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怎么像個捉的丈夫?
桑梓回頭看看,俞恪凡從車里出來,摔上車門,很不友好地看著她。原來他一直在旁邊的車里坐著,只是他今天換了車,她和成鈞諾都沒發現。
“一大早讓男人送回來,到了家門口還難舍難分地聊那么長時間,紀簾幽,你不覺得應該解釋解釋?”
“首先,我沒必要解釋。其次,我不需要向你解釋。”桑梓兩句話的重音都把握得恰到好處,俞恪凡氣得瞪她,對峙半分鐘后,他煩亂揮揮手:“算了。今天是三十,爺爺讓咱們回去過年,你收拾一下,現在就走。”
“我可不可以不去?”
“你說呢?”
“那我得帶著小果凍。”
“不行。”
“那不可能,大過年的,你讓我把她扔給別人?”
“讓臘梅來照顧她。”
“不行,她跟臘梅不熟。而且我不會讓任何人帶她,大家都團團圓圓鬧鬧,你讓她一個孩子孤零零的?俞恪凡,虧你想得出。”
“每年她是怎么過的?今年怎么就不行了?”
“每年是我太懦弱,現在不會了。你跟爺爺說聲,過幾天我會抽時間給他拜年。”
“算了,隨你!”俞恪凡怒了,轉就走。桑梓領著小果凍上樓,剛把東西放好,幫小果凍把那些禮物拆了包裝,他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出來吧,我在門口等你。”
“俞恪凡,是你求我,不要這么沖。”
“好好,”桑梓幾乎聽到那面磨牙的聲音。“用不用我進門去接你們啊?俞太太。”
“不用了,等二十分鐘,我收拾一下東西。”桑梓說完,利落地掛了電話,把成鈞諾買的新衣服新鞋子給小果凍換上,又準備了兩人的睡衣和換洗衣服。估計這一去。起碼也要過完初一才回來。她是真不想去,可畢竟還頂著俞家媳婦的頭銜,不去實在說不過去。
一邊收拾,她一邊下決心。等年后民政局上班,一定和俞恪凡去把離婚證辦了。
磨蹭過了兩分鐘,她才帶小果凍出門。俞恪凡看到她手里在的大包和小果凍懷里的泰迪熊。皺起了眉頭:“紀簾幽,你還打算長住啊?”
“就算住一晚,小果凍也需要這些東西。相信這些老宅里不會有。”桑梓淡淡的應道,一邊拉開后面的車門,帶小果凍坐進去。
俞恪凡坐到駕駛座上,打了火,車開得飛快,小果凍有些緊張,抓緊桑梓的衣襟。桑梓把她抱進懷里,對俞恪凡說:“開慢點。小果凍害怕。”
前面哼了一聲,似沒聽見她的話。很快,車停在超市門口,俞恪凡也不回頭:“我進去買點東西。”
桑梓帶著小果凍下車來透口氣,小家伙把泰迪熊也抱下來,她漂亮的打扮和懷里可的熊熊引得不少人看,小家伙喜滋滋的,好像立即從從俞恪凡影的籠罩中走了出來。
“簾幽,真是你?你怎么換了住處?讓我好找。”
桑梓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人,有些愣怔,看來這人是紀簾幽的舊識,可是,她不認識。
“我手機丟了,沒了你的號碼,我去找俞恪凡,他不見我,林峰也不告訴我你在哪,這些渾蛋,沒一個好東西,對老人家這么無禮。”
聽到這,桑梓大概猜出了他是誰,她微微皺眉:“您找我干什么?”
“你這話說的,當爸的想看看女兒,非得有事嗎?不過,你怎么領著這個小東西,我不是說讓你不要管她的嗎?”
“我沒那么狠心,小果凍她很乖,很可。”
“可?要不是她,你哥哥能死嗎?這是個害人精,你把她給我吧,我幫你安排,你不能這么帶著她,俞家本來就對你有看法。”那人說著,就伸手來抱小果凍,桑梓沒有防備,小果凍就被他搶了過去,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你把孩子給我,嚇壞她了!”桑梓著急了,伸手就去搶。
那人看起來干瘦,力氣卻明顯比她大,雙臂一閃就把桑梓的手甩開:“你別糊涂,我這是為你好。俞恪凡都把你從他的房子里面趕出來了,你還帶著這個東西,不是給他理由跟你離婚嗎?別傻了,這事爸爸解決,把你電話號碼給我,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不行,你快把小果凍給我!她哪也不去,就跟著我。”
桑梓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死死地抓著那人的手臂,一手去他懷里拉小果凍。小果凍嚇得哇哇地哭,一個勁地叫姑姑,喊得太用力,嗓子都嘶啞了,她伸著手來夠桑梓,兩腿也用力地蹬踹著,可惜,她們兩個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周圍有人看鬧,桑梓連忙求助:“大家幫幫忙,幫我把孩子抱回來,別讓他傷害孩子,拜托。”
“簾幽,說什么呢?大家別信啊!我是她爸,我只是想看看孩子,我是孩子的爺爺,還能害她嗎?”
