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嫡第一百三十一章 德林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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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德林


更新時間:2013年03月24日  作者:夏非魚  分類: 古代言情 | 架空歷史 | 夏非魚 | 棄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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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家鄉里有人死去時,都是吹吹打打的埋掉,便想學人家挖了坑,買副棺材,好埋了老乞丐。

跟人東湊西湊,但他認識的也大都是乞丐,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主,所以七湊八湊,也就是幾錢銀子,到了棺材鋪一問才知道,這都城的棺材不比家鄉的,貴著呢。

天又熱,老乞丐都臭了,那些乞丐實在受不了,便將人給抬了出去。

他也沒辦法,只能把老乞丐先拉到外面,然后自己開始拿棍子刨坑。

好不容易將老乞丐埋掉,卻連個墓碑錢都沒有,就找了塊厚實些的木板子立在墳頭前。

那時候他字也不會寫,撒潑使癩的求了那擺攤算卦的人許久,才讓人家給寫了幾個字,也不知道老乞丐姓什么,名什么,家鄉何處,就求那人給寫了個老乞丐三個字。

后來入宮后,識字了才知道,人家給寫的三個字是“老雜種”。

分明是那算卦的被他給纏急了,便故意欺負他不識字,拐著彎的罵人。

起初他還氣惱,后來也便釋懷了,自己當時賴在人家攤子前,擋了人家的生意,人家自然沒好臉色給他,欺負他不識字,也便尋常了。

再后來,都城開始驅逐乞丐,不肯走的乞丐有的甚至被活活打死,年紀小,身子又跟豆芽菜一般,連招收死契奴的都不樂意買下他,他餓實在是厲害時,剛巧看見了宮里在招宮奴,心里盤算著。左右家中帶把子的多,也不怕會斷子絕孫,入宮后又能吃飽穿暖,便是給人當奴才看臉色。他當乞丐時也沒少看過,所以也便沒怎么覺得難過。

何況他還能拿出錢買口棺材,給老乞丐從新收棺厚葬。這就夠了,真正餓著肚子的人,乞求的從來不多。

入宮后便是卑躬屈膝,腰背不再直起來,倒也沒有什么不習慣的,而且他做了那么久的乞丐,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比那些個小太監好的多。瞧著主子的臉色,便知道主子想說什么,主子一個細微的小動作,他也能察覺的出。

所以也就成了這一輩太監中,出了名的機靈。起初跟的主子也有權勢,所以一時間也算是風光的緊。

卻無奈總是跟不長久,一個個跟下來,年紀也大了,卻依然沒個定,還落了個掃把星的名聲,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這般覺得。

主子們嫌晦氣,他便只能跟著打些雜事。累點苦點,總好在安心,心里也尋思著哪天年紀大了,到了出宮的時間,攢些銀子贖回自己的東西,然后出宮回家鄉去。

也不知道家里還有人沒有。他也沒打聽,后來聽說又遭了澇災,死了不少人,他還是沒問,尋思著問了也沒有什么用處,不去問的話,也好有個念想。

來到舊人宮前,管事的一說,誰都不愿意到這六皇子身邊來。

他也是怕的,但終究是在宮里摸爬滾打過許多年的,也比其他太監要精明的多,心說這六皇子不過是個孩子,便猜測虐奴十之八九是假的,所以管事說讓他來時,他也便乖順的點了頭。

來到這里后,他便明白,自己猜對了,六皇子虐殺宮奴的事兒是假的,至于那傳聞的來源,他也聰明的不去過問,畢竟這金碧輝煌的宮里,到處都是些個藏污納垢的,他看的多了,也便見怪不怪了。

舊人宮的主子雖然冷淡,但也算的上好相處,沒什么事兒。

女官雖然有戒備,卻也不拿腔作勢。

本來還擔心舊人宮的人少,派下的活也會異常的多,卻不想姑兒是個連打掃也不會要求太苛刻的人,賞罰并重,行事拿捏的剛巧,讓他有些茫然,這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嗎?

