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吃飯時，子岳提起補習的事，她媽媽笑起來，看向俞恪凡：“恪凡，子岳說的是真的？”
“嗯，難得他想學習，作為哥哥，我當然應該幫他。”
“太好了，這孩子終于開竅了，恪凡，姑姑可得好好謝謝你啊！”
“不是我，是簾幽，她跟子岳比較投脾氣，也是她做的子岳的思想工作。”
“真的？”子岳媽媽的目光轉向桑梓，明顯地懷疑。對于這個侄媳婦，她一直不喜歡，一年只見那么兩次，她也很少說話，什么時候她跟子岳關系這么好了？
“是，大嫂剛才在幫我補英語，大哥見了很支持，才提出要幫我補數學和理綜的。”
“好好，不管怎么說，我和子岳爸爸得好好謝謝你們兩口子，來，我敬你們！”子岳媽媽端起杯，滿臉笑意，他爸爸也配合地舉杯，對于孩子的學習，天下父母沒有不重視的，況且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學習好，說出去才有面子。
“雅琴、立君，恭喜啊！這可真是好事，新年新氣象，子岳給我們帶了個頭呢！”說話的是秦姨，她也端起杯，向子岳的父母敬酒，俞老爺子心更好，也把杯舉起來，“來，咱們大家一起干了這杯。子岳，你考大學是咱們俞家今年的頭等大事，記得你今天在長輩們面前說的話，說到做到。”
“嗯，外公，我會努力的！”子岳鄭重地點頭，一家人齊齊舉杯，子岳灌下那半杯啤酒的氣勢，頗有種壯士一去的豪邁。
“子岳。我有個建議，你要真想補英語，不如找奕飛，他專業教高中的，對考試重點和命題方向把握更準些，你就這么點時間。可容不得耽擱。有些人。自己高中都沒畢業，辦個初中輔導班唬唬那些外行的家長也就罷了，你這高三課程她也敢補，還真是那句話：無知者無畏。”
俞欣話里的針對已經十分明顯。一時間，大家都看向桑梓，桌上的氣氛有些怪異。桑梓卻仍保持著微笑。幫小果凍把一塊魚上的最后一小根刺挑出來，把魚放進她碗里。
“我相信大嫂，是她給我鼓的勁。要不我都沒有信心補習。”最先站出來說話的是子岳，他看看桑梓，溫暖地笑笑。
“你還小，不要義氣用事，更不要被某些人的居心給蒙騙了。奕飛的教學水平，在整個寧城都有名氣，倒是你這位大嫂。能拿出來個高中文憑讓我們看看嗎？”
“欣欣姐，你怎么能這么說大嫂？”子岳有些急了。生怕桑梓受到傷害的樣子。
“我只是說實話。她來咱們俞家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來沒聽說她會教英語，現在突然要輔導你高考英語，作為姐姐的替你擔心，錯了嗎？子岳，你別分不清好壞，耽誤了自己后悔都來不及。”
她這么一說，子岳的媽媽也有些動心了，目光落在桑梓上，似乎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倒是段奕飛，站出來替桑梓解圍：“欣欣，別這么說，咱們平時對大嫂不了解，她會英語只是一直沒跟咱們說，也很正常。相信大嫂，如果沒有把握，她不會主動攬這事的。”
“就你心好！誰說句什么都信！她有多喜歡攬事你不知道？上次拉著你去鬧賭場，害得你和她一塊被人家關起來，還不是大哥替她擦股？”
呃，這話夠粗。桑梓覺得她實在沒法再沉默，抬起頭正要說話，俞恪凡一只手按在她手背上。
“對，她后面有我。明天起子岳住到我家，我會監督她給子岳補習英語，如果她不行，我上。”
“恪凡，真的？你讓子岳住到你家，每晚給他輔導？”
“有時候我回來會晚一點，但我會布置習題，讓簾幽看著他做。”
“你要讓這個女人搬回你那里？大哥，你們都被她灌了什么藥？一個個都被她哄得團團轉？”俞欣的腔調更高了，引來老爺子威嚴地一喝：“欣欣，說什么呢，簾幽是你嫂子，當然跟你哥住一起。”
“不，她說得對。”桑梓看看老爺子，又看看大家：“我不會和恪凡一起住，我也不會借機在俞家站穩腳跟。大家知道，既然我是個沒文化沒修養的女人，自然配不上俞家，這個自知之明，我有。等年后民政局上班，我就會和恪凡辦離婚手續，我存在于這個家里，對于你們是一種侮辱，對我，更是一種煎熬。我想幫子岳，是因為欣賞他那股沖勁，而且，整個俞家，他的確是我最喜歡的人，我只是從朋友的角度想幫他，與我是不是恪凡的妻子沒有關系。俞欣，我可以理解你為什么要針對我，但還是那句話，沒有必要。我不是你的敵人，因為我不屑。”
