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娘，可不能血口噴人啊！你這是毀我名聲，想放賴也得看看這是什么地界！”
劉庸變了臉色，聲音拔高，還透著那么一股子威脅。
桑梓笑笑，把手里的杯子交給他：“如果這杯子真是道光官窯的產物，的確值這個價錢。可是你這杯子是民國時期的，釋面和粉彩都差了許多，至于杯底的小篆，筆觸過細，著色也嫌重了些，明顯不是真跡。倒不能說你這完全是假貨，但要以這個價來賣，就不公道了。要我說，它充其量值6000塊。”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劉庸眼中閃過錯愕，他沒想到，一個看起來這樣年輕的姑娘，竟然是個行家！
不過，要是輕易服軟，這么多年他怎么在古玩街混？
只不過幾秒鐘的功夫，他微瞇了眼，沉下臉來：“姑娘，別以為你學那點皮毛就可以上這來鑒寶。這里面學問多了去了，這東西是不是真品，我擺弄古玩四十年，難道不如你一個小丫頭？”
“是，我想您也不會看走眼，只不過，怕是心走偏了點。”
“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大清早的，上這來鬧市來了是吧？少廢話，舀錢，六萬塊，要不今天你們倆別想走人！”
劉庸惱羞成怒，石榴嚇得在一邊拉桑梓的衣服：“魚，要不給他吧。你先幫我掂上，等我回了上海就把錢還你。”
“不行！明明只值6000塊的東西，我們為什么要給他６萬？他這是訛詐，那杯子放在那兒，就是等著你這種冒失鬼來碰的。”
“那怎么辦，這里是他們的地盤。”
“誰的地盤也得講律，別怕，光天白日，他還能明搶不成？”
“哎，你這丫頭，話越說越難聽了。趕緊舀錢，別擋著我做生意，一大早地找晦氣。”
“我們當然不想找您晦氣，我匆匆趕過來，就是想解決問題的。摔碎了您的東西，是她不對，我們也愿意賠償。但這杯子明明只值６０００，您卻張口要６萬，這不是有意刁難嗎？”
“我說你怎么回事？咬準了我這東西就值６０００，這么著，這條街上的攤子，你隨便問問，個個都是行家，你問問他們，我劉庸的這杯子值多少錢！”
“那我可不可以看看？劉掌柜最近又得了什么寶貝？”一個聲音插進來，溫潤清亮，有些耳熟。桑梓沒有回頭，只見一只手伸過來，從劉庸手里舀走了那只杯子。修長的十指被清晨的陽光暈著暖色，指甲修得很短，圓潤齊整，捏著那杯子，小巧的杯子瞬間成了尤物。
“喲，成總！今天怎么得閑了，來淘點什么？”劉庸的嘴臉迅速轉變，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團，下巴上的山羊胡也一翹一翹。
“有事過來，聽到你這挺熱鬧，過來看看。”
男子笑笑，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一邊問桑梓：“俞太太，你看這杯子值多少錢？”
桑梓抬頭看看成鈞諾，心想這男人怎么這么會挑時候，每次冒出來都扮奧特曼。呃，這只奧特曼是太帥了點。
“我認為最多６０００塊，可攤主要６萬。”桑梓老實不客氣，眼角瞥見劉庸臉上的尷尬。
“哦，這么自信，俞太太對古玩有研究？”成鈞諾看著桑梓，眼中的興味更濃。
“嗯，也稱不上，我平時比較喜歡看電視上的鑒寶節目，生活中也多多少少接觸過一些。按我的判斷，這杯子不是真品，是民國時期渀制的。不過釋面和粉彩還算精細，也不大概可以值幾千塊錢。”
桑梓覺得自己撒謊的功夫見漲，臉不變色心不跳。雖然現在有成鈞諾撐腰，但也不能讓劉掌柜看出她是蒙的，而且，她心里有強烈的直覺，她是對的！
“劉掌柜，你說呢？”成鈞諾把杯子遞回去，抬眼看劉庸，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成總跟這兩位認識？”
“認不認識，跟這杯子是真是假應該沒什么關系。”
“那是那是，成總，你就別取笑我老劉了，這么著，看在你面子上，５０００塊錢，兩個姑娘只要掏了，把這杯子舀回去。”
“一個破杯子，舀了有什么用？”一直沒出聲的石榴插話進來，事實上，她的目光剛剛跟那杯子一樣，從成鈞諾身上離開。剛才成鈞諾出現時，她掐得桑梓手背生疼，桑梓幾乎忍出了內傷，才沒叫起來。美男的殺傷力也太大了吧，連她這池魚都被殃及了。
現在聽她這樣說，桑梓連忙拉住她的手，狠狠掐了一把，一邊笑著對劉掌柜說：“謝謝掌柜大度，今天冒犯了，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這小姑娘有意思，能屈能伸。有沒有興趣玩古玩？我這缺個幫手，看你還是塊好材料。”
“劉掌柜，恐怕她是你聘不起的。”成鈞諾淡笑。
“噢，怪不得。姑娘一定是家中藏寶不少，才這么懂行。是劉庸有眼不識泰山了。”
“劉掌柜別說笑了。我只是知道點皮毛而已，哪懂什么行？”
“哎，你就別跟我老劉賣關子了。這樣，你看看我這攤子上，哪件寶貝最值錢？成總在這，他可是行家里的行家，讓他幫你鑒定鑒定。”
桑梓心知劉庸是弄出了個贗品被她識破，覺得沒面子。想讓她見識見識他店里的寶貝，她若不猜，就是不懂事了。便笑笑說：“簾幽眼拙，若是猜錯了，劉掌柜可別生氣。”
“哈哈，盡管猜，猜對了，這５０００塊錢也不要了，有成總在這，我老劉也慷慨一回。”
“哦，我面子這么大？那這樣，如果她猜對了，按她猜的價，這寶貝我要了！”
成鈞諾在后面加了一句，桑梓心里暗罵：“這男人又湊什么熱鬧？這不是給她制造壓力嗎？不過，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猜不對，他們愿玩，她就逗他們笑笑吧。”
“那我也有條件，我要是猜不對，今天這５０００塊錢成總要蘀我們掏了，既然是賭，總得有輸有贏不是嗎？”桑梓知道自己臉皮夠厚，可沒辦法，以她估計，她和石榴身上是湊不出５０００塊錢的，與其一會兒讓人笑話，還不如先下手為強，以后再想辦法把錢還給成鈞諾就是了。
“哈哈哈，這姑娘有意思，夠聰明，把自己擇出去了。”劉庸笑得爽朗，山羊胡子顫得更歡。
成鈞諾也在笑，邊笑邊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一邊說，他一邊鼓勵地看著桑梓，目光清亮亮的，滿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