“雖然德林跟過好些個主子,也不是說咱們舊人宮最好,但這陣子卻是德林打入宮以來,過的最踏實的。”他不會說出什么“來到這里,才知道這里是最好,主子待德林便如自己人一般”的獻媚話,這話兒騙騙那些虛榮的還成,對這精明的姑兒,說了也只是徒增厭惡罷了,畢竟這舊人宮的情況擺在這里,再怎么也好不過那些圣眷的宮殿。

末了,德林又說道:“且,德林瞧得出,姑兒不似一般的女官,德林愿意跟著姑兒。”

他也是冒險了的,心里也是忐忑,偷偷瞧了眼姑兒,只見姑兒眼眸雖然亮,卻冷靜的猶如死水一般。

心里更是焦急害怕,卻不敢發出個音兒,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普普通通的不幸。”小舟輕輕吐出氣息,喃喃著道,她并不是不同情德林,只是從小的教育使然,她跌倒的時候,奶奶就說過,這個世上,不幸的人多了,你要時刻記得,自己所經歷的,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不幸罷了。

而且,她并不如表面上看的平靜,看了眼德林,還有有些茫然,卻不敢插嘴的蕓娘,決定還是先撇開了這個話題。

“你現在帶著蕓娘,先去將外面掛著的牌子給取下來燒了,便是那寫著舊人宮的木牌,然后你就去找小主子,告訴小主子,咱們宮的牌子燒了,以后咱們就是玖仁宮。”

“若是有人問起緣由,就說小主子來的時候,夢見了九個和尚在念經,跟他說孝談禮,至于旁的,都給忘掉,省得了嗎?”

“然。”二人應聲。

小舟點點頭,心中想著還得給元晦說一聲,讓他去請定省的時候,將景言宮的匾再討要來,雖然每次元晦請定省的時候,是見不到盛帝,但這話兒只要塞些銀裸子給門外守著的太監,讓著幫忙通傳一聲,還不是難事,只是這銀裸子的數,她得仔細想想,少不得,更多不得。

“好了,你們下去吧。”

“然。”德林應聲,便同蕓娘一起出去了。

二人先是去了內殿,摘了牌子,然后讓蕓娘拿去燒了,叮囑萬萬不可留下任何痕跡,一片木屑都不能留下,還叮囑,看著燒完后,便回去伺候,以免姑兒那斷了人手。

而自己則去書庫尋小主子。

蕓娘一見德林要去書庫,便連忙扯了他,與他說一聲,說小主子并沒去書庫。

德林聽了,不禁又瞥了蕓娘一眼,然后問了聲小主子的去向,蕓娘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德林也便沒多問,出了舊人宮。

再說小舟這邊,等德林與蕓娘二人出去后,一直捧著茶盞在發呆。

這德林,自己許是真的錯怪了這人,這人的背景她也早早打探過,還算干凈,而且這人雖然圓滑,卻依然只是個低級太監,可見此人還不是當真圓滑。

至于他的背脊彎折的厲害,不是因為沒尊嚴,不會難過,只不過是背負了太多東西,想要活下去,只能彎曲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此時信于不信這德林,其實并不妨礙她用于不用此人,她其實是沒的選擇的,之所以那樣對德林說,就好似在談判桌上,以攻為守,爭取更多利益罷了。

蕓娘當真是看著寫著舊人宮的牌子一點點燒了個干凈,連木屑也沒留下,這才回到小舟身邊伺候。

但小舟卻只是讓她提了桶水來,隨后又將她打發了去門房守著,要知道,她這倒是無所謂,反倒是現在殿門外來往許多宮的宮人來見那熙妍姑娘,若讓其他宮的人瞧見他們這宮里連個門房都沒,像是什么樣子,心里明白是心里明白,不能面子上被人奚落了去。

等蕓娘出去后,小舟便卷起袖口,伸手撩起水來,隨后便擰起眉頭。

這天氣,不算極冷,這井水也有些恒溫。

“怎么說病就病了,方才還不是好好的?”德林出去后,四處尋過了,結果還是未能尋回小主子,又不好去問旁人,所以思來想去,打算回來問蕓娘,小主子臨走前可說了些什么,宮里這么大,總得有個譜,才能知道去哪尋。

蕓娘搖頭,紅了眼眶,她當真是不省得,為什么會忽然變成這樣,她方才出去的時候,姑兒還好好的,怎么就這么一大會的功夫,姑兒就病了,還來的這般急促,這般厲害。

“你也真是的,做什么要去門房……唉,我也省得,姑兒是為了顧著小主子的面子。”德林用手略微探了探小舟的額頭,并不發燙,但瞧見小舟咳嗽的厲害,整張小臉也皺了起來,心里便決定就是背,都得把奴醫給背來,這能瞧出的風寒,哪里及得上這摸不清的急癥來的駭人心。

德林瞧見小舟眉頭緊鎖,便看向了舞峨宮的方向,那邊還在敲敲打打,鬧騰的厲害,那熙妍姑娘在教宮人們跳什么舞,鑼聲鼓聲震天,一時不得清靜。

但也沒法子,只能嘆口氣,將門窗掩上。“唉,你好生的照看著,我這就去請奴醫來給姑兒瞧瞧。”

“哎。”蕓娘應聲,連忙拿濕了的帕子給小舟替換下額頭上的濕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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