧!”他才點了頭,給桑梓開了交費單。
從醫院出來,俞恪凡沒有好臉色,但一直都抱著小果凍。當桑梓要接過小果凍帶她去打車時,他硬硬地道:“你可以付車費,晚上涼,別讓小果凍在外面等出租。”
桑梓還能說什么?昨天那場秋雨是帶來了不少寒意,尤其小果凍出來時,身上又是濕的,現在雖然換了醫院里提供的病號服,可還是小心為好。
她沒再扭捏,上了車,從俞恪凡手里接過小果凍,說了聲“謝謝”。俞恪凡鼻子里哼了一聲,發動車子,駛上公路后對棋子說:“先送你回去?”
“也好。”棋子有些不樂意,桑梓聽得出來,但她可不想再摻和他們之間的事,只抱著小果凍坐在那里沒出聲。
車子開到棋子的住處,棋子沒讓他們進去,就讓俞恪凡在小區門口停了車,俞恪凡也沒堅持,對棋子說:“那你自己小心。”
“嗯,明天見。”棋子說完,又看桑梓:“簾幽,對不起,我剛才看小果凍受傷,一時有些心疼,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別怪我啊。”
“不會,我理解。”桑梓笑了,她不打算計較這些。
“那再見。小果凍,要聽話啊!”
“嗯,阿姨再見!”小果凍已經平靜下來,向棋子揮揮一只小手,有車燈晃著,桑梓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想,被親生女兒叫做阿姨,棋子一定不痛快。
她承認自己有點壞心,當小果凍當著棋子的面摟緊她時,她心里是很高興的。那種感覺,不只是因為得到小果凍的認可,她甚至覺得,好像她在棋子面前,贏了一仗。(。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