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在她懷里嚇得哇哇大哭,她的奶奶忙跑過來把她接過去,一這哄她一邊對桑梓說:“姑娘,太謝謝你了,你這是救了她的命啊!”
桑梓也是驚魂初定,看看小女孩毫發無傷,也松了口氣:“沒什么,誰都會這么做的。”
“多虧了你在這,姑娘,你怎么知道那玻璃要掉?”老人抹干小女孩臉上的淚,看著桑梓,臉上有些不解。
“當然是看著它掉下來的啊!”桑梓更不解。
“你去抱孩子的時候,那玻璃并沒往下掉,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有人要搶孩子。剛要過來追,就看那玻璃掉下來了。”
“啊?會不會您看錯了?我是看到玻璃往下掉才沖過來的。”
“也可能是我年紀大了,反應慢。總是是謝謝你了姑娘,她媽還在住院,她剛才要是傷著,我老太婆就不用活了。”
那老人又跟桑梓道了好幾聲謝謝,才抱著孩子往醫院里走去。邊走還邊搖著頭嘀咕著,好像有什么不明白的樣子。
桑梓走出大門,回頭看那玻璃,是從十五樓上下的位置掉下來的。當時她離小女孩的距離有四五米,如果不是提前發現,她真的趕不及救小女孩。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真像小女孩的奶奶說的那樣,是自己預先看到了將要發生的事?
她越想越奇怪,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想著他們身上將要發生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想不出來。
然后,一場她沒有預知到的雨突然造訪,她被冰涼的雨點打得一瑟縮,撒腿就往住院部跑,邊跑邊邊笑自己,還以為重生了,順道賺了點異能,卻忘了,老天對她從來不會這么好。
電梯人滿為患,她只好等下一趟。正抱著手臂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身邊走過,她差點開口叫出來,可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強忍眼眶里的淚,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出了醫院大門,坐進旁邊的一輛出租車,直接走了,看著那汽車尾燈在雨簾中消失,桑梓靠在身后的樹上,放聲哭起來。
那是她媽媽,她本應該在千里之外的那個北方小城,如今出現在這兒,一定是因為她的事來的。為什么她會來醫院,因為她還沒死嗎?會不會也有另外一個靈魂進入了她的身體?
想到這,她的心開始狂跳,飛奔回住院部顧不得換掉濕透的衣服就去醫生辦公室問:“請問,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這里有沒有一位叫‘桑梓’的患者?應該是摔傷,傷勢較嚴重。”
護士看了她一眼,說:“摔傷不屬于我們科室,不在這樓層。”
“是,我知道,您能不能幫我查一查?我很著急,拜托了。”
護士看看她一身的濕,又看看她表白的臉色,終于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然后回給她兩個字:“沒有。”
說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抽空了,她對那護士說了聲謝謝,轉身往自己的病房走去。剛走幾步,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又迅速跑回來:“麻煩您再查一下,有沒有叫‘桑立年’的患者?”
那護士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幫她查了一下,然后開口道:“心內科,1916房3床。”
沒想到自己的猜測竟然成真,有一瞬,桑梓站在那兒,沒了動作,然后,她發瘋般地沖向電梯,見電梯都停在其它樓層,干脆跑進安全樓梯,一口氣跑到19樓。
走近1916房,她卻不知如何進去了,總不能告訴爸爸她是桑梓,她還活著,活在別人的身體里。
房間里有說話聲傳來,她靠在墻壁上靜靜地聽,淚水盈滿了眼眶。
“小拓,你姐姐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恩,安排了,后天早晨,是第一爐,俞董給火葬場打了招呼。”
“給你姐姐買個好點的盒子,我們對不起她。”
“我知道,爸,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你姐夫呢?怎么一直沒看見他?”
“她陪著俞董處理學校的事,您知道,他們要封鎖消息,有不少地方需要打點。”
“唉,作孽啊!可憐你姐,沒了沒了,還不能聲張。”
“唉,我姐她命不好。爸,別想了,好好休息。后天您就別去了,您的心臟受不了。”
“等出了院,我和你媽就帶你姐回去,你既然決定留在這兒,就好好干。你姐p
獗滄櫻裁炊既酶懔耍詈笠煥吹惱獾闈捕幾四悖愫米暈!p
“我知道了,您看您,又磨嘰。行了您睡會吧,我下去看看我媽回來了嗎。”
里面有腳步響動,桑梓忙抹抹淚轉身離開那面墻壁,桑拓從房間里出來,看了她一眼,就走過去了。
她站在那里聽著,房間里好一會兒沒有聲音。終于,她忍不住推開門走了進去,爸爸正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他蒼老了不少,插著針管的手背上青筋突兀,眼睛也往下陷了一些,眼窩里各蓄著一滴淚!
她死命地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小心地伸出手去想要觸摸父親消瘦的臉頰。從小,爸爸最疼她,而媽媽總是向著小拓。爸爸一輩子做不了媽媽的主,包括那次藏起錄取通知的事,她知道,都是媽媽的主意。她的爸爸,現在為了她躺在這里,她卻不能叫一聲爸,不敢伸手抱一抱她,她的手僵在半空,終于猛地收回來,她一邊捂著嘴哭著一邊沖出了房間。
顧不上看路,她撞到了迎面走來的人,險些摔倒,那人扶起她,問:“你是誰,怎么從這個房間里出來?”
她拼命地搖頭,掙脫那人的手,發瘋一樣地往前沖。身后傳來鄙夷的聲音:“奕飛,別管她,肯定是跑錯了房間,像個瘋子似的。”
心上針扎一樣的痛,她沖進樓梯間,坐在樓梯上狠狠地哭起來。她才剛死,段奕飛就跟那個女人出雙入對,那聲“奕飛”叫得多親熱!憑什么,她連死都不能正大光明,他們偷情卻可以明目張膽?俞欣為維護學校的形象,不讓她的家人聲張,舀錢堵他們的嘴,那段奕飛呢?他也認了嗎?還是她的死,對于他本來就不痛不癢?
越想越悲哀,越想越氣憤,最后,她狠狠地把淚抹干,對自己說:“桑梓,這一世,你必須好好地活,只為自己,活出個樣子。那些傷害你的人,一個也不要放過!”
說完,她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順著樓梯間往下走。卻忽然,腳下一軟,整個人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