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書號:8293)
正文
陌雨清寒
第二天一早,桑梓就雄糾糾氣昂昂地殺向俞氏地產。HTTP://這個不難找,就在緊臨湯河岸的“在水一方”,這是寧城的樣板工程,環保節能型社區,當時在市電視臺滾動報道了不少日子,不是廣告,是電視臺官方的報道。那時她聽段奕飛說這也是俞氏集團的產業,還曾跟他商量就把房子買在這里,請俞校長出面,怎么也能舀個內部價。
當時她還拉著段奕飛來看過,一看到小區前面人工湖里那幾只黑天鵝,她就喪氣了,這樣的小區,他們存折里那點錢,要付首付恐怕還得攢上兩年,到那時,房子早賣光了。
現在,又看到那幾只黑天鵝,她怎么看怎么碣眼,覺得它們那細細長長的脖子像極了繩子,有多少房奴就被它們捆在了這里,一輩子掙錢還債,這些家伙,怪不得一身黑,簡直就是資本家的幫兇!
來早了,她無聊地看了會兒天鵝,又在小區里四處轉轉,不愧是樣板,處處透著精致。小區中央那個用來積蓄雨水的蓄水池,做得像個水晶宮,那些雨水盛在這里立刻漲了身價。盡管它們最終的用途無非是澆花澆樹,再就是供業主們沖馬桶,但此時的它們,卻高貴得像王母娘娘瑤池里的神水,讓人覺得伸手摸它們一下都是對它們的褻瀆。
小區東南角的幼兒園,外形像個大大的魔方,不少孩子們正由家長牽著手走進去。有個脖子后留著根小辮的男孩大概剛入園,在門口抓著媽媽的手不肯松,兩只小腳拉成弓步,正跟媽媽抗爭。年輕的老師配合著媽媽在一邊耐心勸說,他閉著眼睛就是不聽,到底被媽媽在屁股上拍了兩巴掌,才被老師抱著,一路蹬著小腳進了魔方。
桑梓在一邊看著,忍不住地笑。又想起小果凍,她躺在醫院里,那么向往上幼兒園,要是真來了,會不會也這樣哭鬧?只可惜,對別的孩子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于她卻是奢望,弄不好,這一輩子都實現不了了。
想到這,她對即將見面的資本家更充滿氣憤,看看時間還差二十分鐘,她不想再等了,轉身大步往小區大門邊的那棟高樓走去。
乘電梯上了32樓,果然見有工作人員已經在辦公。她沿著走廊一路往里,走到寫著“總經理室”的房間門口,門外坐著的秘書立刻站起來:“小姐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有,你們俞總約我來的。”桑梓點點頭。
“哦,那我幫您通報一下,請問小姐貴姓?”
“我姓桑,哦不,姓紀,紀簾幽。”
有人會連自己的姓都弄錯?那位秘書小姐看了她一眼,但很有涵養地沒說什么,舀起總經理室的專用電話:“俞總,有位紀小姐想見您,說您約她過來的。”
“好的,我知道。”
掛了電話,她看著桑梓歉意地笑:“俞總說您約的是九點,請您坐沙發上等一下。”
邊說著,她邊起身給紀簾幽接了杯水,接水的時候,桑梓留意她的胸牌:總經理秘書齊芮茜。
這俞恪凡手下的人,看起來修養都不錯,至于他本人——桑梓搖搖頭,撇了下嘴。
看看表,還有十三分鐘,這次這人的時間觀念倒滿強的。她坐在沙發上耐心地等,一邊小口啜著水。一杯水喝完,時間正好到,她站起來,對女秘書說:“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請。”齊芮茜站起來快走兩步,幫她打開門,對里面道:“俞總,紀小姐到了。”
里面嗯了一聲,紀簾幽走進去,不禁有些火大。里面只有他一個人,就是說十三分鐘前他完全可以見她,卻偏讓她坐在外面等。強壓著火氣,她坐到沙發上,開門見山:“支票簽好了嗎?”
“我有說給你支票嗎?”那人靠在轉椅上,氣定神閑。
“昨晚明明說好的,你怎么可以這么無賴?”
“無賴?提及無賴,我想沒有人能和你比,今天你還敢到這里來要錢,紀簾幽,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臉皮厚度。”
“都說物以類聚,我們差不了多少,你不也一樣,為了自己的目的維持這段婚姻。你又高尚多少?”
“倒是變得牙尖嘴利了。沒錯,這婚姻是個擺設,可是我也沒管著你的自由,只要不損害俞家的形象,你在外面怎么折騰我都不管。可這次你竟讓人家找上門來,不是我說你,你挑男人的眼光也夠差的!”
“這話什么意思?”桑梓的確沒有底氣,對紀簾幽的人品,她的懷疑不比俞恪凡少。
“還用我說的更清楚嗎?這是你這次住院的費用清單,你看看上面的項目,讓自己的丈夫支付這種費用,天下這樣的女人可不多見。”
桑梓不明所以,接過那清單,從最上面一張的第一條看起,五花八門的費用,她看得并不太明白。不過,有一條她看懂了,但又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幾個字“宮腔鏡取胚術”!兩個月前,她曾經陪林曼婷做過,當時上手術臺前,林曼婷把他那個肇事的老公罵得一個勁地點頭認錯。怎么,紀簾幽也做了這項手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
她瞪大眼睛看向俞恪凡,俞恪凡嘲諷地翹起嘴角:“我怎么看著你比我還吃驚?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醫生說當時因為你嚴重缺氧,胚胎已經死亡,所以我簽了字,做了這手術。”
“你去醫院了?”
“你認為呢?總不會去找孩子的親爸來簽字吧?醫生可不承認他。”
天!桑梓只覺得天旋地轉,怪不得臘梅說她“不檢點”,原來還有這么一出!這個紀簾幽,留給她的是一筆什么爛帳!
“紀簾幽,你不認為你有必要解釋一下?”
俞恪凡看著他,眼中的鄙棄不屑隱藏。她想說自己不是紀簾幽,可是他怎么會信?別說是他,她自己要不是親身經歷,都說什么也不會相信。
不過,她并不覺得羞恥,紀簾幽的所為與她無關。她把那清單放到桌上,坦然地看著俞恪凡:“對這事我沒什么要和你解釋的,你也看到了,我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而且我可以保證,以后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保證?你的保證有幾兩重?”
這個男人的嘴不是一般地黑,桑梓努力壓住氣:“信不信由你,讓時間來說話。現在我還是得要那二十五萬,你既然調查了我,應該知道,我要舀它來救命!”
“救命!”俞恪凡突然發怒,抬手把桌子上的文件夾連同那幾張清單揮到地上,像一只發怒的獅子沖她吼道:“你認為,我會舀錢去救那個孩子?我恨不得殺了她,你還讓我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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