“你還知道自己是爺爺,哪有爺爺要把孫女賣了的!”桑梓大聲地叫,想引起人們的憤慨。
可那人也不傻:“簾幽,我什么時候說要把她賣了?我是看你一個人帶她太辛苦,想把孩子接過去,讓你和俞恪凡好好過子,你快松手,聽話,啊!”
他的口氣,倒真像個替女兒著想的父親,圍觀的人指指點點,輕聲議論,可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桑梓知道自己不能指望他們了,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俞恪凡的電話:“俞恪凡,你快出來,有人要搶小果凍!”
那人聽到這話,忽然停了動作,瞪著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說:“俞恪凡在這兒?你和他在一起?”
“是啊,他去買東西,讓我和小果凍在這等他。”
“他同意你帶著這個小東西?”
“嗯。不然我怎么會給他打電話?”桑梓急急地伸手把小果凍抱過來,這次那人倒沒來搶,只是又追問一遍:“他同意你帶著這個孽種?不對啊,他應該知道的。”
“我應該知道什么?”清冷的聲音插進來,俞恪凡手里拎著些禮盒,還有一個大大的購物袋。大概走得急。呼吸微微有些起伏,神卻是十分淡定。
“沒什么。呵呵,女婿,這是辦年貨呢?”那人笑得很狗腿。露出后面包著鐵片的假牙,桑梓覺得很惡心。
“準備回老宅過年。有事?”俞恪凡的語氣帶著倨傲,哪是一般姑爺跟老丈人說話的態度?
“沒事。我正批評簾幽不懂事,非要帶著這么個累贅。這么著,姑爺。以后我帶著這小東西,保證不讓她給你們添亂,你跟簾幽好好過子,怎么樣?”
“你帶著她?”俞恪凡認真地問。
“嗯,我帶。”那人答得更認真。
桑梓急急地拉俞恪凡的衣袖,她知道俞恪凡不喜歡小果凍,甚至是恨她的存在。她真怕他答應下來,眼下她肯定扭不過這兩個男人。萬一他們把小果凍藏起來,讓她上哪去找?
“俞恪凡,你要是敢答應他,我跟你沒完。”她惡狠狠地,可聲音和眼神都透著慌亂。
“簾幽,怎么跟姑爺說話呢?姑爺度量大你不能沒分寸,聽話,跟姑爺回去,孩子我帶走,你要是想她,來看看就是。”
“不行!小果凍哪也不去!俞恪凡,你說話啊!”桑梓急得掐緊俞恪凡胳膊,他微微皺眉,把桑梓的手拂下來。
桑梓急了,正想抱著小果凍先跑,他的聲音響起來:“還是不勞你費心了,這孩子她想帶就帶著吧。我們趕時間,就先走了。”
說完,他轉頭拉上桑梓往車上走,那人急了,跑上來想抓俞恪凡,中途臨時改變方向,去抓桑梓:“簾幽,有你這么對老爸的嗎?好幾個月不見了,你把老爸一個人扔這兒,自己走了?”
“你不是有腳?也可以走。”桑梓一肚子氣,她可不認這個老爸。
“聽這話說的,我白養你這么大,多讓姑爺笑話。老爸早飯還沒吃呢,走,陪老爸吃點去。”
“對不起,小果凍嚇著了,不能跟你坐一起。”桑梓也不留,抱著小果凍就走。
那人急了:“簾幽,別看俞恪凡現在接受你,你就牛起來了。這是過年了,他得用你回家交差,過后還不是一樣把你踹得遠遠的?你連爸都不要,到時候哭都沒地方,知道不?”
“放心,我會和小果凍好好活著。您也是,把自己管好,別替我們心了。”桑梓其實很想罵,可畢竟他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她罵不出口。
“嘿,管起我來了!那行,拿錢來,拿了錢我就走,我還懶得管你的破事呢!”真面目露出來了,桑梓嘆口氣:“我今天沒帶錢,就是帶了,也不能拿給你去賭。”她記得,臘梅說過,紀簾幽的這個爸爸嗜賭成。
“聽聽,這是當女兒的說的話嗎?幾個月不見,你脾氣見漲。不就是俞恪凡現在肯看你兩眼了嗎?正好,讓他拿錢,要不我今天就追你們到俞家老宅去!”
他還可以再無恥嗎?桑梓氣得發抖,正要說話,俞恪凡拍拍她胳膊轉過來:“如果你想要錢,態度就放尊重些,看在你是簾幽父親的面子上,我不會讓你活不下去。但如果你要放賴,那對不起,我不奉陪。”
這幾句話,語氣平淡卻透著威嚴,那人的氣焰果然矮了,訕訕地松開桑梓的胳膊:“那,什么時候把錢給我?”
“你下午去公司,那里有人值班。我會吩咐他們給你拿一萬塊錢,拿了錢,趕快消失,不要再打這孩子的主意。”他說著,下巴朝小果凍揚了揚,桑梓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感動地看他,心里實實在在地感激。
“一萬?太少了點。”
“就這些,還有,不要再去賭,多少錢也不夠你填那個無底洞。”
“行了行了,一萬就一萬,我走了。”那人揮揮手,轉了邊走邊說:“這么小氣,才一萬塊。唉,都怪養了個女兒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