“你說什么？你以為我愿意與你為敵？我只是不想看整個俞家人被你耍得團團轉。你一邊巴著我哥不放，一邊勾搭著成鈞諾，一邊還窺視著奕飛，你以為我不知道，天下只有你是女人？活該男人都為你前赴后繼？”
“我沒那么想。我只知道一點，我不搶別人的男人！”
“你在說誰？紀簾幽你別太過分，這里是俞家，把你的囂張收起來。說得好聽，等著去辦離婚手續，連結婚證都沒領，辦什么離婚手續？”
這下桑梓真愣了，她轉頭看俞恪凡，她和紀簾幽并沒有結婚證？他不是他們說合理合法嗎？那她這些子窩窩囊囊地頂著俞家媳婦的頭銜，算怎么回事？
俞恪凡黑著臉不理她，只看對面的俞欣：“欣欣，我和簾幽的事不用你管。你話太多了。”
“好好，好心當了驢肝肺。”俞欣氣得臉色發白，把筷子一扔，“我不管了，你們一個個都是非不分，非讓這女人把俞家攪得天翻地覆才安心。她跟那個成鈞諾走得那么近，誰知道她在琢磨什么，是不是要報復俞家？你們就等著吧，有你們后悔那天！”
說完，她把椅子往后一推，氣沖沖地走了，段奕飛又連忙去追。
這一幕，何其熟悉，上次她來老宅就是這樣收場的。桑梓苦笑一下，低頭去看小果凍：“小果凍，還要吃點什么？”
小家伙搖搖頭，伸手去拉她衣襟。很明顯，她也聽明白了，剛才俞欣對她姑姑很兇。
“姑姑，我們什么時候回家？”
“等下，大家都在吃飯，我們提前離開不禮貌。”桑梓撫撫她的腦袋，又抬頭看老爺子，“對不起，爺爺，壞了大家的心。”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說了，你們的事我不管了，只要你和恪凡意見一致，我沒話說。”
老爺子語氣不重，但明顯透著責備。桑梓又看看俞恪凡，他只當沒看見她，夾起一塊魷魚狠狠地咬。子岳在一邊擔心地看桑梓，她回他一個安撫的笑。
旁邊坐著子岳的姐姐子晴和姐夫文世杰，桑梓看見他們對視一眼，嘴角隱隱有笑意。這年頭，很多人都喜歡看鬧的吧。
離開時，到底是不愉快。子岳一家還在，俞恪凡就張羅著走。桑梓很想不坐他的車，但最后一幕戲，還是善始善終的好。
俞恪凡開車把她們送到門口，小果凍在車上睡著了。桑梓正要抱她下車，俞恪凡叫她：“收拾一下，回我那兒去住。”
“我不去。俞恪凡，沒有那張結婚證，我們根本就沒有關系了，別再糾纏不清了好不好？”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們沒有結婚證，早干什么了？”
是，這話的確堵住了桑梓，可她真不知道紀簾幽和俞恪凡沒領證，不然，她早甩手走人了。
“我的確是忘了。你知道，我這次住院后記憶出了些問題。不過這樣更好，也省得再麻煩了。俞恪凡，我承認，這幾天你很照顧我，謝謝。不過，你要是就此放過我，我會更誠心地說聲謝謝。”
“可惜，我從來就不稀罕你的謝謝。”俞恪凡恨得咬牙，“紀簾幽，我以為這幾天我表達得夠清楚了。我承認，以前我忽視了你的存在，或者說有些時候，我傷了你。現在我想彌補，你要是想要結婚證，咱們現在就去領。”
“不，我不想要！我表達得也很清楚。”
“可惜，由不得你。你暫時不想搬過去也行，但我的意思不會改。我不管什么段奕飛成鈞諾，你是我的老婆，要追你，他們也得排在后面。何況，段奕飛的心都在欣欣上，你就省省吧。欣欣話是說得有點過分，但她的擔心并不多余，你的確覷覦段奕飛不是嗎？連喝多了都叫著他的名字？”
“夠了！”被戳到痛處，桑梓像只被惹炸毛的母雞，“我討厭你們兄妹，都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其實你們什么都不懂！我只想說一句：我從來沒惦記過別人的男人，包括你！你們在我眼里全是垃圾，你們讓我惡心！”
她氣得渾發抖，說出來的話都帶著顫音。而俞恪凡更氣得不輕，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說他是垃圾，說他惡心？他真恨不得打開車門把她撇出去。
可是不能，理智告訴他，她反應這么激烈，可能的確是受了冤枉！他費解地看著她，她也氣鼓鼓地瞪她，兩人又像兩只較勁的公牛，誰也不先讓步。
末了，還是俞恪凡嘆口氣：“算了，我不跟你爭。你先回去冷靜冷靜，我們的事以后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